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瀚辰早就了解到嘉銘國際的沈總為人圓滑世故,是個奸詐的老狐貍,總會在斡旋中想法設法地爭取最大的利益。而這次,他居然輕而易舉地放棄和許氏的合作。許瀚辰能想到最合理的原因就是沈泊瑜以退為進,想借此逼許氏讓出更大的利潤空間和市場。
黑色的商務車像獵豹一樣悄無聲息卻迅捷地穿越在車流當中,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地停在了嘉銘國際大廈前。柯嶼下車,為許瀚辰打開車門。
兩個人的步伐沉穩而矯健,沒有絲毫被危機壓迫的倉惶。電梯徐徐上升,“叮”的一聲在42層打開,負責接待的人彬彬有禮:“許副總請稍等,沈總正在開會。”話里話外還若有似無地加重了“副總”的讀音,仿佛是在提醒許瀚辰他的身份地位。
如果不是上司授意,一個小小職員,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許氏副總裁這么說話。果然,沈泊瑜沒有那么好對付。
許瀚辰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緒,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二十分鐘過去,沈泊瑜才終于出現。臉上歉意的笑容看不出一絲漏洞,“不好意思讓許副總久等了,最近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分身乏術,還望見諒。”
“沈總言重了,我是晚輩,多等一會是情理中的事。”許瀚辰依舊是彬彬有禮。
“不知今天許副總來所為何事?”沈泊瑜心知肚明卻又故意打起了馬虎眼。
“嘉銘國際之前一直和許氏合作得非常愉快,不知這次為什么突然提出來解約的要求?不知是許氏違約在先,還是嘉銘國際有其他想法?”許瀚辰開門見山的犀利,逼得沈泊瑜不得不直接步入正題。
“哈哈這倒沒有,許氏是我們的老合作伙伴了,向來言出必行,自然是沒有違約。不過……”沈泊瑜故意拉長了尾音。
許瀚辰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沈泊瑜的下文。
“最近嘉銘國際和天啟集團相談甚歡,對方愿意在貴公司支付的基礎上再追加10%的費用,許副總也知道,這10%的費用,對于嘉銘國際,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
果然是這樣,沈泊瑜明擺著就是在等著兩家公司鷸蚌相爭,最后坐收漁翁之利。
許瀚辰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商場上無非是一個‘利’字,沈總的想法我非常理解。只是不知沈總是否有所了解,關于天啟集團的內部情況。現在的局面是兩個總裁寧向云和寧緒競二兄弟的兩強爭霸,之所以愿意開高價和嘉銘國際簽下合約,無非是其中一方的招兵買馬,擴充勢力。”
似是無心,許瀚辰的眸光若有若無地瞥過沈泊瑜的臉,淡漠地開口。“一旦其中一方的領導地位確定,另一方必然處處受到打壓,實力大幅縮水,到時候這生意,怕是談不成了。畢竟,毀約,也比繼續下去容易得多。”
幾句話,似是無心,卻實則綿里藏針,恰到好處地提醒了沈泊瑜嘉銘國際的處境,亦諷刺了其令人不齒的臨時毀約。
許瀚辰的話多少讓沈泊瑜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這些事確實是他所不了解的,當初一心想吃下天啟集團這條大魚,差點就當了鷸蚌相爭的誘餌。
沈泊瑜賠上小心翼翼的笑臉,“瀚辰,今天你說的話的確是提醒了我。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重新考慮的。”
“既然如此,沈總,那就先告辭了。”一句沈總,悄然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對于這種唯利是圖的生意人,許瀚辰不愿深交。
……
許瀚辰第二天也沒有出現在游泳館,不僅這樣,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游泳課程臨近尾聲,許瀚辰都沒有再次出現。
姜瑾有時甚至覺得,許瀚辰就像是夏天某一刻刮過的若有似無的一陣風,一霎間的清涼過后就無影無蹤了。
給他發的消息也全都石沉大海,直到游泳課結束,姜瑾才終于決定告訴自己:許瀚辰,真真正正地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其實,生活對于姜瑾來說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只是,偶爾她會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暑假很快結束了,姜瑾如愿來到了廣川的安和醫院,成為這里的一名實習醫生。
生活忙碌了起來,做一名合格的醫生,要學的還有很多。姜瑾像是渴望水的一尾小魚,全新全意地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學校非常人性化地給學生們在醫院不遠的地方安排了帶有獨立衛浴的單人公寓,不大卻足夠姜瑾在忙碌了一天后回來享受一會兒難得的空閑時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悄然過去,夏去秋來,一轉眼已經是十月的深秋。

白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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