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扎在襄州之外的軍隊安靜,但是每個人卻都是訓練有素的忙碌著自己應該忙碌的事情,各司其職。
高洋原本就在軍中待過,這些將領本就對高洋敬服。如今高洋登基親征,更是讓他們在心中認定高洋的紈绔都是假象,眼前這個運籌帷幄,冷靜沉著的君主才是真正的他。
大軍已經行進了幾日,到了今日,徹底集結。
天色無比的黑暗,但是再過一個時辰,便要破曉了。
真正的決戰,才是真正的快要到來。
高洋站在營帳之外,望向不過百里之外的城門。
眼神中寂靜深沉,沒有人能看的出來他究竟在想什么,這份平靜下深深掩藏的,卻是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那里是高銘殞命的地方。
當時的高銘還是那樣小的一個孩子,他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光景,可是偏偏高銘就以為他施舍了他一頓飯,硬是要跟著他。
他讓他去地域場訓練,他就去了。
練就了一身本事,更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那是他在最孤立無紙的時候,永遠站在他身后之人。
沒有高銘的一路追隨,只怕幾次這世間都沒有他高洋這個人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想過,高銘是這樣的下場,甚至連個全尸都沒有留下。
深深的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一片腥紅。
血海之仇,如何不報。
當第一抹陽光穿透黑暗,露出光芒,映出一片魚肚白之時。
大軍已經整裝待發。
“殺。”
不過一個字,卻那樣的鏗鏘有力。
同樣的時辰,他就是要在這個時候,替高銘報仇。
伴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全軍已經迫不及待,沖向襄州城,開始攻城。
那邊戰爭起。
這邊陰毒的毒蛇也開始出洞。
一蒙面之人忽然就沖進了未央宮,手中的劍直直的刺向正在刺繡的元熙。
元熙神色一冷,身形一躲,躲過了那一劍。
那人卻是不肯放棄,再一劍向著元熙刺來。
元熙將手中的繡盒扔向那人,那蒙面人一劍將繡盒批碎,盒子中的線團滾落了一地。而元熙卻是趁著這般空檔閃身到了一側。
而當那蒙面人再次出手的時候,卻是一個身影出現在未央宮,跟那蒙面人纏斗起來。
屋子中的聲音太響,直接驚動了躲在暗處的高信。
那蒙面人一邊引著高信向外,一邊往出逃。
而高信則是追了出去。
隨著兩人的身影遠去。
元熙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然,這番想法剛剛生出,就見采薇慌張的跑進來,道:“娘娘,奴婢看到那悠然帶了一眾宮人往咱們宮中來了。”
而她的聲音剛剛落下,果然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叩門的聲音,接著就是悠然囂張的聲音:“薛姬,太后娘娘的懿旨,還不快開門接旨。”
元熙知道高洋在襄州已經開始攻城,所以這群人現在開始有所動作了。
高信被引出去就是第一步棋。
她現在身邊只有一個采薇,和其他幾個侍女。若是他們真的要闖未央宮,只怕根本就攔不住。
而既然是趁著高洋不在鄴城便要動手,那定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都這樣的明目張膽了,想來也是做好了待高洋回來所受到的代價的準備。不對自己做些什么,只怕都對不起他們這樣的大張旗鼓。
只怕自己這次是真的躲不過了。
元熙走到門口,隔著門,聲音清冷道:“陛下曾有口諭,要妾身在未央宮靜養,只怕是不能接旨了。若是太后娘娘責怪,就能陛下回來之后再說吧。”
可是那悠然卻全然不管元熙所說,她今天是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元熙。
當初元熙是怎么對待自己的,她可是歷歷在目。
反正皇后也說了,這件事過后,就將她送離鄴城。
她定要元熙付出代價。
她聲音更加囂張,大聲道:“薛姬,陛下讓你靜養,是為了讓你孕育皇長子,可是太后娘娘卻已經查明了,你這肚子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而是你跟一個侍衛野種。你欺瞞陛下,卻又拿著陛下的旨意來說話,你不覺得愧疚嗎?”
元熙聽著悠然的話,心中了然。
她腹中的孩子是高洋第一個孩子,若是真的生下了皇長子,那李祖娥的路可就沒那么好走了。
所以今日,便是李祖娥聯合太后,派了悠然這個棄子,趁著高洋不在,要害她的孩子。
她的聲音更加冰冷:“妾身行得正坐得端,你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孩子是誰的,只有陛下最清楚,太后何必這般急。”
悠然今日就是要來對付元熙的,怎么可能會管這些,她直接道:“薛元熙,你就別再狡辯了。今日這孽種,我是一定要替太后娘娘除去的。你敢違背太后懿旨,更是罪加一等。”說罷,便是直接吩咐身邊的宮人道,給我沖進去。
那些宮人得令,直接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橫木,就開始沖門。
元熙擔心被他們沖進來撞到,趕緊護住自己的腹部,被采薇扶著向后退去。
其他的幾個人,趕緊用身體擋住門。
雖然已經拼盡全力,可是終究是幾個女子,如何比得過門外的一群男子。
沒有撐過幾輪撞門,隨著鎖門的橫木斷裂,幾個侍女全被沖飛出去。
一瞬間,院子里面烏泱泱的戰滿了人。
而悠然則是從人群中走了進來,她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一手掐腰,聲音都有些變得扭曲:“元熙,當初的你是多么囂張,我那么喜歡陛下,可是陛下居然會因為你而責罰我。沒有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元熙眼神冷厲,盯著悠然:“你今日便是不怕陛下的責罰了。”她的聲音依舊生冷,可是元熙卻是知道自己現在幾乎沒有什么法子,只能等高信回來。
雖然知道元熙已經沒有了內力,可是悠然還是被這冷如鷹隼,如同淬著寒毒的眼神給鎮住了。
反應過來,更是惱羞成怒,自己居然對薛元熙還有恐懼。
“這就不用你管了。”悠然說著,便命人呈上來了一碗藥,道:“你乖乖的把這藥喝了,還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元熙沒有說話,卻是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
這一動作卻是刺激到了悠然,這孩子當然是高洋的,她比誰都清楚,可是她卻嫉妒,瘋狂的嫉妒。
憑什么她薛元熙就能懷上高洋的孩子,她今日就是要讓薛元熙生不下這個孩子。
她向前了一步,聲音尖銳道:“薛元熙,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