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警方公布信息，本市于一周前發生的碎尸案至今未破獲，上午在新的拋尸點發現了第三個手臂，這也就是說，碎尸案被害人不止1人。現在請看前方為您發來的報道....”

　　關掉手機，躺在床上心情煩躁，已經七天沒有薪水了，看報社的意思，回歸遙遙無期。仲夏的我窮得連空調都吹不起，得想辦法掙錢呀。

　　經過繁瑣的注冊，我弄了一個外賣騎手的兼職，聽網上說收入還不錯。

　　（半年后）

　　是的，我還是沒有回歸報社。要說在做記者和當外賣員之間選一個，那我當然更傾向于本職，只不過現在網上盯著我，報社領導在利益和真實二選一中，選擇了前者。

　　報社那邊，在穆巾幗各種奇葩報道下，報社流量蹭蹭上漲，還拉到好幾個生活用品大公司的廣告，聽小李說，廣告商除了贊助，還免費為報社員工提供一年的生活用品...

　　碎尸案的兇手在案發第二周被抓。作案動機是男女朋友意見不合鬧分手，女方閨蜜收留被害人，被兇手一并殺害。

　　這個冬天，發生了新冠疫情，餐飲業和外賣行業受到重創，我也待在家里接受隔離。幸好這半年來攢的錢足夠支撐三四個月。

　　前天，終于解封了。我接到了這一個多月來的第一單外賣。做好消毒，量好體溫，興致沖沖的騎上電瓶車，按照外賣地址，來到江邊碼頭的倉庫門口。

　　這個倉庫已有二十幾年的歷史，是江中市最早一波改革開放的產物。一扇滿是鐵銹的大門將倉庫與我隔離開，與大門連帶的，是爬滿藤蔓的鐵柵欄，蔓延幾十米，中間被倉庫圍墻擋住，一時間望不到頭。大門外面堆滿了塑料袋，順著大門約莫50mm稀疏縫隙往里看，可以看到滿地的雜草和車輪印，還有一些密密麻麻的芝麻粒似的顆粒鋪滿倉庫門口與地面接觸處。

　　“請問有人嗎？”我扯著嗓子吼了一句。

　　良久無人回應。

　　這不符合這段時間的防疫要求呀，怎么辦？下一單還沒有接到，難不成要賠付這單？拎著重騰騰的十人份外賣，我鐵了下心：不行，這一賠得賠好多，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犯渾。

　　推開滿是鐵銹的大門。“嘎~嘎~”烏鴉飛過，驚得我一身冷汗。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也許是在家隔離期間恐怖片看多了”。自嘲一下，拎著外賣接著往里走。穿過滿地的雜草，剛才那絲不安又浮上心頭。

　　“不會今天我要以——【外賣小哥葬身荒野倉庫，原來竟是他！】，又或者，【追溯楊某一生，宣傳怪力亂神害了他！】...”越想心里越覺得不對勁，不就是送個餐嘛，怕什么？

　　可外賣備注：取餐不方便，請外賣小哥送進來。

　　躊躇幾下，來到倉庫門口，放下外賣，用力推開大門，一股奇怪的味道噴涌而出，像是小時候在鄉下殺豬剖腹時才有的味道。低下身拎起外賣，看到大門縫隙里密密麻麻鋪滿的芝麻粒大小的東西，原來都是螞蟻。

　　抬頭一看，這螞蟻密密麻麻從門口排到十幾米遠的一堆物品上。有點頭皮發麻，放下外賣扭頭就走。抬腿跑出鐵大門，騎上電瓶車拔腿就跑。

　　腦中一片混沌，電影電視小說中各種兇殺場景浮現腦中，難道點外賣的人殺人了？可是也沒有看到血跡。我要不要報警？我就這樣跑了，萬一還有人在他手上，會不會因為我而死掉？

　　可是萬一倉庫里的東西就是囤積的【二師兄】，用來賣高價的呢？我這報警會不會就成虛假報警，浪費警力？猶豫再三，打開微信，撥通朱隊長的手機...

　　不一會兒，朱隊長開著私家車來了。我騎著電瓶車，帶著他來到倉庫。朱隊長下車，重重的黑眼圈，滿臉的憔悴，都說明著這段時間防疫工作壓力之大。

　　“朱隊長，真不好意思，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浪費您僅有的休息時間。”我有點愧疚，但內心里卻控制不住的想直接沖進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萬一真的有事，還好警察在身邊。不過俄羅斯諺語“好奇害死貓”，真的很符合現在的情形。

　　“沒事，就當趁著閑暇放風了。”朱隊長環顧四周，眉眼微蹙，隨即恢復平靜。“楊記者，直接帶我進去吧。”說著就往里走。

　　看著好像沒什么大事，我一邊帶著他，一邊說：“朱隊長，我現在是外賣人員，不是記者了。“空氣有點安靜，我立馬轉移話題，“不過我有事想跟您說一下。半年前我好像夢見您帶著特警來我家了...“

　　正說著，朱隊長一把揭開蓋在那堆物品上、沾滿螞蟻的軍綠色布，伴隨著灰塵，抖落了一地的螞蟻，我暗自慶幸幸好帶著口罩。朱隊長在我身邊瞪大眼睛，一動不動，隨著他的目光，扭頭瞬間，就看到各種頭顱、手臂、大小腿、內臟，男的女的，被放在一個鐵柵欄里，上面爬滿了螞蟻和蛆...

　　瞬間頭皮發麻，胃里翻江倒海直往上涌。”哇“的一下，就吐了朱隊長一身。腿也不聽使喚般癱軟下來，心臟砰砰直跳。那爬滿螞蟻和蛆的、血肉模糊分明見骨的尸塊在腦中閃現，突然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