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有個早年間的物料工廠,由于多年沒有使用,也可能是因為土地所有權的糾紛,一直保持廢棄狀態。上次胖子通過關系和打點本來要以很便宜的價格拿下,可受制于資金問題,暫且擱置。
不過如今的他們可不一樣了,雖然僅僅多了八萬多塊錢,但最起碼這押一付六的首筆20萬房租可以交上了,況且現在還有穩定的現金流,于是,兩個人毫不遲疑地拿下了這塊地,開始了最簡單的布置打掃。
整個廠房大概面積有個500多平米,當中一排簡易的磚瓦房將整個空間一分為二,前后各是兩個院子,前院較大,可以停放車輛和堆積物資。后院較小,準備用來存放那口米缸,為了避人耳目,二人挖了一個深坑,將米缸整體掩埋在土下,只露出缸口,并在上邊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鋼板,只不過板下安裝了滑道,可以隨意開關就是了。
不僅如此,為了讓整個垃圾運輸環節更加自動化,他們把剩下來的一點資金全部用在了安裝自動傳送帶上邊,整個傳輸裝置橫穿前后兩院,足足得有20來米。中間被貫穿的磚瓦房自然成了一處分揀中心,只要是體積大過缸口的垃圾,都會在這里進行分解,雖然分解的方式非常原始,工具也只不過是一些簡單的錘鑿斧鋸,但是現階段這絕對是性價比最優的選擇。畢竟一臺工業粉碎機要接近10萬元,他們暫時可沒這個錢。
這樣一來,前院運來的垃圾廢物,可以順利運至后院,直接傾倒在米缸內,比之原來那種人工處理,效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老吳,咱們現在是不是得招個員工了,雖說比之前要省事不少,但還是忙不過來啊,你看這運垃圾要人,倒垃圾要人,分揀垃圾還得要人,記個賬也得要個專業點的人,還有業務人員等等,就咱們這兩個腦袋,四只手,真有點應付不來了?!迸肿討醒笱蟮刈睫k公室的椅子上,隨手開了聽可樂。
“不行!這事只能咱們倆干!你想,如果有外人來了,就算我們再防備,有一天他們也會知道秘密,你想過這寶貝公布于世后的結果么?況且咱們置辦了這些設備后,已經沒什么錢了?!眳浅V苯臃磳Φ馈?p> “知道了怕什么?即使就咱們兩個,有一天也會被人知道的,天天拉回來這么多垃圾,也沒見怎么處理,更沒看到掩埋焚燒,進來的東西都去哪了,這不令人費解么?空曠的廠房杳無人煙,你說那些合作伙伴不起疑么,與其這樣,不如公之于眾,既然米缸是咱們撿到的,歸屬權就屬于咱們,你還怕被別人搶走不成?”胖子一口喝干了可樂,顯然在慪氣。
“放屁!你想的也太簡單了!老話兒講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你知道,它還有后半句么?”吳常生氣地問道。
“你說!”胖子沒好氣兒地回答。
“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吳常說著也隨手開了聽可樂,咕嚕咕嚕灌了起來。
“行行行!都是你對!你是老大,你說怎么就怎么,好了吧!”胖子說完,一摔門走了。
吳常心下有點不是滋味,這么淺顯的道理這憨貨為什么不理解呢,算了,別想這些了,先把業務做起來再說。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大規模地招攬生意,幾年的光景就基本壟斷了本市一半的垃圾回收處理業務,不僅讓他們過上了富足奢華的生活,吳常還娶到了一位美嬌娘,結婚沒多久,一個白胖大小子就呱呱落地了,取名叫吳迪,用他自己的話來講,希望孩子以后勇敢堅強,無畏無敵。
可胖子就沒這么好福氣了,雖然也錦衣玉食,身邊的女人來去匆匆,但是就是穩定不下來。而且五毒俱全,尤其這吸毒的陋習,讓吳常整日為他操碎了心。
“你TM別管了行么?你是我爹啊,自從和你混以來,票子確實沒少掙,但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卑微,就像一條狗,被你整天呼來喚去的,告訴你啊,老子也是有脾氣的,惹急了我,什么事我都做得出來!”胖子一個人坐在夜總會最大包間的沙發上,慵懶地摟著身旁四個妖嬈艷麗的女子,對著眼前一臉失望的吳常大聲喊叫著,一看就是已經酩酊大醉,而他面前的大理石臺面上,還放著幾包白色粉末。
“胖子!你清醒點行么!你再這樣糟踐自己,身體就廢了!未來我們還有更多的事要做,你能振作點么!”吳常說著,大袖一揮,將桌上的紙包和酒瓶劃拉了一地。
“未來?那是你的未來,可不是我的!你當年怎么答應我的,說事成之后,咱倆股份二一添作五,可幾年后的今天呢?我TM有半毛錢股份么?累死累活地干了這么多年,是,你沒少給我錢,可我就是你的一個員工么?你別忘了,要不是當年我和你一起偷回來那個米......”胖子還沒說完,一個巴掌結結實實甩到了他的臉上,讓他瞬間頭腦發脹,臉頰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你注意點場合!這TM是什么地方不知道么!再胡鬧也得有個底線吧。我告訴你,股份我一直給你代持著呢,就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有多少家財都會被你敗光!你別忘了,要沒有我,你連這種地方的門都進不來!”吳常看來有些出離憤怒了,口無遮攔地大喊道。
突然,一道寒光,只見胖子從地上取了半個摔碎的酒瓶直挺挺地向他刺來,吳常下意識地腳步一挪,鋒利地碎角,沿著臂膀狠狠劃過,由于是盛夏時節,穿的都很輕薄,瞬間吳常的胳膊皮翻肉綻,鮮血噴涌不止。
“你TM敢扇我嘴巴,連我家老爺子從小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你算什么東西,你最偉大!你是救世主!我沒有你肯定不行,可你別忘了,沒有那寶貝你連個屁都算不上!”胖子顯然在酒精和毒品的刺激下,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房間里那一眾女人,看到有客人打架了,還見了紅,一邊喊叫,一邊跑出了門,有一位個子矮點兒的女孩,可能是高跟鞋太高了,慌亂中還崴了腳。
一陣喧鬧后,整個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空氣瞬間如凝固了般,雖然室內還放著下里巴人的搖滾樂,但吳常的內心就像止水一樣,耳觸下,除了嗡嗡作響的耳鳴,什么也聽不到了。
“好,我知道了,從此之后,你上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吳常說完,拿起桌上一瓶啤酒,一飲而盡。
“你TM想得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么?利用完了,就一腳踹開?你當我是三歲孩子么!”胖子兇神惡煞地說著,有些不依不饒。
“你想怎么辦?”吳常冷聲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股份從暗的給我變成明的,50%一毛都不能少,必須到工商做變更。另外還得給我一筆遣散費,你自己考慮吧!同意的話,咱們好聚好散!不同意,我讓你一生不得安寧!”胖子看來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從搖搖晃晃的下盤就可以看出,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在說什么。
“遣散費要多少?”吳常繼續陪著胖子胡鬧,冷言問道。
“1000萬!”胖子說完,一下子翻倒在沙發上,打起了呼嚕,看來是完全喪失了意識。
“好,我答應你!”吳常捂著已經血流如注的手臂,緩緩走出了房門。
“先生,您傷的不輕,我幫您報警吧!”門口站著一位像是經理的黑西服女子,戰戰兢兢地問道。
“不用了,一會你們把他安頓好,謝謝?!眳浅Uf完,遞給了黑衣女子兩沓子鈔票,默默地走開了。
剛一出門,他抬頭望了眼滿是繁星的夜空,落寞地點燃了一根香煙,繚繞的煙圈兒下,一抹血紅浮上瞳膜,不知是悲傷,還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