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啊轉。
嚴謹踩著風火輪,嗖的一下從街口穿過街尾,天色昏黃。
又是一天放學后。
與別的學子還在為日漸臨近的中考而努力,嚴謹則較為輕松,上學回家,偶爾去一趟店,基本三點一線的生活。
有保送名額,加上他的課本知識也不差,這個中考于他而言,就是走個形式。
能有今日的輕松,那都是他這三年努力的結果。
正式復學那天,二中就那老一味,升旗紀念一下。
一下出這么大的事,學校也失去了往日的歡樂,氣氛格外凝重。
校外,不斷有來自省州的大小官員前來慰問,而在復學第四天,電視等媒體就發布了關于內部的蛀蟲。
聽說還是笑著死,說死后自有冥王接引,傳聞其人有中三品的“黯火猴人”血統,但更趨向人族血脈。
與保持原始獸體的冥獸,冥人在嚴謹看來,更像一些直立行走,且未進化完全,半獸半人形狀的智慧生物。
行至漠江廣場,突然左上方的液晶大屏亮起,新任副市長出現在屏幕之前,從背景來看,現場應該處于召開記者會。
嚴謹駐足,一腳撐住單車,老實說,他挺關心市府后續對他這樣受災的群體作出什么補償。
這些天一直有小道消息傳出,真真假假也有,就他所知,像他救人,絞殺的冥獸與冥人都會有專人統計,核定情況后就能獲得市府的補償。
像免費醫治邪法后患就是嚴謹因災而享受的福利,直到三天前,他才徹底拔除邪法異力,無病一身輕。
就這么戒嚴,江城都已經有了快一個月。
“都別急,一個個來。”
長相略微粗獷,穿著正裝,身材板直,透著一股軍伍的硬漢氣質。
“田在野。”
一個很有個性的名字。
嚴謹看著屏幕背后的橫幅,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名字。
“田市長,我代這次遇害的家庭問一句,請問市府經過一個月的研討,是否有明確的補償方案,據我所知,臨時的公用住宿就鬧了幾次矛盾。”
當先發問是江城本地的報業,“江城日報”算是半官方的事業機構。
“方案已經出來了,由于冥力污染,原址是不便再住人。
經討論,準備在漠江靠南湖那一區域納入緊急開放區域,受災家庭一應損失按市值獲得住所,詳細標準可上江城市官方網查看,或在“日日寶”等三大主流軟件的緊急應用鏈接進入。”
聽了一陣,嚴謹就不想聽了,想聽的內容并不多,專門是撿好聽的說,打著官腔。
“各位可以放心,市府已經與具有甲級資質,能速成安全建筑的漓江建設重工達成委托,將會有專注土行的建造師團體優先開發住宅區域……”
踩著單車,漠江廣場的聲音越來越小。
十五分鐘后,嚴謹來到一處老街,停住單車,看著店里紙條上的地址,又比對一下街口的路牌。
創業南路,隔田大街。
對了。
轉一下踏輪,找個好角度,從狹窄且有些臟亂的街口駛入。
沿路有些老樹,路旁堆積了不少落葉。
橘黃燈光從另一端出現,街道巡邏車進入嚴謹的眼簾,忽的停在他的面前。
“沒見過你,你來這干嘛?”
帶有審視的目光,尤其是落在車頭籃子豎起的劍匣。
雖然戒嚴取消了,但各區各治安所負責的街道巡邏卻沒有降低太多力度。
“我有證,是來去八號的灤安小宅,給那位縛地靈去穢。”
嚴謹不是第一次被人詢問劍匣,但他還是堅持帶出,些許麻煩不算什么,萬一又倒霉呢?
心有戚戚,如此而為不為過。
“哦,職責所在,去吧。”
檢查過證件,嚴謹就被放行了。
“換人了,看著不大,怎么就這么厲害能給那位先生去穢,你說,那位也是怪,明明可以離開轉修鬼道,為何就這么想不開,偏要等相似的人出現。
受縛地影響,亂神智,還要受凈風刮體之痛,聽前輩說,這很痛的。”
“就你娘的事多,管他呢,人憨了,做鬼也是憨,你老婆還讓你戒煙,你怎么不戒。”
“這不同。”
“有什么不同……”
車漸遠去,連嚴謹更為靈敏的聽覺都聽不到了,隨著他靈力聚于眼球,如星點密布,陣陣怨氣如煙纏繞在老舊房子。
“你好,我是店里派來。”
嘎吱。
嚴謹推門而入,迎面就是一股陰寒之氣,讓周圍的溫度極限下降。
這里的老住戶是積年老鬼,因心中執念一直不肯離開,但卻沒害過人,屬于記錄在冊的鬼類之一。
數十年沒有為惡,甚至還立過不大不小的功勞,屬于具有一定危險性,卻無害的那種。
靈力遍及周身,讓嚴謹習慣這里的寒氣,一步步走入,從墻角積灰程度,這已經有很久沒有人煙,沒去處理。
挺緊張的。
雖然無害記錄很高,但畢竟是一個積年老鬼,又是對方的地頭,一旦惹惱,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我進來了。”
再推開內門,陣陣鬼氣濃厚得可見實質,令房間都染成黑色了般,極有眼球沖擊力。
“上來,我在二樓。”
空氣震蕩傳遞,有些沙啞,似乎很久沒說話了。
嘎吱。
木質的樓梯發出老舊的聲響,讓嚴謹都有點怕再踩幾下,木板都要斷了。
提氣,使身體輕盈。
這是很老的房子,從占地規模來看,原主生前不缺錢,追求藝術生活,內部選擇古風木質建筑。
“打擾了。”
剛上二樓,嚴謹就看到一個背對著他,可渾身鬼氣凝固到極點,一如活著的形象,但那股威勢卻無聲迫人。
膚色有些病態白,不知道絕不會認為這是個縛地靈的老鬼。
“那就開始吧。”
轉過來的瞳孔瘆人得很,似乎有股殺意在干擾老鬼的神智,時而清明,時而欲噬人,讓嚴謹直犯怵。
別不會一時控制不住吧。
好在,這都是嚴謹多想了。
取出一把絲質的團扇,然后就把一鑲金邊的葫蘆拔來塞子,手臂一抖,落至老鬼身后。
呼。
嚴謹靈力灌入,扇子變大,陣陣青光流逝,一股股凈風吹出,穿過老鬼,扇出一縷縷奇異的墨汁氣息。
百十來下,他就氣喘如牛。
每煽動一下不止是耗靈,更耗體力,這扇子好重。
“嗬嗬。”
“用力,好爽,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