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在場的所有小姐們都各自給手中的花找了歸宿,她們面帶羞澀地站在選中的作品旁邊,等著總管事把偏廳的一眾公子哥們請回來。
藺昭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在場的女眷們看到他居然會出現在詩茶會,不由得吃驚極了,紛紛跪拜行禮,同時偷偷看他走向的是哪張桌案,默默祈禱自己剛剛選中的,是他那幅作品。
然而,當看到藺昭坐在那張出陣圖前時,她們大多數人的心立馬涼了半截,只恨自己不長眼,錯過了能成為昭王女人的機會。
“都起來吧。”
藺昭拿起畫上的花,頗為驚訝地看著桌旁的葉錦瀾,他今日之所以畫這出陣圖,就是覺得小女兒家不會喜歡這樣殺氣凜凜的畫作,此舉純屬是為了擋掉不必要的桃花,卻不曾想,葉錦瀾居然會喜歡他這幅畫。
而葉錦瀾看到他是畫的主人,簡直驚呆了,嘴巴都微張成了“O”型。
我去,他大爺的,怎么是他?!
而且,剛剛那群女人…叫他四殿下?!
他是…北安國的皇四子,昭王殿下,藺昭?!
葉錦瀾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使勁咽了口口水,半天沒緩過來。
藺昭見她一副受驚不淺的樣子,便覺得好笑,他伸手在葉錦瀾面前晃了晃,戲謔道,“怎么?被嚇傻了?”
“你…你居然是皇子。”葉錦瀾一想到他之前翻墻過院,潛入自己房里威脅自己的宵小行為,就覺得接受無能。
“天底下居然會有你這種,半夜爬窗的皇子。”
“呵。”藺昭輕笑,對葉錦瀾的評價不甚在意,他將半別身子朝葉錦瀾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太子知道你選中了我的作品,那會有多吃驚呢?”
“什么意思?”葉錦瀾隱隱感到事情有古怪。
已經有些少爺小姐們陸陸續續離開了前廳,去找自己喜歡的地方聊天,畢竟古人還是保守的,做不到在大庭廣眾下談情說愛。
葉言華身旁的那位姑娘也有意想與葉言華移步后園說話,但葉言華看到葉錦瀾竟選了藺昭的畫,對她心生擔憂,遲遲不肯離去,無奈,那位姑娘也只能陪他坐在那,十分不滿地瞪了眼葉錦瀾。
那位姑娘不知葉錦瀾是葉言華的妹妹,見葉言華總是看向葉錦瀾,說話也心不在焉,還以為葉言華是看上了她,再加上葉錦瀾是唯一一個選中藺昭畫作的人,自然更加對葉錦瀾心生敵意。
葉言華的小動作逃不過藺昭的眼睛,他不愿意讓葉言華聽到自己與葉錦瀾之間的談話,索性起身要離開屋子。
藺昭本以為葉錦瀾會乖乖跟上,誰知他走了幾步,卻發現葉錦瀾還待在原地,于是轉過身去,提高語氣質問道:
“你是想讓本王推你走嗎?”
葉錦瀾聽出來他話里的不滿,礙于葉言華還在,她不想多添是非,就趕忙轉動輪椅,緊緊跟上了他。
藺昭出了前廳,沖著一處偏僻的抄手游廊行去,二人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了游廊盡頭。
“想不到,昭王殿下堂堂皇家子弟,居然會來這種相親場合。”葉錦瀾忍不住調侃道。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來。”藺昭背手而立,隨意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墻角,有一道黑影若隱若現,他的眸光不禁冷冽了幾分。
這話聽起來很曖昧,但葉錦瀾清楚,藺昭想要表達的,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那層意思。
“你剛剛提到了太子…難道在我周圍,也有太子的人?”
藺昭勾唇笑了笑,轉過身來,他往葉錦瀾身前走了幾步,抬手摘下她烏絲中最不起眼的一個發釵,拿在手里轉著欣賞。
正當葉錦瀾對藺昭的行為感到疑惑時,藺昭的手腕突然發力,將發釵朝著墻角甩過去,不過眨眼的功夫,一聲悶響從墻角處傳來,黑影應聲倒地。
“你…”這是葉錦瀾第一次看到藺昭殺人,她瞪大了眼睛,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從出手到殺死對方,幾乎就是瞬間的事,這是何等強大的實力。
“看吧,我之前沒有騙你。”藺昭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若無其事地理著衣袖,“盯著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眼見為實,葉錦瀾啞口無言。
藺昭側身在游廊邊上坐下,同她解釋道:
“若你今日在詩茶會上,與哪家公子互通了心意,太子在你身旁的眼線便會告訴他,那么那位公子的下場,多半是意外身亡。”
葉錦瀾聽完,心中頓時一驚,她萬萬沒想到,太子的手段,竟是如此狠辣。
“太子一直以來就有要娶你的想法,你就算之前拒絕他,也沒什么用,他是不可能聽隨你的意愿的。”
“在女眷們沒去前廳之前,太子來過一趟,他是在向我示威,警告我他知道我的一舉一動,讓我老實一點。”說到這兒,藺昭譏笑起來,“我聰明的太子哥哥啊,你大概沒有想到,你在我身邊安插的眼線,我一清二楚,泄露的行蹤,也是我默許的。”
葉錦瀾看著他的笑,只覺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葉錦瀾心想,同時對藺容生出幾分同情。
不過她也有疑惑的地方,“太子想娶我,最簡單的莫過于直接向皇上請旨,干嘛要費這么多心思。”
“你母家掌握著兵權,而你又和西梁有著直接的聯系,皇上是不會允許太子娶你的,這一點,太子心里也有數。”
聽藺昭這么一說,葉錦瀾懂了,皇帝是怕太子勢力太過壯大,會弒父逼宮,而太子娶不了自己,也不想讓自己嫁給別人。
“太子那日上門是想試探你父親的意思,如果你父親有意把你許配給他,他會有別的計劃。”
“還有就是,先皇后臨死前曾請求皇上給太子和皇甫九璃定了親。”
“嗯?”對于這個消息,葉錦瀾還挺驚訝的。
“先皇后是想把丞相和太子綁在一起,以此來保護當時還沒有成人的太子。”藺昭十分耐心的給她解惑。
葉錦瀾咂舌,恍然大悟,“難怪丞相從小那么嬌慣皇甫九璃,他養的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啊!”
她又想起那日太子曾說,十年前給過葉禛要娶自己作為補償的承諾,于是問道,“太子殿下還說娶我是為了補償我,又是為什么?”
這下,輪到藺昭驚訝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葉錦瀾,奇怪的很,“發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