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言蒼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沒人,公司沒人,學校沒人。
林深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開機看到龍言蒼的消息的時候,他就后悔的要死,她居然在他家樓下坐了一夜。
而他卻不知道。
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又給她發了好長的道歉短信,她也都沒回,林深也是急了,各種給她道歉,但她就是不回消息。
林深真的是急了,終于,來了電話,林深趕緊接起:“你在哪呢?”
傳來的卻是個男聲:“您好,請問是林深先生嗎?”
“我是,請問你...”
“我是南山市公安局民安區分局刑偵隊隊長,請問您認識龍言蒼小姐嗎?”
“是,她是我女朋友,她怎么了?”
“她現在在南山市人民醫院,目前還在搶救,您有空過來一趟嗎?”
“搶...搶救?”
“是的,現在涉及到一起兇殺案,你是她手機通訊錄里最后一個聯系的人,所以給你打電話。”
兇殺案...林深覺得這幾個字就像是重錘一樣。
“什么意思?兇殺案?”
“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當面和你說一下。”
“好,我馬上就過去。”
……
“莫遠行,南山市人,原名莫宣,崇尚自殺理論,并蠱惑很多人一起建立了以自殺為最高理想的邪教,手段詭異多端,智商極高,做事不留證據,最終只能被警方暫時關押在藍天療養院。
他多次稱自己身體不適,最終查出癌癥晚期,在運送途中逃跑。
此人有一個女兒,有妻子,妻子已經自殺,死前欠下巨額財產,經過調查,這些錢最終都流入莫遠行的賬戶。
他逃跑后,再次回到南山市,隨后被警方察覺,一路追蹤他的行蹤,最終發現了他的尸體,旁邊還有一名年輕女子,刀上有兩個人的血跡,初步判斷,是莫遠行殺害這名女子后再自殺,通過地點判斷,此人應該是他的女兒,莫言蒼,莫言蒼在三歲時跟隨母姓改名為龍言蒼,由于她的身份特殊,從事演藝工作,所以這件事警方不會對外公布她的信息,以免引起不好的社會反應。”
這名警察看著失魂落魄的林深,收起手里的報告。
“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我們。”
林深疲憊的點點頭,警察轉身走了。林深抬起頭,看著重癥監護室里的龍言蒼。
她看起來好脆弱,好像隨時都要離他而去。
他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有護士走了進去,他也站起來,那個護士出來看了他一眼,然后說:“等情況好點就可以探視了,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換別的家屬來。”
林深點點頭,護士離開。
她沒有別的家屬,她就是一個人。
林深覺得心里難受的說不出話,手機一直進電話,他去接了,然后又回到了病房前坐下。第二天于夢和牧晨風都來了。
林深無心和他們溝通,于夢也是在聯系工作室的人。牧晨風一直坐在那陪著林深。
終于他能進去探視半小時了,醫生叮囑了他一堆,林深點點頭,走進了病房。
她插著呼吸機,臉色蒼白,林深鼻子一酸,在她旁邊悄悄坐下。
想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對不起,我不該把手機關機,你在我家樓下坐了一晚上,我也不知道。”
“你醒過來吧,以后什么事我都聽你的。”
“是我太沖動了。我不是生氣你和許世安,我生氣你不好好和我說話,生氣你一個人在家也不吃飯...”
“我再也不生你的氣了,只要你醒過來,什么都可以,是我不好...”
護士提醒他可以出去了,林深只好站起來,剛走到門口,身后的機器突然長長的滴—了一聲。
林深回頭,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那個護士立馬大喊醫生的名字,緊接著他被牧晨風拉開,醫生進去開始搶救。
那些聲音,在林深的腦海里嗡嗡作響,他覺得自己腦子里的一根弦就要斷掉了,牧晨風連忙一把扶住他。
“深哥,深哥,你要挺住啊!”
林深微微的抖著,他要再一次失去她了,以前的時候他就發過誓的,絕對不再失去她,可是現在又要來了,又一次,又一次....
因為他的脾氣,他不理她,要是在她身邊一直陪著她,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她的那個電話,她該是多么絕望,在無人的陵園,沒有人可以救她...
他還沒來得及和她道歉,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牧晨風覺得林深只差一口氣就要過去了,他緊緊盯著門口,眼神一秒鐘也不曾離開。
終于,醫生推開門出來,牧晨風都屏住了呼吸,就像是最終宣判一樣,醫生說了句:
“心跳恢復了。”
牧晨風連忙說:“深哥!深哥!救過來了!救過來了!”
醫生又補充:“再來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牧晨風連忙扶著林深坐下,他的心也跟著揪住,要是剛剛沒搶救過來,他覺得林深可能也要這么去了。
林深抱著頭,牧晨風只能安慰:“沒事的,沒事的,這么多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來了。”
許久,林深才說:“都是因為我...”
“跟你沒關系,你要振作起來,等她醒了你還要去照顧她呢。”
“如果她...”
“哎呀不會的,吉人自有天相,會醒過來的。”
林深抬頭看向病房,眼睛里都是紅血絲。他覺得自己離她很近,但是又離她很遠。
就像是一縷在眼前的輕煙,都不敢大聲說話,否則就散了。
他祈禱上天可以把她留下來,哪怕用自己的命換也好。
牧晨風看著林深的樣子,知道他現在很愧疚很害怕,但是他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如果龍言蒼真的沒醒過來。林深這一輩子,恐怕都過不好了。
他只能祈禱,龍言蒼能夠醒過來。
真心相愛的人,總是多磨難。
林深看樣子也是沒吃沒睡,牧晨風去買了點吃的,于夢在旁邊也是愁眉不展。
牧晨風拉過她小聲問:“網上那事怎么樣了?”
“我們這邊也和許世安那邊協議好了,公開承認了林離的男朋友,就說許世安和林離的男朋友也是認識的,倆人出去喝酒,她男朋友也都是知道的,許世安也貼出了開房記錄,不同的樓層不同的房間,總之現在漸漸平息了。對那些人女性總是有惡意,頂多就有些人覺得林離有男朋友不應該和男生晚上出去,但只要她醒過來,偶爾放一些倆人的料之類的,事情就會慢慢平息的。”
“那就好,不然真就是雪上加霜,她要是沒醒,我看林深也要活不成了。”
“哎,你說好好的,怎么攤上這么個事,她以前到底有什么事?”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她也過的挺苦的,希望能挺過這一次吧。”
下午的時候趙默也來了,看到林深那個樣子,拉過牧晨風問了半天話,趙默也是一籌莫展。
“要是她沒醒怎么辦?”
牧晨風干笑一聲:“您兒子那個樣子您也看到了,您還是別說這種話了。”
“這里的醫療條件能跟上嗎?要不換個地方。”
“哎喲我的天您可別亂來,動來動去再出什么事了,那林深可就真活不成了。”
趙默沒好氣,她走過去在林深旁邊坐下,林深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去休息會吧,媽媽替你看看。”
林深不回答,牧晨風又說:“阿姨您就讓他看著吧,不然他也不放心,都這個時候了,您...您就別勸他了。”
趙默也是愁容滿面,林深揉了一下眉心,牧晨風趕緊說:“吃點東西?不然她醒了你又倒了怎么辦?”
林深搖搖頭,趙默又說:“你要是信得過我呢,你就別吃東西把自己餓暈,我來替你看著她。”
隔了一會兒,林深才打開袋子吃了一點東西,依舊是一句話沒說。
這段時間林深只要醒了就會去醫院,可以進去看看就進去看看,不能的話,就在外面坐著。
牧晨風和趙默都被他趕了回去,趙默沒走,時不時還要來醫院看看。
一周后,龍言蒼從重癥監護室轉出來了,林深更是寸步不離的守著。
工作室對外宣稱林離生病住院了,暫時不會有任何的活動,粉絲們也都在期待著她的消息。
而龍言蒼,她覺得自己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非常的陌生,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一片的空白。
她走了不知道多久,或許幾天,或許幾年,感覺特別累,一抬頭,面前是一條黝黑的巷子,她向前走,看到一具尸體,幾個圍在一起抽煙的人,還有一個人在前面,她跟上那個人,那個人走的不快,可她就是跟不上,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她回頭,看到了林深,林深在朝她招手,她又看向剛剛那個人,他也在朝她招手。
她一時之間迷茫了,她到底該和誰走?
面前出現了一條路,她走過去,看到一個站在門口背書的小女孩,她的臉被凍得通紅,但還是大聲的念著古詩。
一個女人走出來,看了她一眼:“背會了嗎?”
“背會了。”
“背給我聽。”
她把古詩背了一遍,然后看著那個女人,似乎是祈求得到她的原諒。
“你現在怎么會背了?考試的時候怎么忘了?”
“對不起,媽媽,我下次不會忘了,我已經背的很熟了。”
女人想了想,蹲下來在她面前說:“媽媽只有你了,你要好好讀書,別像你爸爸一樣,整天弄些歪門道,媽媽只能靠你了。”
“爸爸去哪了?”
“他死了!”女人站起來,“進去做題吧。”
女人先一步進屋,小女孩也跟著她一起進去,門嘎吱一聲關上,龍言蒼的世界又冷寂了。
她的腳下沒有了路,她不知道該往哪走,要到哪去。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她回頭,看到一個人朝她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好像怕她跑了一樣,他穿著黑色的運動外套,背著書包。
“你去哪啊?我送你回家啊。”
男孩拉起她的手,一直向前走著。
“我們去哪兒?”
“回家啊。”
“我沒有家。”
“那就去我家,我有家。”
男孩回頭,笑眼彎彎:“深哥的肩膀給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