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老師。”
“我們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給予自己離別之吻的人。”
“瑪茜。”
冬日本鋼琴賽的決賽還在進(jìn)行中,井川繪見的表演,抑揚(yáng)頓挫的音符,深深吸引著觀眾。
與此同時,手術(shù)室里,巨大的手術(shù)燈,打下慘白的光。戴著氧氣罩的少女,雙眼緊閉的少女,那位名為宮園薰的少女。原本就脆弱得像紙一般的她,在燈光下更顯出,病態(tài)的、可怖的白,沒有一絲血色。
“滴…滴…滴。”冰冷的機(jī)器上顯示著心電圖。
“脈搏很穩(wěn)定。”
“麻醉完畢,開始手術(shù)。”
——一曲終了,會場里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
“令人只能贊嘆不已的演奏,雖然哥哥的演奏也令人很滿意,但是她的演奏在其他方面也毫不遜色。”相座凪看著舞臺上的繪見,這么想著。
“是嗎……在我前進(jìn)的道路上還有這么一個人存在呢。”
“瀨戶老師,有馬老師怎么樣了?”凪流露出擔(dān)心的神情,望著瀨戶。
“糟糕透頂。”說著她皺了皺眉。
“雖然我把他拉到會場來了,可是他不知道能不能彈。”
“又回到2年前了。”把有馬當(dāng)成自己親兒子的瀨戶纮子,此刻最清楚他內(nèi)心的感受。
別說比賽結(jié)果了,或許他的鋼琴師之路就此廢了也說不定。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這下……可真是頭疼了呢。”
“喂,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他不是在集中精神嗎……”
耳畔傳來兩個人的聲音,聽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不彈不行……不彈不行……不彈不行……”
想著的同時也默念了出來。
紅色的牌燈亮著,上面顯出“手術(shù)中”的字樣。薰的母親雙手合十,薰的父親眼神暗淡無光。一道大門將他們與薰分離,昏暗的手術(shù)室外,一切事物,看上去都那樣蒼白無力。是的,世界欠薰一個奇跡。
“馬上就輪到有馬君了。”
“是有馬啊。”
“有馬君要上場了。”
“真期待啊。”
“重生后的天才呢……”
觀眾們都很期待這位鋼琴天才,所帶來的表演。
“23號,有馬公生君。馬上就輪到你出場了。請到舞臺側(cè)邊來準(zhǔn)備。”
我搖晃著起身,一瞬間的壓力使我喘不上氣,只好就勢扶了一下墻。
“沒問題吧?”相座武士驚詫地問,額頭上滲出幾滴汗水。
“沒問題,沒問題的。”
“還說沒問題……你臉都青了,不管在誰看來,都會覺得有事的,一起去醫(yī)務(wù)室吧?”
我攥緊了拳頭。
“抱歉但是……我不彈不行。”
明明極度悲傷的我,明明表情都已經(jīng)扭曲了,明明痛苦得連說話都很困難。
“因為我……是pianist(鋼琴師)啊。”
“因為我和別人約好了。”
不能逃避,也不會逃避,因為有你。我堅定地邁向舞臺。
“來了有馬……”
“是有馬君……”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我徑直走到,那個,屬于鋼琴師的位置上。
黑白的琴鍵與我的視線重疊。
“讓你想到了不愿回想起來的回憶。”
藍(lán)色的瞳孔中閃現(xiàn)著場景,耳畔是那個女孩子的聲音。
“無法拿琴弓的小提琴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會忘記的,死也不會忘記了。”
不彈不行。
“忘了就好了,就像摁下Reset(重啟)鍵一樣。”
不彈不行。
“早知如此,當(dāng)初不要遇到就好了。”
不彈不行,不彈不行。
我可是鋼琴家啊。
雙手顫抖著。
那是雙染著血的手。
“怎么了……”
“有馬居然……”
“是壓力太大了嗎?”
有馬公生,痛苦地掩面。
“又低頭看下面了。”
有著一頭金發(fā)的女孩子笑著,她穿著校服,隨風(fēng)飄動的發(fā)絲,很美……
“阿嚏!”
一聲噴嚏把我?guī)Щ亓爽F(xiàn)實(shí)。
小椿……來了啊……是嗎
大家……都在看啊
深沉而從容的琴聲響起。
肖邦敘事曲第一號 g小調(diào) O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