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飛嘆了一口氣，道：“倘若你的右眼不瞎的話。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陳老的確是可惜，因為少了一只眼，所以在視野上遠遜于牧飛。而且，由于缺少一只眼，對空間距離的把握遠遠不如牧飛。
牧飛前四局就一直在試探陳老。經過前四局的試探，牧飛已經非常清楚了陳老的視野盲點，以及“半瞬念”的持續時間。
經過第五局的驗證之后，牧飛心中已經明白。要打敗陳老，只需刻意向陳老瞎眼的一側直擊陳老即可！在牧飛超乎常人的爆發速度面前，陳老開啟“半瞬念”后，只有兩個選擇。其一是對劍，這樣的話，就會和第五局一樣互中。其二，則是閃避。不過閃避的話，意味著無法進攻。
兩個選擇都無法致勝！
但牧飛在體力和精力方面卻是比陳老強上不知道多少！只需要磨上幾十個回合，陳老體力不支就會戰敗。
陳老目光一凝，冷哼一聲，提劍攻來！
牧飛身形一側，在陳老的視野中消失了！
陳老大驚，額頭冷汗直冒，連忙啟動“半瞬念”模式。
他這才看見，牧飛的劍已經斜劈了過來，攻擊范圍非常寬。他可以選擇對攻，造成“互中”，但是卻本能性地選擇了閃避。
牧飛撲了個空，但攻勢依然不減，繼續按照原來的戰術追著陳老不斷劈砍。隨著牧飛對擊劍的了解越來越深，他越來越意識到，劈砍是才是容易的得分方式。
牧飛自從修煉“視聽嗅味觸”法門以來，一直都喜歡用最精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飛刀必須射中中心，一毫米都不能差。制作晶械更是如此，0.1毫米的誤差在他眼里都是不可接受的。在精確度方面，他有著異于常人的執著。
但這次擊劍卻給了他另外的思維方式。比如擊劍中的劈砍動作，誤差是可以允許的，因為劈砍的范圍很大。而且，保持適量的誤差，能夠讓自己的精神更加松弛，不需要每一刻都緊繃著。
牧飛領悟到這一點，使得他出劍更加寫意，壓得陳老喘不過氣來。
“互中！比賽繼續！”
陳老被牧飛靠著視野壓制了十來個回合，終于忍不住回擊。但結果如同牧飛所料，很顯然，是互中。
“互中！比賽繼續！”
二人又打了十來個回合，又是互中。隨后，二人互中了八次。
現場的觀眾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么長的一局擊劍比賽。
向豪雄和他手下一幫子人，都在罵牧飛的無賴打法。
陳老氣喘吁吁，而牧飛卻僅僅只是微微出了點汗。
陳老嘆了口氣，道：“老了，我終于還是老了。這場比賽，我輸了。”
隨后，陳老將劍插回武器架，飽經風霜的臉上更顯頹廢。
“陳冷霜棄權，豹頭獲勝。”花勿語淡淡地宣布道。
場下一片嘩然。
“這樣就結束了？”
“豹頭明明一分都沒得，對面就主動認輸了？”
“老頭不是一直領先的么？怎么投降了？”
“……”
“廢物、廢物！”向豪雄氣的直跺腳，“豪杰呢？我們走，這舞會我們不呆下去了！”
一個向家家仆恭恭敬敬地說道：“稟報少爺，豪英少爺在角落里喝悶酒，怎么叫也叫不動。后來他喝得爛醉，才被我們抬回去的。”
“啪！”向豪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廢物。”
“其實也不怪豪杰少爺，可能是又被小雅小姐拒絕了，傷心過度才這樣子的。”小媚款款走來，柔聲道。
小媚是向豪雄最近最喜歡的侍女之一。向豪雄看到小媚，心情才稍緩過來，但一想起波小雅居然三番四次地拒絕和向家的親事，不由得不悅道：“我向家的人，就算是個廢物，配個波小雅還是綽綽有余！既然波家這么不識好歹，那我也不客氣了。”
“少爺的意思是？”小媚魅聲道。
“我們先回去，回房間慢慢聊。”向豪雄挽著小媚，帶著一幫向家家仆揚長而去。
牧飛戰勝了陳老，心中卻并無多大快感。陳老作為一名武圣的弟子，居然淪落到這步田地。當看著他一副頹然的模樣，牧飛不禁唏噓感慨。
“你的身手很不錯。你也是武圣的弟子吧？不知道尊師是哪位？”陳老向他走來，抱拳道。
牧飛表情古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師傅是不是武圣。但他一直都自稱自己是一名晶械工匠。他教我古武術，主要就是方便我幫他去荒野區采集晶械制作材料。”
“晶械工匠……哈哈，我陳冷霜少年的時候意氣風發，立志要成為武圣，今天居然被一名晶械工匠打敗了……哈哈……”陳老忽然大笑，大笑過后，眼淚都淌了出來。
霍叛聞聲走了過來，搖頭道：“你雖有向武之志，卻心有旁騖，始終是個半吊子。”
陳老剛剛輸給豹頭，又被一名陌生的胖子奚落，心頭難免不悅，冷哼道：“你是誰？居然說我是半吊子，好大的口氣！”
霍叛做了一個很無辜的表情：“不服？你盡管用你武圣弟子的一身本事來打我，你能打過我，我就叫你爺爺。你輸了，就做我徒兒如何？”
“呸！”陳老轉身就走。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神經病？第一次見面就要收一個比自己大幾十歲的徒弟？
牧飛在一旁笑笑不說話。
霍叛唰地一下消失不見。陳老只覺得一陣強烈的危險感涌上心頭，連忙開啟了半瞬念狀態！
然而，令陳老驚訝的是，即使在半瞬念狀態下，霍叛依然不受影響，向自己揮出一拳！
陳老剛想動身，卻發現自己身體緩慢無比，仿佛時間停滯了一般。天哪！這可是在自己的半瞬念狀態下！難道……這就是完全版的瞬念？！
沒時間多想了。陳老連忙催動幻械壁盾，一層藍色能量罩嗖地一聲出現，擋在了霍叛這一拳前面。
霍叛的拳頭不但極快，而且又靈活地出奇，一個拐彎過后，又神奇般被他收了回來。
“哎，幻械師真難對付。”霍叛直搖頭，轉身便走。
突然，霍叛聽到身后“噗通”一聲響。
只見陳老跪在地上，大聲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陳老這一拜，讓牧飛有些驚訝。
但霍叛卻絲毫不感到奇怪。在天幻大陸，古武術的傳承極為封閉。六大武圣各成一派，每一派都有各自的特點，而且都很排外，門戶之見相當嚴重。陳老固然厲害，天資也不錯。但在寒嶺冷家看來，并不是嫡系弟子，根本不會受到重用。
像陳老這種擁有天賦，到頭來卻泯然眾人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
陳老在見識到霍叛的瞬念之后，立刻明白，跟隨霍叛是自己突破“半瞬念”到完整瞬念的一個契機。霍叛之前那番批評的話的確切中要害，而且也有愿意收自己為徒的意思，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向這位比自己小了幾十歲的后生拜師！
霍叛嘿嘿笑了笑，拍了拍陳老的肩膀：“我這人不挑剔，你既然愿意拜我為師，那我就愿意收。我呢，沒有劍圣厲害，但比劍圣大方。關于瞬念的心得，我準備寫一本書，到時候送給你和豹頭二位。”
陳老神情激動，感激地抱拳謝過。
牧飛沒有在武圣家族中修煉過，不知道瞬念的心得是如何珍貴，自然無法理解陳老為何如此激動。
“波凡，跟我來。豹頭，你也過來。神殿有一樁舊案需要你們配合調查一下。”花勿語吩咐道，“我們去空艇里面說。”
面對神殿的調查，牧飛不敢推辭，只得和波凡二人一起走出波府。
花勿語的“玫瑰號”就停在波府外的空地上。
牧飛還是第一次見到外形如此張揚的空艇，如同一朵玫瑰花一樣，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沒想到，這種女性化外觀的空艇的主人，居然是個男人。
空艇里面，還有一名面色不善的男人，正是花勿語的男仆戈衛。這個男人，牧飛見過，正是昨晚帶走葉鶯的男人。
花勿語是神殿在東澹省區的主管，這么想來，葉鶯應該是花勿語的手下。
牧飛很想向他們詢問葉鶯的消息，但經過一番思考之后，還是按捺了下來。因為這樣無疑會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戈衛手上擺弄著一臺幻械。這臺幻械很奇怪，主體是一個大盒子，有著一個大喇叭對著牧飛和波凡。此外盒子外還伸出一個燈泡一樣的東西，發出淡淡的昏黃光線。
“是測謊儀。”波凡向牧飛解釋道，“這是一種靠收集嫌疑人聲音、神態、表情、肌肉動作等等來檢測嫌疑人是否說謊的機器。看來，神殿有大案。”
牧飛皺了皺眉，大案？
“麻煩豹頭先生把面具取下來。”戈衛抬手示意道。
“我有一個要求，你們要對我的相貌和年齡保密。”牧飛沉聲道。
戈衛眉頭一皺。花勿語則是笑了笑，道：“你叫牧飛，在東陲市里開了一家晶械修理店。昨晚，你和念術士葉鶯一同吃飯。在吃飯的過程中，和向豪強的手下余家三兄弟發生了沖突。你這段和余老二的對戰影像已經在天幻網絡上傳開，你也不必遮掩。對于民眾而言，他們不知道你就是豹頭。但是，明眼人一看網絡影像就知道牧飛和豹頭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