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空寂,行人匆忙,那輪驕陽只是看著通紅,一點(diǎn)也不暖和。
莫芮拉上羽絨服的拉鏈走進(jìn)寒風(fēng)凜冽中,她不想在莫忠良面前和段墨黎談?wù)撘恍]營養(yǎng)的廢話。
段墨黎寵溺得看著嬌氣的小姑娘,大步追了上去,很快便與莫芮并肩前行。
“他為什么會在元華?”
莫芮抬頭,棒球帽遮擋下瞳孔冰涼深邃。
“與你無關(guān)?!?p> 段墨黎用虎牙磨了磨臉頰一側(cè)的軟肉,氣笑了:“我請他出來不是為了給你打工的?!?p> 他拉過莫芮的胳膊,低頭,將不滿展露在她面前。
“芮芮,我對莫家沒有任何興趣,我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身體?!?p> 莫芮抬手拍了下自己腰間的胳膊,男人看著瘦,但是胳膊上的肌肉卻很結(jié)實(shí),能感覺到其中蘊(yùn)含的力量。
掙扎無果,莫芮直視他的雙眸,他眼神真摯,眉宇間充滿強(qiáng)勢的不容置喙。
“你不用費(fèi)心,我知道自己的情況?!?p> “你知道,但是你不在乎?!?p> 段墨黎抬手捏住她的后頸,低頭靠近她,兩人之間只隔一個帽檐。
“芮芮,我不想年紀(jì)輕輕當(dāng)鰥夫。”
莫芮本來低沉的情緒被挑起怒火,她精通三國語言,其他小語種也能聽懂大意,但是從小到大沒人教她怎么對付流氓,怎么將這種不輕不重的調(diào)侃玩笑懟回去,喉嚨轉(zhuǎn)動之間,只能低聲無奈道:“放開我?!?p> 段墨黎笑著松開環(huán)在她腰間的胳膊,但是仍然拉著她胳膊的手下滑,牢牢牽著她的手腕。
“你打算走回去嗎?”
段墨黎笑著問前面走得飛快的小姑娘。
她回頭,臉上罕見的有些生無可戀的喪氣,指尖刀片抵著捏著她手腕的手的動脈。
“段墨黎,你為什么不和你的下屬一起回海正?”
段墨黎感受到他皮膚抵著金屬的冰涼,那是在M國他只是看到了這個小東西,如今近距離接觸才能感受到這不是鐵片制成,而是其他的金屬,更加鋒利光滑,莫芮兩根手指捏著的地方有一個凹槽,便于她控制刀刃方向。
莫芮見他還有興致觀察自己的暗器,眼角抽搐,用力將刀片向前送了送,劃破了段墨黎的手腕皮膚,破皮的地方暈染上紅色,但是她力道拿捏的極為精準(zhǔn),只是刺破了表皮,沒有滲出血。
這柄刀是她保命的手段,如今卻被祭出來對付段墨黎,太過大材小用。
段墨黎只是想逗小姑娘玩兒,并不想搞得血肉模糊,在感受到疼痛時便反應(yīng)迅速的縮回手,抬手看了眼腕間的劃痕,甩了甩手腕,笑道:“脾氣真差,我送你回莫家。”
兩人又傻乎乎地回到元華停車場,坐上了那輛賓利。
莫芮心情糟糕,厭厭的說:“回錦園。”
段墨黎沒想到他愿意透漏自己的隱私,抬眉表示詫異,她對他的厭煩肉眼可見,沒想到還能心平氣和地和他坐在車?yán)?,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實(shí)住處。
他早就知道她不住在莫家,但是調(diào)查怎么也不能更進(jìn)一步,應(yīng)當(dāng)是故意抹去了個人信息,說明她現(xiàn)在的住處藏有什么秘密。
沒有再打擾炸毛的小姑娘,這一路他順著毛隨意說了幾句合作的細(xì)節(jié),言語間透漏出海正在這次合作中的犧牲有多大。
莫芮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fā),閉目養(yǎng)神。
“到了?!?p> 段墨黎將車停在車庫后抬眸看向副駕駛。小姑娘閉著眼睛恬靜得像一個天使,清醒著時,她總是時刻緊繃著神經(jīng),周圍一切細(xì)小的響動都能讓她像受驚的貓咪,瞬間弓起背,亮出爪子。
他開始以為是錯覺,幾次試探后便發(fā)現(xiàn)她是因?yàn)樯眢w跟不上思維,所以瞬時快速行為往往有種怪異的別扭感。
像被束縛的兇獸,只能在繩索周圍無力地嗚咽,對那些挑釁她的小動物輕蔑卻又無可奈何,她曾經(jīng)有過輝煌,如今只能黯然神傷。
皺眉,將小姑娘抱下車。
在他的懷抱里,他明顯感覺到她的僵硬,但是沒能蘇醒,眼睫輕顫,又陷入昏睡。
一般人哪能睡這么死呢。
“小豬。”
嘆息一句,只能回到自己家中,他對小姑娘有興趣,但是不至于乘人之危,查出她的住址偷偷潛入。
等到華燈初上,莫芮悠悠轉(zhuǎn)醒。
比起第一次醒來的蒙圈,這次她很快辨認(rèn)出自己是在段墨黎家里。
床邊放著那雙邋遢的灰色拖鞋,也不嫌棄,穿上后踢踏著來到客廳。
段墨黎坐在地毯上,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wù),電視里正在播放財經(jīng)新聞,空蕩蕩的家里回蕩著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渾厚嗓音。
莫芮掃視四周,找到吊燈的開關(guān)。
“啪”
昏暗的房間瞬間亮堂起來,段墨黎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熾亮的燈光晃了眼。
“晚上好?!?p> 段墨黎依舊坐在原地沒有起身:“我定了外賣,很快就到了?!?p> 莫芮點(diǎn)頭,又返回房間,沒有經(jīng)過段墨黎同意,她徑直拆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
看著鏡子里女孩帶著水珠的臉,未施粉黛卻慘白如墻,只是在她精致的五官下有所中和,才不至于被當(dāng)做鬼怪。
莫芮抽了張紙巾擦干水漬,將頭發(fā)理順,心里默默想著,以后不能再靠著咖啡續(xù)命了,容易在精神放松后一睡不醒。
拍了拍臉頰,走出房間。
段墨黎正將電腦搬回了書房,客廳茶幾上除了遙控器空無一物。
莫芮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調(diào)換電視,找了一部多年前的經(jīng)典電影,她聽宿舍三人討論過,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去看。
自己家里沒有電視,通常的娛樂便是睡覺,偶爾玩幾局游戲,看到電視開著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部電影,興致來了便想看。
或許下次可以和她們一起討論。
段墨黎出來就聽到電視里傳來的聲響。
“《肖申克的救贖》?”
走到一旁坐下,看著電視畫面笑了,果然是。
“怎么想起看這個?”
莫芮反問:“你看過?”
段墨黎挑眉:“斯蒂芬·金的代表作,小說和電影我都看過?!?p> 莫芮盯著電視,平靜地說:“我沒看過。”
那些上課時在桌兜里領(lǐng)略的傳奇人生,晚上藏在被窩里用手電偷窺到的方寸瑰麗世界,我都沒有經(jīng)歷過。
所以,我不知道。
不知道斯蒂芬·金,不知道《肖勝克的救贖》。
她不想聽他講他所知道的電影劇情,只想自己看一遍。
沒再理會身旁的人,自顧自的沉浸在安迪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