“夫君，旅店那個女孩，是怎么回事？”

　　季月的發問，讓墨沉淵全身都緊繃起來。

　　“她想算計我，夫人，你知道，我最厭惡別人算計我們?！蹦翜Y干巴巴地答道。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如此匱乏，他想用詞匯粉飾太平，卻遍尋無果。

　　如他所預料，季月的眉頭蹙起，墨沉淵的心立刻提起來。

　　然而，等待他的是季月的沉默。墨沉淵覺得氛圍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想要辯解：“夫人，只是一個人類，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外面有什么發現？”

　　“收獲不小。”季月回答了墨沉淵的提問，同時靠近墨沉淵。

　　季月俯身，柔嫩的手觸碰他的額頭，肯定地說道：“你借助輪回轉世獲得這副身體。”

　　“是，有什么問題嗎？”墨沉淵看到季月的神情有些嚴肅，不禁問道。

　　“有。”季月脖頸間戴的吊墜散發出一股水汽，縈繞在墨沉淵身上，“夫君，不要抵抗。”

　　“借用輪回轉世獲得身體這招原本是暗中入侵一個世界的法子，好用，但有個巨大的缺陷，很容易被這個世界的人、物牽扯到情緒?！?p>　　原本純凈的水汽漸漸變得火紅又逐漸變為黑色，最終成為一團混沌惡心的不明顏色污染體。

　　這些都是墨沉淵被這個世界牽引出的各種情緒。

　　水汽被牽引進季月的神識中，不同于墨沉淵多變的情緒，這些妄圖占領季月神識的情緒瞬間被沖淡，最終歸于虛無。

　　季月冷清如常，很是平靜地說：“我昨晚便覺得你不對勁，竟然會和我做交配的事，今日又與一個人類置氣，你被這個世界影響的太深了?！?p>　　若是他們誕生的世界，影響深潛倒是無所謂，可這個世界與他們沒有什么關系，被影響太深，極有可能被世界操控。

　　被剔除了這些情緒，墨沉淵頓時覺得身上輕松多了。

　　終日打雁，終是被雁啄了眼。

　　往常都是墨沉淵操縱別人的情緒，第一次，他反倒被人操縱了情緒。

　　“多謝夫人?！蹦翜Y伸手，揉亂季月的一頭秀發。

　　不過對于季月提到昨晚的事情，墨沉淵怎么著也得為自己爭取一下：“咳，至于昨晚，雖然我們不需要繁衍，可它也是‘周公之禮’，夫妻間的趣事，不能省的?！?p>　　“真的？”

　　“真的！”

　　季月心里還是有些嘀咕，不過她尊重墨沉淵，他既然做下了決定，她也不會駁斥就是了。

　　“夫人，你外出有什么發現？”為了避免季月腦袋轉過來，反駁他，墨沉淵迅速將季月攬進懷里，轉移話題。

　　這個姿勢，季月不是很舒服，她在墨沉淵懷里調整了一下位置，才悠悠答道。

　　“這個傀儡神性格算是溫和、寬容?！奔驹掠謱l生的事細細告訴墨沉淵。

　　墨沉淵聽后，說出了他的情報：“我從血獵工會會長身上的心魔得到了另一份情報?！?p>　　心魔就是墨沉淵在他接觸的所有人身上做下的手腳。

　　只要活著、只要有情緒，那么就會有心靈上的陰暗面。墨沉淵可以在心靈的陰暗面種上魔種，這些魔種會與宿主的靈魂共生，被他們的七情六欲澆灌。

　　魔種無法根除，它們既能看到宿主所見到的一切，幫墨沉淵打探情報，在墨沉淵允許后，也可以長大，莉兒的心魔那般，殺死宿主的靈魂，占領軀體。

　　而墨沉淵付出的，僅僅是一縷魔氣。

　　“那個被你救下的天使亞莉克希亞，她想要殺死血族，所以聯合了光明教會與血獵工會徹底掃蕩血族。有意思的是，光明教會的幾名紅衣大主教向那名傀儡神詢問了這件事，傀儡神沒有反對這件事?！?p>　　沒有反對，即為默許。

　　滅族的事可不是一個溫和、寬容的神會做的。

　　季月也開始混亂，她沉思著，習慣性歪著頭咬指甲。墨沉淵把她的手捏住，不準她咬。

　　這件事季月大概是真的頭疼，墨沉淵竟然沒得到季月的嬌嗔，只好挨個捏她的手指頭，玩兒得不亦樂乎。

　　“我明白了！”就在墨沉淵閑得將季月的手擺出各種造型，季月突然想通了。

　　季月的眼睛一瞬間變得亮晶晶：“能讓傀儡神做出與他性格相違背的事，背后的驅動力除了世界，只有利益?！?p>　　“世界或許會因為有趣創造一個種族，但絕對不會因為太閑而毀滅一個種族。排除掉世界之后，能讓神做出這件事的就是利益?！?p>　　季月自信地說道：“傀儡神不愿意只做一個傀儡，他要獲得與神之名相對應的力量?！?p>　　“嗯，那你猜猜，這個傀儡神是如何獲得力量呢？”墨沉淵輕笑著捏了捏季月的臉，算是贊同了她的話，又向季月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有堪稱作弊般種心魔的手段，不要說他本就多智近妖，就算是個豬，也能知道傀儡神的想法。

　　遇見一個事情，讓季月去猜事實的真相，本就是他們之間的游戲。

　　“嗯……”這個可比之前那個難想多了，季月沉思了好半天，還是沒想出來。

　　季月越想越糾結，墨沉淵也就越覺得她可愛。

　　多生機勃勃、活潑可愛呀，他之前真是被迷了心竅，竟然認為夫人感情很淡漠。

　　墨沉淵一直都相信，季月比任何生靈都要愛他。不帶任何雜質、不帶任何算計，這世界上最純粹的愛。

　　哪怕，這份愛是起源于他的偽裝。可他偽裝出來的樣子，不也還是他嗎？

　　季月不會介意的。

　　墨沉淵的笑容加深，他牽著季月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慢條斯理地提示了一句：“亞莉克希亞曾經說過一句話，夫人還記得嗎？”

　　亞莉克希亞的話？

　　因為兩人間的接觸并不多，季月很快反應過來是哪一句話，她瞬間恍然大悟。

　　“血脈！亞莉克希亞曾經說，血族的血脈來源于上一任神。但實際上，命運并沒有告知莉莉絲血脈的真正來源。血族的血脈，其實是來源于傀儡神，這樣就講得通了?！?p>　　通過血脈獲得力量的血族，他們的力量實際上就是傀儡神的。

　　“該隱為了神成為血族，他本就是天使，傀儡神可以借由操縱該隱操控血族。亞莉克希亞為了該隱來到人間，恐怕也在神的算計之內。雖然不知道系統給出的故事中，亞莉克希亞是怎么死的，但該隱的所作所為其實是逼亞莉克希亞留在神界?！?p>　　對憧憬神明的該隱來說，神界就意味著幸福。

　　“該隱能幫傀儡神建立起完全服從他的血族，但卻無法讓血族成長。種族的成長勢必要與其他種族競爭，該隱可以維持血族的穩定，卻無法讓血族擴張。亞莉克希亞弄出來的對抗血族的戰線，其實是在幫助血族擴張。”

　　如果不顧忌會弄出來失控的血族，人類有多少，血族就可以有多少。

　　在戰爭狀態下，哪怕在善良的血族為了活下去，也會瘋狂制造可能會失控血族。

　　在以血脈構建的等級森嚴的血族秩序中，那些失了心智的血族根本不可能攻擊同族，相反，還會聽命高等級的血族的話語。

　　正常情況下，血族會有所顧忌，但在戰爭狀態下，他們會欣賞這些悍不畏死、實力高強沒有心智的血族成為守護他們的士兵。

　　小規模的戰爭后，血族將意識到，他們擁有遠超乎人類的力量，他們會從被迫轉化，變為主動將人類轉化為血族。

　　最后，待血族將整個人類全部轉化成血族，高居神座的傀儡神就可以通過血脈將整個血族的力量納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