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繾綣,一個人一輩子,不可能什么好事兒都讓你攤上,總要有一些能讓你感到困惑和憤怒的事發生,才會讓你感覺自己還活在現實中。
那是剛進入九月的第一個星期。
公司里忽然間就多出了一個管事兒的副經理,那個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小子據說還是個什么國外的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引得不少公司女性員工的青睞,因為這位副經理長得確實不錯,足以媲美那些電視上得明星。
他的到來沒有給宋之洛帶來一丁點的好處,除了每天對她指手畫腳之外還很愛挖苦人。
剛來第三天他就在女老板跟前叫囂著,下次不要再帶宋之洛去和外商洽談生意,長得不夠漂亮,這會讓公司在外的形象大跌。
難道長得好看人家就能跟你簽合同了嗎?有損公司形象?這種屁話他都能說的這么理所當然,不知道是哪所國外狗屁大學教的,這種高傲的‘海王八’真夠討厭的。
宋之洛突然間就想起了肖師哥曾對她說的話,“三歲,出來混,不要太實在,沒人能看到你暗地里的付出,他們只能看到你表面上的成功,知道為什么長得越好看就越有資本嗎?就是表面功夫啊,就是他丫的流氓多啊!”
因為‘海王八’整天挑刺,所以她最近都下班很晚,那天,云師姐突然間打電話說要請大家吃飯,可是望著手里的一大堆文件,她有些欲哭無淚。
她在腦海中重復過無數次將這一打文件甩在女老板臉上,然后瀟灑的說‘爺不伺候了’的畫面,可是現實還是不能,這是給錢的。
等到她回到別墅的時候,大家也都酒過三巡,皮皮和小魚已經撐不住回屋睡了,吧臺上只剩下了云師姐在獨自喝著,肖師哥則是吊兒郎當的吸著煙。
“你終于回來了,再過一會,我怕我都要回去睡了。”師姐扭頭看了看一臉疲憊的她。
“別提了,還不是那個‘海王八’整天挑刺,就連季度報表月份排錯他也要我重新打印,我真懷疑他的眼睛是喘氣兒用的。”
師姐突然被她逗樂了,“昨天不還說人家長得挺好看的嗎?”
“‘海王八’觀賞性能不高嗎,就是咬起人來真是要命,哼,果然長得有點姿色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一邊喝酒一邊氣哄哄的說。
肖師哥卻對她這番言論很不滿,一直嚷嚷著可不能也把他算進去。
“是是是,你是好東西總行了吧!”宋之洛無奈的說。
“嘿,你這死丫頭,我怎么就成東西了?”
“那怎么辦,那就算你還是個人吧!”
“嗯,這還差不多。”肖師哥點了點頭,可細品之下總是有點不對勁。
“哎?我怎么有點拐不過彎兒呢?你這是夸我嗎?”
“哈哈哈哈……。”云師姐終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三歲,你丫給我過來,看老子不打爆你的頭。”肖師哥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可還沒走兩步就趴到旁邊的地毯上起不來了。
師姐用腳蹬了他一下,兩人也懶得抬他上樓,索性讓人在這兒睡吧。
宋之洛邊吃邊問,“師姐,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啦?竟然有時間請客吃飯?”
云師姐平時很忙,在外企上班競爭很激烈,平日里隨隨便便請個假,可能第二天就有人坐上了你的位置了,中國最不缺什么?就是人那,你不干的活,自有人干,你干的好的活,自有人比你干的更好,所以師姐很少有時間和他們一起喝酒,更別說請客了。
師姐喝了幾口酒,而后正式的說,她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宋之洛高興的當即敬了她一杯。
師姐的男友是她們公司的主管,大家都看過照片,人長得一般,聽說家境不錯,品格很好,至少兩人門當戶對,也挺有默契的。
師姐為人一向很現實,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不在要求什么高富帥了,能找到和自己相濡以沫的人不容易,戀愛和婚姻不一樣,你總不能要求另一半樣樣都第一,那樣完美的人不是沒有,只是你也許會配不上人家。
她看著這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很不相信她真的要結婚了,瞬間還有點舍不得。
“師姐,你要是結婚了,誰以后給我們做飯吃啊!”
“嘿,你這個沒良心的,還讓我給你們當一輩子的老媽子才甘心啊。”
宋之洛嘿嘿的笑著,讓她這么個美人當保姆,誰不賞心悅目。
“三歲,不是我說你,從前面看你像男扮女裝,從后面看,更別提多像個男人了,這么多年,我就看你這幅樣子,都沒變過,小魚更不用說了,簡直是發育不良,天天大魚大肉的,偏偏關鍵部位什么肉都不長,你們兩個真是把女人的臉都丟凈了。”
師姐的話還真沒錯,她和小魚的胸部加起來也不一定有師姐的大,所以每次她這么說自己都不敢搭話。
正在兩人碰杯的時刻,肖師哥突然坐了起來,“誰說三歲丟人了,她可不丟人,她的派頭可牛著呢,活像個黑幫老大,洪興十三妹吼,要是胸部發育過剩,像你這樣,逃跑都跑不動喲……。”他邊說還邊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滾吧你!誰讓你偷聽我們說話。”師姐沒好氣的從邊上抓起個抱枕就開始砸起人來,無奈肖師哥只好跑到了衛生間躲著。
宋之洛在邊上哈哈的笑著,不經意間有些感嘆,想想她也已經快二十五了,長這樣這個年紀還有人喜歡,已經不容易了,她是不是也應該做出一個選擇或是認命呢?
一直以來她都從不愿把自己的感情放到別人身上,一是擔心,擔心她根本和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歡對方,以至于耽誤別人也浪費了自己的時光。
二是害怕,害怕別人根本不會對自己真心,到頭來只是她空歡喜一場,那樣更狼狽。
三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所以才蹉跎至今,她始終認為自己要是遇不到合適的,那還是獨善其身的好,免得大家都浪費時間。
云師姐曾擔憂的說,“三歲,你知道女人最寶貴的十年是什么時候嗎?就是二十幾歲啊,你真的想孤獨終老嗎?”
想到這兒的時候,她笑了笑,手里的酒還沒喝完,顏色就慢慢的變淡了,就像她的年紀,快沒了青春的色彩。
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她自己的問題,盡管她心理健康,可是對愛情的潔癖讓她不愿意和別的女人碰過的男人交往,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曾經和別的女人接過吻,上過床,有過肌膚之親,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喜歡的人忽然就像二手市場的二手貨一樣,沒了價值。
這種封建守舊的觀點讓她一度快得上了感情自閉癥,所以她很難和別人試著談戀愛,她要的全心全意的付出和珍惜,在這個可以試婚時代真的是奇葩了。
無奈又悲催,真想有個能讓她什么都不去想,只彼此喜歡的人出現,帶她擺脫這種令人發瘋的潔癖。
杯中的酒喝光了,眼睛也有些模糊,她剛要給自己再倒上一杯,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隨手接了,但是聽到的卻是林繹不正經的聲音。
“宋小姐,在干嗎?”
她沒有講話只是沉沉的呼吸著。
林繹聽著對方沉默的呼吸聲,突然就變換了語氣,正經的可怕。
“你怎么了?”
她還是沒有講話,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都快成林黛玉了,眼淚簌簌的就掉了下來。
“說話,你怎么了?”林繹似乎有些焦急的詢問,因為這不像平常的她。
“沒事,喝多了,掛了。”
宋之洛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月亮,有些不能入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