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好了，娘親死了……”
男孩沒有哭，可嘴里也就只有這么一句話。
本就如同旁觀人一樣的顧小山，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可也心中一刺，渾身難受。
……
山路上，顧小山一步一步踏在路人經久踩出的小徑上。
“你一向不是喜歡管閑事？”
小金人說道。
顧小山回頭看了眼已經很遠很遠的小山村，搖頭道:“管不了，管不了……”
心想，那些銀子合著也該夠那小孩用了，就是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
小山村。
小男孩看著眾人將他娘親卷了草席埋葬。
山村窮苦，喪事都沒法辦。
這一天，小孩回到家，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一天，他就得是個大人了……
小男孩這時才記起那個給他銀兩的小先生，卻發現小先生早已離開。
屋里一個角落，幾塊銀子靜靜躺在那……
“大哥哥……”
……
山路難行，一路崎嶇，好不容易才走出大山，又是一條大河橫躺在顧小山面前。
河面寬廣，對岸有村莊，有幾葉扁舟于河上行。
顧小山沖著那離他最近的一個船夫招了招手，大喊道：“船家，可以載我渡河嗎？”
那船夫遠遠就瞧見了顧小山，搖著扁舟不多時來到顧小山身前，見顧小山衣衫雖破爛，可布料上乘，疑惑道：“小兄弟你這是打哪來啊？”
顧小山看了看自己一身衣裳破破爛爛，想來無論是誰也多有顧慮，便解釋道：“我從百川鎮來的，沒走官道，走小道，路上遇見野獸，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船家半信半疑，可還是揮手讓顧小山上船。
“上來吧，看你這樣也不容易。”
“多謝大哥了！”
顧小山邁步上船。
船夫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皮膚黝黑，想來是在這河上擺渡多了，太陽曬的。除此之外，船夫胳膊很粗，看起來十分有力。
船夫也是個話癆，才上船沒多久，就聽他自顧自問道：“看你這年紀和衣著，莫非是去求學的？”
顧小山想了想，船夫說的沒錯，如果按照白三給他設定的路線，他還真是去求學的，而現在嘛，老子是來玩的。
“是啊，我就是去培元府上學的。”
船夫也是個萬事通，竟然知道培元府，認真的打量著顧小山，稱贊道：“那地方不錯啊，小兄弟你運氣真好，那地方可是不知道出了多少個狀元了，想當年，我還給一個狀元撐過好幾次船呢！對了，他好像也是從你來的方向過來的。”
船夫說著說著，忽然發現顧小山很像二十多年前那個狀元，盯著顧小山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驚訝道：“別說，小兄弟你還挺像那個人的。”
船夫口中所說的人大抵是那顧連庭了。
人不在江湖，可江湖還有他的傳說，顧小山只能說，老頭子真牛逼。
船夫漸漸話也少了，渡過河，下了船，顧小山遞給船夫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實在太多，船夫推辭半天。
“這錢太多了小兄弟，一兩個銅板就差不多。”
顧小山堅持，因為他身上沒有銅板……
船夫終究是收下了，興許之后一整天，往后好幾天都是心情愉悅的。
下了船，顧小山沿著河岸，問了路，朝著祁川鎮方向走去了。
……
大河岸邊，白三長身而立，身上布衣已經破舊不堪，可氣度不改，負手站在一塊礁石之上。
他在思考，在沉思，顧小山為什么跑，他會跑去哪？
想了半天，白三還是沒想通，也沒有想明白。
遠處，一紅衣女人衣裳比白三還要破爛，氣喘吁吁的走到白三身前，大罵道：“姓白的！你跟你們白玉觀那老不修都是一路貨色！”
白三不想搭理姑蘇白，手下敗將不配說話。
姑蘇白心知自己被無視，可依舊還是繼續大罵道：“混蛋！來，再打一場啊！”
白三還是不搭理姑蘇白，想了想，腳下一動，越過河灘，來到一棵大叔頂端，站在一根只有手指粗細的枝椏上。再一躍，如風一般朝著遠處飄去。
姑蘇白沖著白三消失的背影破口大罵：“你個混賬！你給我等著，遲早有一天老娘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渾身骨頭都給打碎！”
樓船之上。
顧小山那一腳踹得挺狠，葉蘭心現在都感覺自己屁股隱隱作痛。
一想到那小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實在想不明白，那小子為什么要跑，又為什么逃跑之前踹自己一腳。
自己到底是跟他有多大仇啊！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踹自己一腳？
“蘭家府許仙，你給本姑娘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踹回去的！不，十倍奉還！”
葉蘭心越想越氣，氣得心里癢癢。
正此時，那青衣女子款款走向葉蘭心，就停在葉蘭心身前，目光投向她。
“抓住他。”
一聲令下，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幾個侍從，將葉蘭心團團圍住。
等葉蘭心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包圍了。瞧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侍從，葉蘭心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現了破綻。
未等她想清楚，一眾侍從一擁而上，葉蘭心反應極快，三境劍修修為頓時暴露！
只聞一聲劍鳴，一柄藏于腰身軟劍出鞘，直指其中一名侍從心臟！
那侍從不過二境，如何能夠抵御三境高手一劍之力，一條胳膊直接被挑飛。如果不是躲避及時，恐已心臟破碎。
青衣女子見葉蘭心乃三境劍修，有些驚訝，心里猜測，這人身上定是藏著隱匿氣息的寶物。
青衣女子沒多想，立刻加入戰場。葉蘭心不愿糾纏，青衣女子本就擁有三境修為，而且還是四境之內，最擅長遠攻的修士，只得退避鋒芒，一劍橫劈向一名侍從，破開包圍圈，縱身一躍跳入河水之中。
河水冰冷，三境劍修雖不及三境武夫憋氣時間長，也好歹也比普通人要長得多。
葉蘭心潛在河里，快速游走，不多時，已經游出上百米距離。
樓船上青衣女子并未追趕，如今船上只有她修為最高。若她離開，有人再潛入樓船之中，后果難料……
正此時，遠處一紅衣女人踏水而來，只見她衣裳破爛，身材暴露，躍上樓船后便氣沖沖的直奔五樓。
不多時，又有幾道身影踏水而來，一個個鼻青臉腫，甚至其中一個腿還瘸了，被另一個人背著躍上樓船。
距離樓船數百米的河岸邊，葉蘭心從水底浮出，回頭看了一眼樓船，內心復雜。
這次如果沒有那個混蛋，她此次潛入計劃必定十分成功，想來也是因為那個混蛋自己才會暴露。
葉蘭心看了看天上太陽，辨別了方向后，朝著北邊而去。潛入計劃失敗，她必須得回師門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