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2007年秋
紫荊華庭酒店……
鐘姒為了東亨下一年度的投資計劃順利進行,陪著一群經銷商老板在天字號包廂喝的昏天暗地。
為了安全起見,鐘姒讓張常一來接她。
張常一是周良安的特助。
鐘姒踩著高跟鞋扛著一個姓于的建材商老板下到一樓碧麗堂皇的大廳門口,費了好大的力把喝的醉醺醺身上一股子味的于老板交接到他那姍姍來遲的司機手里。
那個于老板還不愿意,趁著酒勁那股重力死命的往鐘姒身上堆,鐘姒暗自咬牙扶著額故作站立不穩的模樣踩著六厘米的銀色細高跟鞋狠狠的踩在被他那被肥腳撐的變形的皮鞋面上,輾轉了幾下。
于老板被踩的臉色變化豐富多彩,當即單腳跳了起來,但又顧忌形象,那模樣極其滑稽。
鐘姒將于老板送上車送走后,她臉上公式化的笑容隨即消失,撥打了張常一電話沒接通,鐘姒嘆了口氣,想著走到路邊碰碰運氣打個出租。
緊接著伴隨著幾聲連貫刺耳的喇叭聲,一束刺目的汽車頭燈朝鐘姒這邊射來,她下意識的伸手遮擋。
本來被吃了幾下豆腐的鐘姒心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不爽,沒想到這剛出門就又被人給照了,她剛想發飆質問誰這么沒有公德心亂照。
下一秒當她看清車里坐的人,鐘姒的嘴巴立刻閉得緊緊的,同時深深咽了一下口水。
喝了不知多少酒的鐘姒,腳踩著棉花,走貓步似的搖搖晃晃來的車前,笑著敲了敲玻璃。
車窗慢慢搖下來,周良安那張黑得陰沉的能滴出墨水的臉呈現在她眼前。
“上車。”
聞聲鐘姒聽話的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剛拉到一半就又被喊著。
“做后邊。”周良安的命令強硬。
商務禮儀上都是老板級別的人物才坐后座,鐘姒深諳這里面的道理,但現在這種情況她只能乖乖的聽話老老實實的坐到了后座,坐在渾身氣壓極低的周良安身邊。
“老板……”
鐘姒坐定后恭敬的頷首喊了聲后就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喝了那么多酒身上渾身酒味,不想靠人太近,怕被嫌棄。
周良安沒回應她,只是吩咐張常一開車后他就開始看手中的文件。
鐘姒通過后視鏡悄摸的跟張常一眼神交流,周良安按行程安排應該是后天才從外面出差回來落地。
“什么時候,我的特助成為你的私人司機了,你給他一個月發多少工資?看看是不是我苛待他了,讓他為了生計大半夜的跑過來接人?”
“沒有,只是朋友幫忙。”鐘姒立馬收回眼神,小聲解釋。
“那看來是其他私人原因?也是,鐘秘書這么天生麗質,迷倒男人對你來說就是勾勾手的事,剛才不就讓我看來一場精彩的大戲。”
周良安就是這樣的性格,懟人于無形,罵人不帶臟,一副優雅俊朗的好皮囊下長著九曲十八彎的心思。
張常一咳嗽了兩聲,聽起來也是在極力隱忍,管控自己的面部表情。他跟在周良安身邊很多年,最會察言觀色,該干什么事不該干什么事,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張常一最是清楚。
鐘姒抿抿嘴,被他們倆這樣的態度弄得心中很苦澀,這種情緒占據了上峰,她一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索性縮在車的角落里當個隱形人。
她和張常一都是周良安的助理,可是地位卻不一樣。
張常一在校主修的是法律,輔修財會,都是東亨這樣的大公司需要的專業人才,而且還一直跟著周良安身邊。
而她當年大學本來報考的是醫學,后來為了能幫助周良安就轉成文秘專業。
她聽聞張常一的功夫很不錯,相當于特種兵程度的身手,這也理解,畢竟以第一次遇到周良安的恐怖狀況來看,他確實需要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保險。
張常一是個孤兒,具體父母是為何雙亡的到是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周良安救濟孤兒院的時候帶回來的,那個時候他渾身是傷,是周良安資助他上學,才使他有了今天的地位。
說來,她也是這樣跟著周良安的,當年被母親差點買到舞廳當舞女,是周良安救了她。
鐘姒很感激周良安,是他將她帶離了那個泥潭。
所有她非常珍惜現有的機會。
一年前以全校第一的優異成績提前結束了國外的學習回到周良安的身邊做起了基層秘書。
可是她顯然沒有張常一做的好,可能面對的人是周良安,鐘姒大腦潛意識的不想讓他誤解。
“我沒有,我是在工作,你看。”
說著鐘姒獻寶似的從皮包里拿出來幾份文件,雙手捧著遞到周良安的面前。
“這個是我跟他們在酒桌上簽的合約書,咱們這次利潤可以賺到這個數。”
鐘姒手勢朝他比劃了下。
周良安拿在手里翻看了兩眼冷哼了聲就扔在一邊,想去剛才在車上看到她跟那些經銷商拉拉扯扯內心就升起一股怒氣。
想什么樣子?
車子正好走在減速帶上,上下震動了下文件順著就從座位上滑落。
“你干嘛?”鐘姒急忙撿起同時詢問,語氣中帶著少有的責怪。
“你看清了嗎?別又像上次一樣讓公司損失了五十萬。”
周良安語氣冰冷,鐘姒聽著渾身一僵,捏著文件的手一緊。
“我知道,從那以后我就告訴自己再也不會犯那樣的錯了。”
那是鐘姒工作的第二個月,因為她的疏忽導致東亨被人給告了,賠給了那人一大筆錢,東亨也因此受到了名譽上的損失。
周良安為了保她,被董事會責罰,他一力承擔了全責,很長一段時間都受到了家族的打壓。
鐘姒因此愧疚的要死,這次文件她特意讓法務部的人經手了幾遍,確定沒有問題。
鐘姒默默的拾起文件細致仔細地整理好,重新放回皮包,沒有再吭聲。
車行走了會兒,鐘姒酒勁兒開始上頭,頭暈的厲害,意識發散,整個人開始像軟骨頭似的攤在車的角落里,臉緊貼著冰涼的車窗以緩解體內的那股燥熱,可即使這樣也依舊緩解不了多少。
反而開始胃里反酸,鐘姒強忍著,但是還是干嘔了好幾聲,這可把周良安給折磨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