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璣平素好靜,過去與溫婉賢惠的那小軟脾氣相投。如今見這位幼妹變得如此活潑、辛辣,雖然可愛了許多,但如何相處只怕要廢上一番腦筋了。
這時,四皇子的隨從步入銀鑾堂,躬禮道:“回王爺,您送給公主的禮物都在門外呢!”
“抬近來吧!”
隨從應了一聲,走了出去。稍時,琳瑯滿目的禮物被一一抬進了殿堂,小小的銀鑾堂很快就被裝滿了。
那小軟看得目不暇接,這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收到這么多的禮物,之前她連張賀年卡都沒得過一張。
四哥,你真太讓我感動了!
這一刻,她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是幸福!
“這是北郡的萬壽果,這是長白山的刺玫,西域的番木瓜,天山的雪龍果。”那璣伸出枯干似的手指一一解釋說:“這些都是長城以外的東西,摘下它們的時候還是在去年秋天。我怕壞了,一路用冰鎮著走,走了半年。但大多還是爛了,只留下了這些,好在看相還不錯。”
其實,那璣所說的東西在超市里都能買到,那小軟也基本都吃過。但她還是產生了非同尋常的感動。
那璣又道:“過去我常見你在酒里不是放糖就是添花,你說漢人的人酒口味醇香,但口感差。這回四哥特意跟黑衣大食的商人們買了十幾壇奶酒、花酒和葡萄酒,我先嘗了,味道可都是極甜的。”
跟著,他又指著兩只青花小瓷瓶說道:“胡人女子擅使魅術,這里面裝的就是她們的魅香和魅水。女人涂抹在身上清香撲鼻,你一定會喜歡。”
是香水吧!
那小軟猜測著,打開瓷瓶聞了聞。
“嗯,是迷迭香和薰衣草混合成的,還加了玫瑰。”
那璣詫異,他掏出了懷里的一張羊皮紙,看著上面驚訝地說:“這配方上的東西居然跟你所說的一模一樣,難不成你會制作這些魅香和魅水?”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現代的女孩兒哪個不對這些了如指掌?
“有沒有味道清淡點兒的?”
“有啊!”那璣隨手拿起一只黑色的小瓶:“這瓶清淡。”
那小軟聞了聞:“這好像是古龍水,專給男人用的。”
她說著將黑瓶兒揣入懷中:“三天之后送給池慕寒。”
那璣又是詫異地望著她,調笑道:“你不是最恨池慕寒嗎?為何要送他這般名貴的東西?”
那小軟臉色緋紅,暗罵:一定是太過高興,得意忘形,導致嘴上沒把門兒的了。
她搖著那璣的胳膊,軟聲道:“太謝謝四哥了,這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收到這么多的禮物。”
那璣的臉色更加詫異了。
“小軟失憶了,過去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靜安王喟道:“其實你四哥每年都送你這么多禮物。”
那璣失聲輕嘆:“原來如此。去年一整年我都待在塞外的苦寒之地,并不知道小妹發生了這些變故。況且長城以外很貧瘠,所以今年的禮物少了許多。好在我馬上又要到月香洲治理洪災,南方物產豐富,會有好東西的。”
在那親王的印象里,月香洲也曾經鬧過一次洪水,那次幾乎死了一半的人口。倒不是因為洪水猛于虎,而是泛濫后的瘟疫。
大災過后必有大疫,禍亂,流毒,瘧疾這些才是可怕之處。所以,賑濟洪災乃是最危險的差事,朝廷里的大員小官都唯恐避之不及。偏偏皇上一遇這種事情便會派老四前往,只可他一個人禍害。
靜安王望著那璣那未老先衰的斯影,不住感喟!
欣賞夠了,那小軟命下人將這些禮物都搬進自己的房間。
下人:“……”
“公主,禮物這么多,您晚上睡在哪啊?”
那小軟指著他暴齒獠牙兒:“那就再給我連夜蓋一間出來!”
所有人:“……”
下人一臉無助地看著靜安王。
靜安王喝道:“看我干什么,還不趕快去找瓦匠?”
……
眼見天黑了,管家過來回稟說宴席已經擺好了。
那親王和那璣邊走邊談笑著去了花園,那小軟一把拉過秋月,笑問:“你說,我爹,梅娘娘還有四哥,他們都對我這么好,我是不是很幸福啊?”
秋月笑道:“何止呢!還有皇上,還有南陽王跟南陽王世子……”
她自覺失語,馬上捂住了嘴。
“因為您是北周國皇族唯一的女嗣嘛!”
那小軟低頭蹙了蹙眉,忽然抬眸問:“那我是怎么死的?”
“那天您吃過了幾塊糕點,便說惡心,然后就暈過去了。”秋月回憶說:“皇上很快就派太醫過來查看,但那時您已經沒氣了。”
“那太醫查出我的死因了嗎?”
“公主玩笑了,太醫哪會驗尸啊?那是仵作才該干的事兒!但仵作還沒來您就又復活了。”
“哦。”那小軟點了點頭。
秋月琢磨了一陣兒,又忽然說:“不過,阿婢當時倒是說了些很古怪的話。”
阿婢不就是自己的前世嗎?
因為那一世她只活了幾分鐘,所以也就把阿婢這人給忽略掉了。
“阿婢都說了些什么?”
秋月的臉色很難看,糾結了一下才說道:“阿婢說您是被毒死的,而且還說她有證據。”
那小軟眉心一緊,緊促道:“莫非我吃的糕點里有毒?”
“對,對,您確實是吃了糕點后才不停地嘔吐,然后就死了。”秋月下了定論:“只可惜糕點突然找不著了。”
那小軟沉吟疑惑,驀地想起來自己被打死的那天肚子一直被什么東西頂得難受。她當時猜測是阿婢偷了贓物放在了里面。
會不會那個頂著自己肚子的就是物證?
她吩咐秋月:“你今天晚上準備好洛陽鏟,蠟燭,黑狗血還有黑驢蹄子。”
“要這么古怪的東西干什么?”
“盜墓啊!”
秋月小臉唰地嚇得慘白,戰戰兢兢地問:“公主,你是不是活人玩膩了,想猥褻尸體啊?”
“本公主沒那個癖好!我猜阿婢所說的物證應該還在她身上,打算挖開阿婢的墳找找。”
“可是……墓地……陰……陰森森的,太……太可怕了。”
秋月的語速期期艾艾。
“所以我一個人不敢去,這才叫上了你。誰讓你是我最可靠的仆人呢!”
秋月覺得自己能伺候這位辣公主這么久還活著,真他娘的是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