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一覺睡到了晚上七點多。走了一天,真有些累了,手機上顯示著走了兩萬五千步。回到房間沖了一澡,就睡了。
現在三木感到神清氣爽。身體的勞累是治療失眠的良方。三木拉開窗簾兒,夜幕還未降臨,光線已經暗淡下來了。
“鈴子起來沒?”三木拿起手機來看,顯示著不到六點發過來的信息。三木笑了笑,揚起手臂,敲了敲身后頭頂的墻壁。那邊也回應過來。
不一會兒玲子拎著一塑料袋的易拉罐啤酒過來。她身穿一件牛油果色寬松T恤,一條毛邊的牛仔短褲,露出渾圓的大白腿。
“到你屋來喝啊。”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三木看到她嬌羞的模樣,逗她說,“為什么不到你屋去喝?”
“不,就不。”
“啤酒還是我們北方的牌子。”
“嗯,感覺這個勁兒大。”
“感覺蠻在行的嘛。多大的酒量。”
“不知道啊,慢慢喝的話,能喝不少,快酒不行。”
“吹吧。”
“哈哈,真沒吹。”
“能喝多少?”
“沒有算計過啊。”
“這還不是吹?三個女人在一塊兒吹能喝酒。第一個女人伸出兩根手指,表示能喝兩瓶兒;第二個女人伸出三根手指,表示能喝三瓶;第三個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表示只能喝一瓶兒嗎,不,是一直喝。你這沒有算計過,有一拼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現在喝不動了,以前還行。你擅長喝什么酒?”
“我喝什么都可以,白的、啤的、紅的、洋的。”
“哈哈,白酒能喝多少?”
“一瓶。”
“厲害!”
“啤酒呢?”
“就這些吧,二十個。你能喝幾個喝幾個,余下全是我的。”
“那我去買下酒菜。”
“我都已買好了。”鈴子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鈴子再進來,從保溫袋里一盒一盒拿出來,放在茶幾上,有香腸、肉絲、皮肚、豬肝、肥腸、青菜、木耳。
“再來些豆腐、羊肉、茼蒿,整個火鍋。”三木打趣道。
“你這一提火鍋,我還真想吃呢。真是討厭,勾起人家的食欲卻吃不上。”
“等我一會兒。”三木穿衣下樓去了。
半小時后,三木真的拿上來一個電火鍋。
鈴子驚喜的差點要掉下眼淚了。嘴上卻說,“你買這個干嘛,浪費。”
“買了個便宜的,反正用一次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三木把羊肉、豆腐、土豆、青菜,還有火鍋底料、麻醬和醬豆腐擺到了茶幾上。
“看,還有兩個瓷碗呢,盤子是塑料的,不過湊合吧。新火鍋總有一種怪味兒,得用水仔細地清洗一下,甚至得燒幾滾水才可以的。”
鈴子忙去洗菜,她洗得很仔細很干凈。一種溫情在她的身體里流淌。
她也經常吃火鍋,可近幾年來缺少了那種熱氣騰騰的氣氛。鈴子把那厚厚的絨布簾兒“嘩拉”一下子拉上,把那些縫隙也都一一地整理好了,弄得嚴嚴實實的,生怕那暖融融的氣氛跑了出去。
“每當看著水燒開的樣子,看著水泡從鍋底涌出,越來越大,從蝦眼,到蟹眼,再到魚眼,就能感覺到一種生活的氣息。”三木說。同時他被這生活氣息刺痛了一下,畢竟他們這種生活是見不得陽光的。
三木還想說,他老愛教女兒這樣觀察生活,女兒總是一撅嘴說,“你都講好幾遍了”。一想到那些,氣氛總是尷尬。對三木來說更多的是愧疚,他只有不停地找些理由來消除這些愧疚。可是他無法說服自己,只有避而不談家里面的事情。
鈴子更多的是感動,“真是文人啊,一個燒水都能說出些道道來。”
“這是從網上看到的。對了,打開電視吧,即使不看,聽著那種吵吵鬧鬧的聲音,也很有氛圍啊。”三木故意避開“家”字不說。
三木拿著遙控器轉了幾個頻道,“沒有什么好節目。你喜歡看哪個?”
“真是的,剛才有一個好的,你卻把它翻過去了。”
“是嗎,哪個?”
“就是那個古裝劇嘛。”
“不真實的演繹啊。”
“怎么叫不真實呢?那可是賺足了我們的眼淚啊。”
“也是。”三木已經過了跟人爭執的年齡,他覺得鈴子說的也不錯。
這個“也是”反而讓鈴子自覺出說話的失態,“其實這個我已經看過了,看過一遍再看就沒有什么意思了。你想看什么就看吧,看你的真實的吧。”
“想看真實的只有動物世界了。”三木呵呵地笑起來。
鈴子卻聽出了別樣的意思,臉紅了起來。
“這女人癡情于我呢。”三木心想,“我不也喜歡她嗎?唉!”三木轉移話題說,“說起這個火鍋來,我可是內行。不過我們那里的火鍋吃法和這里的不太一樣,火鍋不是涮新鮮蔬菜,而是將扒肉條和干菜一起燉,慢慢地入味兒。”
“說來聽聽。”
“火鍋,這火鍋本來就是發源于我們那里的。”
“胡說。”
“對,我們那里最早的確是胡人。”
鈴子開心地笑起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銅火鍋起源于游牧民族,走到哪里,往那里一放,既可以圍坐用餐,又可以取暖。”
“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食材也以肉食為主,有扒肉條、丸子、雞塊、牛肉,還有干菜,便于貯存,有香菇、干豆角、干茄子、忘憂草……”
“忘憂草?”
“是啊。”三木打開兩聽易拉罐遞給鈴子一罐,自己呷了一口,“忘憂草,吃了可以忘掉憂愁的。唐代詩人白居易寫道:‘杜康能散悶,萱草解忘憂。’嵇康《養生論》云:‘萱草忘憂。’自然地想象出一幅畫面:嵇康吃罷忘憂草,喝盡杜康酒,‘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三木仰脖喝著易拉罐啤酒。他的人整個放松下來。”
“萱草就是忘憂草嗎?”
“忘憂草,”三木拿起手機來查,“據《本草綱目》記載,忘憂草可‘安五臟、利心志、明目’,其花和根均可入藥,能‘祛溫利水,除濕通淋,止渴消煩,開胸開膈;令人心平氣和,無憂郁,’僅此而已。但古往今來,人們都愿意相信它是可以讓人忘憂的。于是便把那些最苦最痛的相思,寄托在這忘憂之草上,以求得慰籍。《詩經》中曾說,一位女子思念著出征的丈夫,便在庭院里種萱草,借以解憂忘愁。古代游子遠行前也會在北堂栽種萱草,希望減輕母親對孩子的思念,忘卻煩憂。唐朝孟郊《游子詩》寫道:‘萱草生堂間,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門,不見萱草花。’”
“別賣關子了。”
“忘憂草就是黃花。”
“嗨,原來是它,不過那花的確挺漂亮的。”
“火鍋里還必須要有一種特別重要的肉,扒肉條。”三木夾起羊肉來蘸醬嘗了一口,“可以吃了。關于扒肉條,我還寫過做法呢。其色澤紅潤,酥軟可口,肉皮粘、軟、筋、滑,肥肉嫩、化、不膩,瘦肉內酥外脆,而不柴。”
“可惜這里沒有。聽起來就香。”鈴子邊聽邊往火鍋里下著食材。
“寫的不好。那是我三年前寫的,都是拼出來的一些東西,當時查了不少資料,學了不少知識。但不是我真正想要寫的。”
“那為什么還要寫呢?”
“因為,總得干點事兒。”
“發表了嗎?”
“在一個不知名的雜志上發表了。”
“有稿費嗎?”
“給了一百多。”
“那還行,多少都是一種肯定嘛。嫂子很高興吧?”
三木驚訝地抬起頭,他料不到鈴子會問這樣的事。鈴子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她的心通通直跳。關于她的事,她壓在心底好久了。
“哎——,十多年了,就這幾百塊錢,靠這個還不喝西北風去呀。”三木繪聲繪色地模仿著她妻子的口吻。
鈴子笑起來。隨后自問,“我有什么特長呢?”
“唱歌啊。來,唱一首。”
“在熟人面前我可唱不起來啊。今天我倒要大醉一場呢,先干一杯。”
隨著易拉罐啤酒打開的“啪啪”聲。
“來,干杯!”
“干杯!”
火鍋上方熱氣騰騰,三木和玲子相對而坐,舉杯相碰。
“說些什么呢?”
“謝謝!”鈴子輕聲的發自內心地說,她垂下了眼簾。
“祝你越來越年輕漂亮。”
“騙人。”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卻又無法抗拒這話,“你對很多女人說過這句話吧?”
“第二個。”
兩人都默默不語。只有電視劇里深情的表白聲,可那又顯得多么的蒼白無力啊。
同樣,三木覺得自己也是蒼白無力的,他無法給予鈴子什么,甚至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鈴子覺得已經很滿足了,開心地吃一頓火鍋,痛快地喝一場醉酒。
“干了吧。”鈴子舉杯說。
“干杯。”
“酒是好東西啊!”
“不能有這種想法。”
“每到晚上我往往有這種想法。不過今天例外,今天很高興。”
“唱支歌吧。”
“在你面前我可放不開,真是討厭哪。你是文人,眼光犀利,要是一唱唱出了我的心聲,又得讓你挖苦了。”
“你的歌聲真的好聽,比那些網紅唱的要好聽多了。”
“我們是專業的嘛。可以從手機上聽一聽。”
“好啊,那就多放幾首吧。也可以放你唱的。”
“那倒可以。”鈴子起身去關電視,“有很多人都夸我呢,聲音甜美……”
“又來了。”
“哈哈。今晚我們就一邊聽歌一邊喝酒,聽聽醉歌。第一首《秋天不回來》。”
“不錯吧。”
“不錯,就是不是你唱的。”
“哼,少套我唱歌。第二首《偽裝》。”
……我偽裝的很簡單、強悍、坦然/聽天由命般的在路口故意走散/你偽裝的很不安、遺憾、心酸/卻早有打算/我偽裝的已了斷、無關、看淡/還無意之間對你的事偷偷打探……
“哈哈哈,這首歌有點意思。”
“有什么意思?”
“男人總是沒女人成熟。”
“沒有女人偽裝的好吧。”
“嗯嗯。”
“但是女人一旦動了心,結了婚,那就完了。”
“是嗎?”
“那當然了。對了,介意我抽根煙嗎?”
“想抽就抽。”
“那我拿去。”
鈴子捏著一盒黃鶴樓進來,嘴里叼著一根細細的煙。
“不經常抽嘛。”
“也是最近才開始抽的。”
“是黃鶴樓。”
“嗯,也無所喜好,只是聽著名字好吧。抽煙抽不出味道,只是嗆。”
“那還抽。”
“忘憂嘛。”
“吃著忘憂草,喝著忘憂酒,抽著忘憂煙。”
“那也不能忘掉。”
“抽煙的姿勢很迷人。”
“你不來一支嗎?”
“不。”
“煙酒不分家。”
“這句話可把我坑壞了。那是十幾年前吧,我去參加一個女同事的婚禮。喝了一杯酒,本來喝那些酒是沒有事的,有人給了我一根煙,說‘煙酒不分家’,我接過后沒抽兩口,便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同事們正推著擔架床在醫院的走廊里跑呢。我坐起來說,‘沒事兒,回吧。’一個老師說,‘還是年輕,身體好啊,一會兒就緩過來了。’那天深夜里,我久久不能入睡,想到我這個人暈煙,發誓以后再不吸煙;同時感謝他們。”
“是女同事結婚嗎?”
“是啊。”
“不會是你喜歡人家吧?”
“沒有。”
“長得怎樣?”
“拉倒吧,她長得還沒你好看呢。”
“哼,真不會聊天兒。接著聽歌。看來你的確是喜歡人家,能和我比美的人,說明也是個大美女啊。”
“聽歌,聽歌。”
連聽了三首歌。
“看你聽的這些歌,都悲傷的很哪。”
“那就聽一個不太悲傷的。”
“嗯嗯。”
“《廣東愛情故事》。”
“你唱的吧。”
“聽出來了。”
“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再來一首,《體面》。”
“唱的不錯。”三木鼓起掌來,“唱的很投入,很動情,很憂傷……唱個快樂的吧。”
“沒有什么快樂的。”
“你的父母呢?”
“想起父母都是傷心的事。”
“怎么能這樣說呢?”
“真的。小的時候媽媽就沒給我做過飯,爸爸還經常打我。”
“你這個人還真是小心眼子啊。父母的不好還記?前兩天我還打過我女兒呢,因為不好好學習,打的手重了,麻煩了我一下午呢;晚上女兒又像個沒事兒人似的過來“爸爸、爸爸”的叫。真是后悔啊!”
“你那不算。我很大的時候,他們還要打我,揪我的頭發。想起來就生氣。”
“你還有個弟弟嗎?”
“沒有。”
“獨生女啊,那怎么可能呢?”
“可事實就是這樣的。”
“那就難以理解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會這樣說。”
“那你是怎么上的學。”
“后來,我離開家,上了學。我努力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不論文化課,還是唱歌、跳舞,尤其是古箏,始終是第一名呢。”
“上學的費用誰出的?”
“當然是父母了。哼,難道他們還……”
“這是你的心結,只能自己去解。”
“我不能原諒。”
“別只記得了他們的不好,卻忘記了更多的好。”
“就是不能忘記。”
“不說了,來喝酒吧。”
“喝個盡興。說出來就好受一點了。來個高興的,《哎呀呀》。”
“這個我喜歡。”
“《我很快樂》。”
“真的很快樂啊!”
“哼,就知道挖苦人。”
三木呷了一口酒,輕輕地點點頭。
“大叔,你也來一首嘛。”
“嗯嗯。”
“會是情歌嗎?”
“當然是了,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
“哎喲喂!”
“《康定情歌》。”
“去,不要這個。你也來個傷感的、撕心裂肺的、百爪撓心的。”鈴子舉起雙手在空中做抓撓的樣子。
“打住,打住。來一首田震的《執著》。”
“嗯,再來一首。”
三木又播放了一首周華健的《花心》。
“大叔,一看你就是那個年代的。”
“老了嘛。”
“不老,男人四十一枝花。”鈴子的臉蛋兒變紅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我替你放一首《回憶青春》。”
“這個怎樣?”
“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趙雷的《成都》也不錯啊……”
“哎喲喂,大叔,您還知道這個呢?”
“嗯嗯,你是不是該叫我表哥了。”
“就叫你大叔。”
“真老啊。聽一聽《成都》。”
“不聽,耳朵都起繭子了。”
“還有一首也挺好聽,《半壺紗》。”
“不聽,不聽。大叔,您就不能有點兒個性嗎?總是隨大流。”
“最近突然悟到,隨波逐流也是一種境界。”
“停,不說那些高深的。累一天了,只想喝點兒酒,聽些簡單的歌,甚至連歌詞都不需要,只要音樂就好。”
“音樂,我可聽不懂,五音不全啊,都不在調上。我聽歌其實就是在看歌詞。看這一首《BJ的冬天》:
站在樹下有一種心情是凄涼/這個季節不適宜出行/但卻符合我的心情/背上吉他,放下沉重,我可以走了/想一想似詩的南方/陽光正高照著大地/如果我離去到那里/算不算逃避。”
“大叔,這是不是說的你啊?嘻嘻。”
“嗯嗯。到這邊暖和暖和。”
“你們那里真的很冷嗎?”
“冷。現在雖然快到五月了,我們那里這段日子卻是最冷的,家里沒有暖氣,趕上降溫還會下雪的。”
“下雪好啊,多有情調,漫天飛雪。”
“鵝毛大雪鋪天蓋地,前方四五米的地方你都看不見,白茫茫的一片,好像世界里只有你這一個人。”
“真有那么大嗎?”
“最可怕的是下雪天還刮著狂風,卷聚著地上的積雪,那飛雪,像冰刀一樣,吹在臉上會拉破你的臉皮,即便你的臉皮厚如城墻拐彎兒。”
“哈哈哈。”
“不過沒事兒,一點兒都不疼,因為你的厚臉皮早已被凍得麻木了。”
“真的嗎?真想感受一下啊。”
“我們那里的積雪從十一月底直到次年的四月份才會消融呢。天寒地凍,凍得地上都是裂縫。最可怕的是塞外的大風,厲害著呢!‘陰山常晦雪,荒松無罷風。’”
“我們那里冬天也會下雪,不過落在地上不久就化了。有機會到你們那里去看雪。”
“嗯。”
“不能‘嗯’,要說‘歡迎’,還要請我吃飯,吃你們那里的火鍋。”
“好的,歡迎。”
“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這叫不做作。”
“哎!真拿大叔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喝。喝多了,一瓶紅酒差不多都讓我喝了,啤酒也喝了這么多。我是不是墮落啊?”
“你去夜店嗎?”
“不去。”
“那沒事兒。”
“什么意思?”
“喝酒嘛,自個兒在家里喝,喝多了,睡了。一個女孩子家去了夜店,喝多了,怎么辦?不安全啊。”
“心情不好時也考慮不了那么多。”
“年輕真好,有的是資本可以浪費。可某一天你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一直在透支,各種疾病也就來了,高血壓、腰椎間盤突出、牙齒也掉了一兩顆,感覺自己老了。回頭看看,一事無成,沒有實實在在地干一件自己喜歡的事兒。”
“大叔,你想的真多啊!難怪你血壓高呢。喝,喝酒吧。我還想跳支舞呢。學校的時候我跳的舞老能得獎呢。”
鈴子拿著易拉罐啤酒,一邊說一邊走到窗前,“嘩”地一下把窗簾拉開。窗外橘色的燈光一枝枝的映入眼簾。“景色真美啊。真想從這里就飛下去。”
“這個念頭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自由啊。”
鈴子在廳子里跳起舞來,苗條的身姿輕盈起舞,像一只天鵝。
“醉天鵝。”
“也不知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天鵝會喝酒嗎?我比天鵝會喝酒,好像是在夸我。”鈴子跳到三木的背后,纖纖手指按住三木的肩膀,俯身低頭說:“你了解我嗎?”
“了解一些吧。”
“說說看。”
三木正在想著鈴子的優缺點和措辭。
“說不上來吧。”
“總得給些時間吧。”
“哼,給些時間敷衍了事?還不如不說呢……喝酒吧,要不是你有高血壓,今天一定把你灌醉……你這個人啊,也不知道是多情還是無情。……再問你一個問題,這回一定要實話實說。”鈴子轉到三木的面前將手指指著他的鼻子問,“你說,嫂子好不好?”
“還行吧,只是太能嘮嘮叨叨。”
為什么聽老婆說話頭疼,卻能傾聽網友的嘮叨呢?此刻,三木琢磨著,“關鍵是老婆嘮叨自己,朋友嘮叨別人”。三木找了這樣一個理由安慰自己,他也知道這個理由很牽強,也許自已本身也有問題吧。
“嘮叨?嘮叨,那是因為她在乎,有一個能嘮叨你的人也是蠻幸福的。”
“嘮叨是關心,太能嘮叨就頭疼了。”
“頭疼?就和我現在一樣嗎?頭疼,頭疼啊……喝的急了。……你們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嘮叨,那是因為她怕失去你。”
三木好像突然明白了,是焦慮,“每個女人都想控制她的丈夫,這個度要把握的適量,就像放風箏,松了,飛不起來,拉的太緊了,又容易斷線。”
“哼,誰愿意放你們。頭疼,頭疼啊……”鈴子一個趔趄倒在了三木的身上,三木還來不及扶她,她滑坐在地上,趴在三木的膝上,像是睡著了。
“唉,真是的,喝的也真夠多的。”三木把鈴子扶起來,他抱鈴子的時候,觸到了很有彈性的地方,三木的身體麻酥酥的。
三木把鈴子扶到自己的床上,讓她躺下來。鈴子睡得沉沉的。
三木給鈴子把鞋子脫掉。那白晳而圓潤的玉足,讓三木的心頭漾起一陣漣漪。雖說鈴子的年齡將近三十五歲了,那皮膚依然細嫩,白里透紅。他又看了看那張純潔的面孔,那是一張雖不十分漂亮,卻很有氣質的精致的臉,唇線雖不分明,豐厚的下唇感性十足,翹起的嘴角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三木真想在她那紅潤的唇上親吻一下。
最后,他嘆了一口氣。關上門到鈴子那屋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