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子棄死了對軒轅來說無所謂，只要宗政氏族人在，遲早有一天，他能從那些宗政子棄研究過的文獻里找到有關神器的秘密。宗政氏為了守住神器的秘密，選著了舉族自戕。”
這結局震驚了獨孤楓雪。她捂著嘴，不知該用什么語言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衍宿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沉著聲音說：“宗政子棄用一族人的性命保住了蒼離國幾十年的安定。”
獨孤楓雪一怔。心被狠狠地擰了一把。不知怎么的獨孤楓雪的眼睛濕潤了。這感覺說來很奇怪，心頭充滿了對軒轅來的恨的同時，卻又涌動這一股被人保護的暖。她很想對宗政氏族人說句謝謝，可……
獨孤楓雪倔強地用袖子抹去了差點涌出眼眶的淚。
衍宿垂下了眸子，攏在袖子里手不安地揉搓著，道：“宗政氏遭了難之后，全族所有打造秘籍都被軒轅氏收走。而那蛛絲馬跡就藏在這些打造秘籍里。雖然秘籍里的記載只有宗政氏看得懂，但你家老太太怕軒轅氏參透了秘籍的秘密，做出對戾天不利的事情，所以，她決定留下夜弒和夜無痕，為得就是制約軒轅氏。”
歸海光嘆了一聲，道：“難怪老太太要留下夜氏兄弟能得蒼王首肯，原來蒼王是清楚軒轅氏的小算盤。”
“只是，老太太看走了眼，夜氏兄弟恩將仇報罷了。”衍宿譏笑道：“世上又沒有律法規定了不能恩將仇報。戾天本就是夜滄瀾的東西，夜氏兄弟得了這么好的機會，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說完，他扭頭安慰獨孤楓雪道：“老太太真的是身不由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獨孤氏跳出戾天的禁錮。只是獨孤和宇文勢單力薄，敗給了人心難測。”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獨孤楓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的眼眶很澀，很酸。“是我誤會奶奶了。”眼前，又浮現出獨孤珈楠站在祠堂外，望著祠堂里幾百牌位的落寞身影。
這一刻，獨孤楓雪終于明白了那份落寞源自何處——一切謀劃周全敗給了欲望。
獨孤珈楠敗了，敗給了戾天對皇室的禁錮，敗給了軒轅氏的居心叵測，敗給了夜氏兄弟對戾天的執念。
“所以說，你別怨你奶奶。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衍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身不由己……獨孤楓雪好恨這四個字。可她卻只能無奈接受。沉默了許久，她問衍宿：“我奶奶和宗政子棄調查出來的秘密，是不是已經沒人知道了？”
衍宿淡淡一笑，道：“還記得我提到的千瑾草妖記憶里有關星洛冠的回憶嗎？”
聽衍宿這么說，獨孤楓雪為之一振，問：“星洛冠是戾天易主的關鍵？”
“不，是那顆失蹤了的勾玉。夜滄瀾送給獨孤麟的勾玉。”衍宿的答案澆了獨孤楓雪一頭冷水。
獨孤楓雪當下就愣住了，沮喪地說道：“那顆勾玉很久很久以前就遺失了。不瞞你說，獨孤氏一直在尋找那顆勾玉。可……毫無線索。”她不解，問：“一顆小小的勾玉就能決定戾天的去向？”
“不知道。”衍宿想不出來原理。“萬劫只知道這么多。”
“萬劫？”獨孤楓雪怔了下。
衍宿柔聲道出了名字：“宗政萬劫。”
“不是說宗政氏被滅族了嗎？”
“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不明非對錯……其中很多曲折，沒必要去追究了。”衍宿滿眼的落寞。他止住了這話題，說：“往事就是這樣。”
聽完這一番往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獨孤楓雪覺得朝堂上那些爾虞我詐已經夠可怕了，可今日聽到了宗政氏和獨孤珈楠的過往，才知道世上還有比那些臣子們的算計更可怕的事情。
沉默了很久，歸海光的一句疑問打破了沉默：“師父，有件事情我想不通。”
獨孤楓雪抬頭看向了歸海光。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不僅僅是困惑，還有深深的擔憂。
衍宿方才不知想什么，想得出了神。歸海光叫他，他竟沒有反應。
獨孤楓雪問歸海光：“什么事情你想不通？”
“軒轅氏。”歸海光郁郁吐出了心中疑問：“聽師父說完，我覺得軒轅氏對戾天的渴望很濃。可我不明白，眼下明明是奪取戾天最好的時機，為什么軒轅氏一直按兵不動？”
歸海光的問題一提出，車廂里又變得安靜了。
“對，也許就像執劍說的那樣，軒轅氏不會是策劃盜走戾天的幕后黑手。可他們卻是戾天爭奪者里最有實力的。就算沒有絞殺聯盟，憑借羲懸，軒轅氏同囚夜單挑，囚夜也沒優勢。我不明白，軒轅氏為什么一點奪取戾天的舉措都沒？”歸海光皺著眉，望著前面看不見盡頭的山路，問。
“軒轅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歸海光不知為何，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獨孤楓雪撇撇嘴，說：“能出什么事？我離開蒼離宮之前，才見過軒轅昔。他身強力壯，正當壯年。”
“軒轅來的事情影響很深遠。”歸海光沒用衍宿那里得到答案，卻在執劍那里得到的回答：“宗政氏一事算是軒轅氏殺了只‘雞’給云彼之地那些‘猴子’看了。雖有震懾效果，可并沒打消各大世家彈劾軒轅氏的想法。所以，軒轅氏現在在云彼之地的處境如履薄冰。”
執劍點到為止。
獨孤楓雪大約明白執劍的意思了。軒轅氏算是借著宗政氏之難躲過了彈劾風波。可宗政氏之難反倒將軒轅氏的聲望打壓到了低谷。軒轅氏如今只能低調行事，免得行差踏錯讓旁人得了彈劾他們的機會。
歸海光聽完，卻冷笑一聲，說：“軒轅氏是哪種懂得收斂的人嗎？如果宗政氏的事情給了他們足夠的教訓，還會有軒轅仲天這個私生子出生嗎？”
“好了！”衍宿從神游里醒了過來。“軒轅氏確實不是什么好鳥。但憑我們也奈何不了他們。眼下還是平平安安抵達鬼市才是首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