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后來可感人了，就那個易烊千璽一直跟在她身后。”張沐抓著傅予的胳膊說。

　　莫名其妙的，兩個人就縮在一起看起了電影，房間里靜悄悄的，可能最大的聲音就是彼此的呼吸聲吧。手邊凌亂地擺著傅予從房間里拿的石頭餅，傅予本以為張沐是東西太多導致房間混亂，現在看來，他就喜歡把東西拆開然后凌亂地擺放在自己的周圍，營造一種戰亂的感覺。

　　被窩里張沐那只小手若有若無地捏著傅予上臂的嬰兒肥，“你胳膊好軟，像小孩。”張沐低聲說。

　　傅予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電影，心里已經亂成一片，但無奈這一天太累了，僅有的體力早就消耗干凈了，根本沒有力氣堅持看完一個電影。

　　“后來怎么樣了？”傅予看到易烊千璽和周冬雨車上的隔空對話，有點感慨，轉過頭去，張沐已經睡著了，她看著被屏幕映照的張沐，心里安靜無聲。像是有一塊巨大的海綿，吸走了所有的喧嘩。

　　該不該叫醒他，又或者說，自己該不該留下。傅予自問。

　　不知道。

　　傅予緩慢地挪動了一下，手臂被拉住了，回頭一看，張沐像小孩子一樣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張沐埋著頭，暗淡的光線里也看不出表情。他是累了吧。傅予嘗試把手臂從張沐手里拿出來，可張沐抓得死死的，傅予甚至懷疑他裝睡。

　　可現在的張沐看起來真的像個小孩子，很沒安全感，睡覺的時候要抓著些什么，蜷縮成一團。這一點，和自己一樣。傅予想

　　想著，她放輕了動作，把胳膊讓給張沐抓著，埋下頭陷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傅予感覺到有人在推她，醒過來，是張沐。

　　“我什么時候睡著的？”張沐抓著自己的頭發，嘗試恢復那段記憶。

　　“電影最后那段吧，我看你睡了我就也睡了。”傅予迷迷糊糊地從被窩里翻過身來。

　　張沐依舊懊惱地抓著自己毛躁的頭發，半晌，他說：“但是你睡在我房間里了啊。”

　　“太困了，而且你抓著我胳膊，我也走不了。”傅予拍了拍頭混亂的腦袋，剛剛為了遷就張沐自己是趴著睡著的，現在感覺天靈蓋要裂開了，“我頭好疼，就因為你。”

　　“那現在怎么辦……”

　　“睡都睡了，我現在塊困死了，要不你去我房間睡去，我懶得動。”傅予在枕頭邊抓了抓，掏出來房卡扔給張沐，“鑰匙在這，快去吧。”

　　困意幾乎是席卷了她的腦子，沒了什么意識，張沐還在凌亂地跟她說話。

　　“快睡吧，我困死了……”傅予有點不耐煩，扯過藏在張沐身底下的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腳底還是徹骨的寒冷。

　　張沐還在滔滔不絕，“那好吧，那明天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不對，本來也沒啥事。”傅予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把張沐胳膊掰過來抓著，不得不說抓著胳膊是真的舒服。

　　張沐聲音變得遲疑，“你……”

　　傅予睜開眼睛，看到張沐復雜的眼神，松開了他的胳膊，“好吧，那我不抓了。”張沐出人意料地轉身朝自己湊了湊，一把攬了過來，他身上那種不知名的香味涌入鼻腔，傅予感覺自己的鼻尖幾乎碰到了他的胸膛。

　　“你在干嘛？”傅予愣住了，應該說，她從來沒有和男生靠得這么近過，“不是說什么也不發生嗎？”

　　“我就抱一下，沒事”張沐小聲哼哼。

　　“那好吧。”反正明天一覺起來，一切都會消失，那就先這樣吧。

　　“我能把上衣脫了嗎？我不習慣穿衣服睡覺。”張沐的聲音低低地從頭頂傳過來，他還緊緊抱著傅予，感受到懷里的人點點頭之后，他迅速脫掉了上衣。

　　傅予有些凌亂，她不知道現在該說什么，事情好像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脫好衣服張沐一下子撲過來，傅予嚇了一跳，指著張沐胸口說：“說好了，不許脫褲子，我害怕。”

　　張沐笑了笑，湊到傅予臉前，“放心吧。”他又把傅予輕輕抱進懷里，很久沒有這種充實的感覺，很快張沐就沉沉地睡去。

　　傅予閉上眼。又睜開。

　　仰起頭看到張沐沉睡的臉。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細細地打量，房間外走廊微微晃動的光影從他的肌膚上流動過去，像水一樣覆蓋上他的面容。沉睡的樣子于是有了生動的起伏。看了一會兒，就看得哭起來。沒有聲音的哭，只有眼淚滴在手上，有滾燙的溫度。傅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淚為何而來，她抬手摸了摸張沐的臉，有點胡渣的下巴，還有薄薄的嘴唇，她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反向行走，事情正在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腦海里又浮現出母親疲憊的臉，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

　　仍舊沒有睡著的母親拿著手機，屏幕上是傅予的朋友請求，她看了看，沒有通過。

　　自己的這個女兒，雖然從小過著艱苦的生活，但從來不服軟。也仗著自己的寵愛，脾氣愈發暴躁，吵架從不道歉，這一次傅予發來的消息請求倒是讓媽媽猶豫起來。滿身的抓傷，在洗澡的時候會刺痛起來，女兒怨恨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母親王洋關掉了手機，看著自己化膿的傷口，消失了所有動作和聲音，滾燙的眼淚在臉上無法停止地流。

　　黑暗中，誰都看不見誰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