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風吟神色猶豫不決,呆立那兒,久久不回答。
香兒森冷犀利的雙眸向他瞥了一眼,發出一聲冷笑,“你是不是男人?連你父親都不敢見?你是怕知道你妻兒的現今生死狀況吧!”
洛風吟抬眸看了看香兒,見她眼里滿是譏諷,眉峰微蹙,思索了一瞬,點了點頭,“好吧。”
“你換回男裝,蒙上臉就行,我去換個裝束。”
香兒回到隔壁的廂房,換上了一身黑衣,用黑帕子蒙上了臉,披了件黑色的斗篷,用斗篷后的帽子蓋住了發絲,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隨即來到了洛風吟的屋子,見他也換上了平時穿的男裝,并蒙了臉。洛風吟一看香兒,被她這一身裝束驚嚇不已,卻未敢發聲。
香兒對他道:“現在夜已深了,我去過一次皇宮,那兒我熟悉,皇上的寢宮就在養心殿,我們這就出發。”
兩人來到屋外,一輪上弦月高掛夜空,周圍籠罩著層層墨云,星光黯淡,似乎明日要下暴雨,四周靜悄悄的,一片漆黑。
洛風吟瞧了瞧香兒,淡淡的月色照著那唯一露出的雙眸燦若繁星,長長微卷的睫毛忽閃著向左右望去,顧盼生輝,一身緊身黑衣勾勒得曲線玲瓏有致,身后巨大的黑斗篷在風中飄蕩,不由得看癡了,那仿佛是另一個從未遇到過的女子,如此神秘而魅惑。
香兒蹙了蹙眉,“看什么?你運一下輕功。”
洛風吟運完輕功,點頭示意。
香兒瞥了他一眼,“等會別怕,很快就能見到那狗皇帝了。”
說完她張開黑色的斗篷,架起洛風吟凌空而起,眨眼間飛離了百里園,向京城東面飛去,那巨大的黑色斗篷罩著洛風吟,夜色中猶如一片墨色的云,在城內的大街小巷的上空風馳電掣般一閃而逝,洛風吟眸中閃過一絲驚嘆。
這超凡入圣、舉世無雙的武功,真如她所說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地,如若將來他真當上了皇帝,成了昏君,想殺他也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
思及致此,不禁有些膽怯,他在高空中看了一眼香兒,見她面色冷峻,微瞇雙眸,眸光鋒銳地望著前方。香兒發現盡在咫尺的他正看著自己,側過頭來,瞥了他一眼,眸心閃過一絲淺淡的譏誚。
過了須臾,香兒向下望去,望見了皇宮高聳的圍墻,圍墻內侍衛成隊地在皇宮內巡邏著,各個宮殿墻外紋絲不動地站著些侍衛,沒人留意高空中那閃電般劃過夜空的黑影。她見前方正是熟悉的養心殿,兩人飛身落下,香兒如幻影般瞬間飄到殿門外看守身邊,點了他們的穴道,只見他們呆呆立著,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眨動。(密書中浸濕字跡上也有點穴法門)香兒笑了笑,便同洛風吟進入了寢宮。
香兒隨洛風吟穿過外間,揭開晶瑩剔透的無色水晶珠簾,來到了里間。里面擺放著一張寬大奢華的龍榻,鋪著杏黃色龍紋冰蠶絲被褥,罩著明黃色的賬幔,那皇上枕著羊脂白玉軟枕已睡熟。邊上放著紫檀木矮幾、雕花椅,椅子上鋪著金絲龍紋墊子,另一邊放著龍鳳呈祥紋五足金熏爐,青煙裊裊,淡雅的幽香陣陣傳來,四周點了幾盞龍紋金燈,壁架上碩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輝,翡翠雕刻通透溫潤、價值連城,各國貢品聞所未聞,地面上鋪著上好的白玉,雕刻著蓮花紋圖案,雕工細膩,栩栩如生。
洛風吟扯下蒙臉的帕子,看著龍榻上的皇上道:“父皇!”
皇上被那一聲嚇得一陣輕顫,睜開了雙眸,見到洛風吟,一下子坐起身來,“你、你,來、”
香兒飛快捂住了他的嘴,“叫什么?我們都能自由進出皇宮了,你竟然敢叫?再叫信不信我一掌下去,讓你腦門開花?”
皇上睜大了眼,慌忙點頭,心道:這皇宮層層守衛,他們竟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寢宮,今日太子帶著這神秘莫測的絕世高手來,今夜要命喪于此了。
香兒松開了手,立在他身旁,“洛風吟,你要問什么盡管問,量他也不敢怎樣!”
“父皇,我妻兒如今在哪兒?”
“你、你妻兒……他們……他們……那次你起兵逃出京城,他們也趁亂逃出皇宮,后來……后來得知在戰亂中身亡,朕派人找到了他們的尸首,已將他們和你母后葬于皇陵之中。”
“什么?”洛風吟目光呆滯,眉頭緊鎖,立在那兒半晌沒說一句話。
“洛風吟,你不是早料到了嗎?”香兒怯怯道,“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你盡管問。”
卻見他立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不再想言語,“洛風吟,我以前說的你忘了嗎?”他依舊呆立皇上身旁,默不作聲。
香兒見此情形,眸色漸冷,瞇起雙眸,森寒銳利的眸心直視著那皇上,周身漸漸殺氣彌漫,嘴角挑起一絲冷笑,倏地往他后背拍了一掌。
洛風吟驚道:“香兒,你做什么?”
香兒淡淡道:“沒什么,你只需看著就行了。”
忽然,那皇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張開嘴欲叫,還沒等他叫出聲,剎那間香兒飛速拿起他身邊杏黃色的帕子封了他的嘴。只見他在那龍榻上翻來滾去,滿臉通紅,汗水涔涔,蒼老的臉龐扭曲著,甚是痛苦。
隨即,香兒坐在一旁的雕花椅上,看著那皇上,輕輕笑著,似乎是觀看著賞心悅目的風景。
“香兒,你剛才到底做了什么?”
香兒瞥了一眼洛風吟,見他神色驚慌,嗤笑道:“沒什么呀,他一時半刻死不了,放心!”
“父皇他年老體弱,受不了這折磨,你、你還是先放過他吧。”
“怎么?他逼死你母后,殺了你妻兒,你還舍不得他受點苦?你是不是腦子壞啦?”
“我母后和妻兒既然已死,那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他到底是生我、養我的父皇,我們……我們走吧。”
香兒瞥了一眼洛風吟,雙眸微嗔,一拍邊上的紫檀木雕花矮幾,“啪”的一聲,那矮幾立即碎如木屑灑落地上,怒道:“今天帶你來不是看你這唯唯諾諾的、委曲求全的樣子,我也并沒想殺了他,但讓他受點痛苦不應該嗎?你看他紅光滿面,一身富態,哪那么容易死的了?”說完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靜靜看著那皇上的痛苦表情,似乎很是受用。
洛風吟在一旁,眸中閃動著盈盈淚光,香兒又瞥了他一眼,勾唇冷笑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那皇上在那龍榻上不動彈了,香兒蹙了蹙眉,尋思著留著他還有用呢?怎么這么快死了?
洛風吟見狀,匆忙搖了搖那皇上的肩膀,他依舊不動,似乎像睡著了,“香兒,父皇似乎已駕崩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快解除那掌力。”
香兒走上前去,探了探皇上的鼻息。
還好,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香兒便往他后背另一處又拍了一掌,見他還是沒反應,過了一瞬,又輕輕拍了拍他臉頰。
那皇上雙眸微睜,見香兒坐在龍榻邊,驚魂未定,掙扎著起身,跪倒在地向她連連叩拜。
“洛風吟,他還沒死呢!”
香兒解了那皇上封嘴的帕子,懶懶道:“皇上,不如這樣吧,你下幾個詔書,收回所有的兵權,然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把那幾個罪大惡極的奸臣、貪官押入大牢,再洗清太子謀逆罪名,把皇位傳給他,這樣我念在你是太子生父、過去曾對他不錯的份上就饒了你,讓你安安穩穩地在皇宮的某個角落里當個太上皇,你看這主意是不是很好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