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不敢遲疑，右手一抓，將最先飛到面前的一個酒瓶抄在手里。接著展開步伐，四處游走，速度奇快無比，看得臺下的人紛紛抬起雙手揉眼睛。
很快，這一波進攻結束，酒瓶在舞臺前整齊地排列開。
“再砸！看他有多大能耐！”
“砸——”
酒瓶再次飛起，這次比剛才何止密集一倍！
“砸——”
“砸——”
“砸——”
他們不再留給肖燦喘息的機會，一個酒瓶扔出去，立刻抓起另一個再次投向他。
空酒瓶用光了，有的直接將冰桶里沒有打開的酒扔了出去，也有的扔出酒杯和果盤，還有的抓起一把把冰塊或是水果扔了出去。
要不是冰桶不好出手，早就成了他們的重磅武器。
雖然多數人加入這場投擲游戲，忙得不亦樂乎，但也有不少老成持重的，任由別人把他們桌上的酒瓶和杯子搬空，自己只是或冷眼旁觀，或拿出手機拍視頻發qq微博（當時還沒有微信和各類短視頻app，諾基亞手機也還沒有退出市場）。
不知過了多久，臺下終于彈盡糧絕，臺上的酒瓶和杯子已經占據半個舞臺。
臺下觀眾一開始震驚于肖燦的速度之快，眼力之準，手法之巧，這時候卻不得不為臺上酒瓶排列之整齊而感到訝異。
就好像有一個透明的格子夾在中間，沒有任何一瓶稍稍凸出來，使得整排的線條失去流暢，也沒有任何一瓶和另一瓶之間間隔特長，使得整個方陣失去整體感。
大家一邊伸長脖子，從各個角度去欣賞這幅杰作，一邊贊不絕口。
“真是個牛人啊！”
“何方神圣！”
“身懷絕技呀！”
“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真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不出來，這家伙其貌不揚，竟然有這么一身好功夫！都可以去挑戰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這么多酒瓶全部接在手里就已經夠忙的了，難得的是還能在百忙中把他們擺得這么整齊。就跟變魔術一樣，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信啦……”
他們似乎忘了一開始沖突的原因，這時卻一個勁為肖燦的超能力而感嘆。
“好！”不知道是誰，大吼一聲，啪啪啪啪一個人瘋狂地鼓起掌來。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受他感染，掌聲很快連成一片。
肖燦最后接住的一瓶酒和一個杯子還拿在手中。他看見大家的態度不僅如自己的預想，有了好轉，甚至還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逆轉，由憤怒而欣賞，而崇拜。他也分外高興，走到麥克風前，看著大家笑了笑，幽幽開口：
“謝謝，非常感謝！——我不是感謝大家的掌聲和喝彩聲，而是感謝大家配合我做這場前所未有的表演，沒有你們的鼎力相助，這場表演不會如此成功，如此精彩……”
“哈哈哈哈。”
他的幽默態度，把大家全部逗笑了。
他抓著酒瓶頸部的手上移半寸，曲起拇指，在瓶蓋上一彈，“啵”地一聲，瓶蓋打開，瓶口飄出淡淡的青煙。
這一手不免又引起一陣喝彩。
肖燦把左手中的杯子倒滿，舉杯說：“謝謝各位賞酒，我敬大家！”
不少人急忙伸手去桌上拿杯子，卻抓了個空，又去冰桶里找酒，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一瓶。
“拿酒來！”、“拿杯子來！”的喊聲響成一片。
服務員兵分兩路，有的跑向吧臺提酒，有的爬上舞臺拿杯子。
洪流三人這才從舞臺后面遲遲疑疑地走出來，各就各位。
大家手上終于都有了酒杯。
“我們敬你，牛人！”臺下眾人一起舉杯。
“今晚都要盡興，不醉不歸！”肖燦不無激動，又陪了一杯。同時想到，他們喝得越多，酒吧業績越高，我們就離目標越近，嘿嘿。
“繼續你們的表演吧，我們現在想聽你唱歌！”
“是啊，唱首歌給我們聽吧，我們才不管你是不是犯人，是不是明星，我們只知道你是世界一等一的牛人！”
請求肖燦唱歌的呼聲越來越高。田風幾個都顯得十分激動，卯足了勁想要做傾情演出。田宇的鼓縋已經懸在空中，田風和洪流的手指也在琴弦上。
“謝謝大家的盛情邀請，但是在開唱之前，有件事情，我還是有必要向大家解釋清楚……”肖燦說到這里頓住，目光掃過臺下，看著眾人驚訝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同時也感覺到舞臺上另外三人的迷惑和疑問。
“你還想說什么？好不容易把這場暴亂平息下來，就別廢話了，趕緊唱，唱完下去，萬事大吉！”肖燦能感覺到幾位隊友強烈的愿望。
“那就是關于我們這支樂隊的身世——”他故意把身份說成身世，調動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和我個人前段時間因被人陷害而入獄的前因后果。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聽呢？”
他想，一定要把這個“誤會”解釋清楚，否則這樣的事情，以后還有可能重演。
“被陷害？聽起來很復雜啊，什么情況？”
“有興趣聽啊，怎么沒興趣！”
“說實話我還真不敢相信，你這么牛的人，會去做違法犯罪的勾當，果然是被陷害的。你怎么被陷害，趕緊跟我們說說吧！”
“我還是先說說我們的樂隊吧……”肖燦用低沉而煽情的語調說，側過頭去，朝田風難以察覺地使了個眼色。
田風立刻會意，撥動琴弦，彈起一段婉轉抒情的和弦。
“酒吧沒有欺騙你們，我們正是被當作明星，被請來藍調酒吧駐唱的。但說實話，明星兩個字對我們來說，是多么甜美，又是多么心酸！”肖燦目光在臺下匆匆掃過一遍，發現每個人都在認真聽著，殷切的眼神投注在他身上，似乎正是在鼓勵他講述一個悲傷的故事。
甚至有的女孩子手上已經準備好紙巾。
這給他增加了不少說謊的勇氣，并且開始懷疑，電視里經常出現的煽情賣慘的情景，實際上是觀眾和演員共同完成的杰作。
“是的，我們曾經是明星，我們出過不少風頭，得過很多大獎，在香港，我們曾走進紅磡體育館，舉行萬人演唱會，業內前輩，很多人看得起我們，稱贊我們是Beyon的接班人……但是，很不幸，我們一心堅持演唱自己的原創歌曲，而我們的創作，又是那樣不合時宜，最后，雖然也獲得了一小批鐵桿粉絲，可是同時卻也違背了時下流行的趨勢，失去了市場。”
“現在的世界不就是這個鳥樣？人人都只愛趕流行，而對于真正有思想有內容的東西卻不屑一顧！”大家憤憤不平地想想著。
“都是錢惹的禍啊……”也有人感慨。
“最后，可想而知，看我們演唱會的人越來越少，賣不出去的唱片越來越多。我落魄了！直到幾個月前，迫于生存的壓力，我，作為一個曾經紅極一時的樂隊主唱，居然淪落到去酒店端盤子的境地……”說到這里，肖燦痛心疾首地低下頭，聲音哽咽。
他微微側過頭去看田風時，想不到這家伙居然也很配合，悲憤地一掃琴弦，一頭長發甩得上躥下跳，琴聲中更增加了幾分幽怨。
接下來要說的就是被陷害入獄的事情，肖燦親身經歷，不但說得得心應手，也少了撒謊的負罪感。
臺下觀眾聽了他這一段曲折的故事，無不感慨好人命薄。
最后肖燦難免又唱了一首《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把情緒推到頂點。
他們傾情演唱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注意到一個從所未有的現象，那就是新客源源不斷地涌進來，很快整個酒吧擠成了北上深的地鐵。
而服務員顯然已經不夠用，連模特演員都加入了幫客人拿酒加冰的行列。
一曲終了，掌聲響起。肖燦四個意氣風發，正要走下臺去，忽然迎面一個酒瓶又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