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守真離開了昊天觀之后,觀內只剩下武延秀和安樂公主等人。
廂房內,僅有武延秀和安樂公主二人,其他則在外面守候。
安樂公主時而緊張,時而興奮,神色變化極快。
武延秀一臉陰沉,再回頭轉向安樂公主的時候,又變成了笑臉:“殿下,聽見外面的聲音了嗎?事成!”
“不要高興得太早。萬一失敗了呢?”
“失敗了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只希望武崇訓能死在這次大亂之中。”
安樂公主笑嘻嘻道:“你就這么恨他?”
“恨他?不,他是我的堂兄,我怎么會恨他?我只是嫉妒他,嫉妒他能娶了殿下。嫉妒之火一直燃燒著我的心,如果不能與殿下在一起,我寧愿去死。”
安樂公主臉色一變,眼睛一亮:“你真的愿意為了我去死?”
“太子謀反,還不夠我死九回的嗎?一旦太子失敗被捕,早晚能審訊出我這個幕后之人。殿下,到時候你可得救我。”武延秀粉腮一動,慘兮兮道。
“我可救不了你。一旦李重俊那個家伙真的殺到了皇城里,父親出了事,雷霆之怒,誰也保不住你。”
“殿下,萬一太子成功登基稱帝,我等可再也不能保命。”
安樂公主跟著擔憂道:“是啊,萬一那個廢物真的翻身了呢?”
武延秀擔憂道:“殿下不是在圣上的身邊有自己人嗎?沒有提前知會一下?”
“提前知會一下,萬一泄露了是消息,讓圣上懷疑我?”
武延秀大吃一驚道:“殿下,真的沒有知會一下嗎?萬一……萬一圣上有危險……?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太子真的登基,絕無我等容身之地。”
安樂公主哈哈大笑了起來。
廂房之外,侍女和侍從聽得屋內若隱若現(xiàn)的笑聲,又聽著觀外的嘈雜聲,仿佛是兩個世界,一會兒緊張,一會放松。
“逗你玩呢,本宮怎么能讓父親陷入危險之境呢?”
看著安樂公主不怎么正經的回答,武延秀仍是不太放心,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安樂公主在這件事上居然沒有聽從他的意見。
籌謀了這么久,他事無巨細,每一步每一局都推算了無數(shù)次和無數(shù)個結局,最終可以一錘定音的環(huán)節(jié)就是皇帝李顯出手,拿下太子,除掉這個時刻威脅著安樂公主的人。
“放心吧,父親身邊的人出現(xiàn)時,肯定會嚇你一跳。”安樂公主看著武延秀的粉面忽紅忽白,看出了他的恐懼,忍不住安慰道。
“原來殿下早有安排。”武延秀拍馬屁道。
這個時候,如果外面的太子真的按照自己所計劃的舉兵,那么武三思父子肯定會被殺掉,自己就能得到安樂公主的芳心。
“本宮的安排能不能用得上還兩說。你說,李重俊那個廢物沒有去梁王府,本宮豈不是白白支走了武崇訓?”
“我也擔心此事,一旦武崇訓沒有死。我親自出手殺了他,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再出現(xiàn),殿下只屬于我一個人。”
安樂公主吃吃笑道:“你真的會為了我而親手殺了你堂兄?”
“為了殿下,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武延秀開始動手動腳。
安樂公主半推半就道:“別鬧了,等著出了結果,隨時都有時間。”
武延秀只能停手。
正在這時,一位侍衛(wèi)在屋外稟報道:“殿下,皇宮大亂,太子率兵出走長安城。”
安樂公主在屋內沉默了良久,問道:“太子率兵?太子何時有了兵權?外面出什么事了?”
“據(jù)說……據(jù)說,太子率兵沖進了梁王府。”
“太子為何要去梁王府?”
“屬下不知。”
“梁王府可有動靜?”
“據(jù)說……據(jù)說,梁王被太子殺害。”
“什么?”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的沉默起來。
突然,安樂公主在屋內大叫道:“快去!快去梁王府打探消息!快去尋找駙馬,把他給我?guī)Щ貋恚 ?p> 侍衛(wèi)馬上分出一部分去,匆忙跟隨著來人奔向梁王府。
廂房之外,侍女們竊竊私語,全都不敢相信。
廂房之內,武延秀忍住心中的興奮,忍住自己只想跳腳的興奮,脖子憋得通紅,只想大叫,卻不敢叫出來。
安樂公主臉色變了數(shù)次,才忍住了情緒,演繹出了剛才的情景。
“成功了?那個廢物真的成功了?”安樂公主低聲自語道。
武延秀聽到后,低聲道:“裹兒,我這驅虎殺狼之計如何?”
聽他不叫自己殿下,而是“裹兒”,安樂公主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別高興的太早。只是說武三思死了,沒有說武崇訓死。”
武延秀大怒道:“我這就趕去梁王府,暗中殺了他。”
安樂公主見他急眼,安慰道:“別去。你去了,只會引起他人的懷疑。如今,你跟我在一起,才能避開他人的懷疑。且讓李重俊那個廢物吸引他人的注意去吧。”
武延秀擔心自己的戲演過了,見好就收,假裝氣憤道:“李重俊那個廢物要是不殺武崇訓才是怪事,平時就是武崇訓經常呼他為奴,他能忍下這口氣?”
“還說,還不是你慫恿武崇訓這么做?”
武延秀大慚道:“我哪里知曉他這么膽大?竟然真的這么做。”
安樂公主白了他一眼,說道:“剛才報上來說,李重俊出走長安城,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沒有去皇宮?”
“不可能吧?只去了梁王府?殺完人,便逃出京城?為何要逃?”武延秀也不解,按照他的計劃,太子身邊的人還要慫恿太子去皇宮。
如果太子僅僅去皇帝李顯那里負荊請罪,沒準皇帝原諒了太子,死了一位重臣也就死了,還影響不了國本。
一旦太子率兵去了皇宮,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皇帝李顯都會認為太子兵諫逼宮,罪無可赦。
眾人都不敢出去,不管是安樂公主和武延秀一方,還是守真和李過一方,遇上太子倉促起兵兵諫,誰出去誰就是太子的同黨,事后清算,誰也說不清楚。
這就造成了信息不對稱的局面,沒有人知曉外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全都是憑借只言片語的情報信息去推測,甚至猜測。
幕后之手的武延秀也并非全部知曉太子李重俊的計劃,他謀劃歸謀劃,具體執(zhí)行起來的變數(shù)太多,他無法保證太子就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去兵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