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盡。
燈未燃。
雪未停……
青山醫館漆黑一片,并無動靜。
今日禹爭算是大開眼界。
禹爭和許大夫抬著小卓走進了后院的柴房。
以前禹爭就睡這里,比較熟悉。
“許大夫?咱們在這里救人嗎?”禹爭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嘴。
禹爭見許大夫沒回,而是先將小卓放在地上,走到角落的柴火垛,上下摸索兩下后,突然拽出一根細長的木頭,只見對面的角落瞬間敞開一道暗門。
“帶她下去等我!”許大夫聲音低沉,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禹爭總感覺心里沒底,心想,這家伙背地里不會是人肉販子吧?不能吧?應該不能。尋思一會兒,暗道:“也沒別的地方去啊!”
禹爭將小卓纖細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脖子搭在肩膀上,右手緊緊握住小卓冰冷的手,一步步的向地下室走去。
他心里全是救人,也沒想男女有別。
禹爭感覺全身無力,每邁一步都費好大勁兒。他順著暗門下的狹窄樓梯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漆黑一片,他將剛剛許大夫留下的火折子打著,發現不遠處擺著一張桌子,便先將小卓放在臺階上,隨后走到桌子旁,點上蠟燭。
屋亮了。
禹爭環視四周,發現除了兩張床以外,四壁都是架子,桌子旁邊還有一個小爐子,旁邊放著一小堆柴火。
他看架子上擺著各種醫藥典籍,還有一些檀香木盒,應該是中藥材。
禹爭心想,許大夫平日難道還在這里研究醫術?是不是擔心掌燈后有人發現異常來找他麻煩?所以逼不得已才帶他們來這里治傷。
禹爭琢磨一會兒,搖搖頭,剛回身要把小卓抬到床上,卻發現許大夫拿著藥箱正走下來,他示意自己過去幫忙抬人。
“許大夫,這地方是什么時候弄的?剛才馬賊來的時候你這么不躲這里啊?”
“少廢話,去燒水!”
禹爭愣了一下,忙點頭答應,他發現地下室的角落里的爐子尚未熄滅,趕緊將旁邊的細柴火加了進去,并將水壺放了上面。
“你們也被馬賊襲擊了嗎?”禹爭回頭見許大夫正從藥箱里拿出藥瓶和刀具,他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許大夫哼道:“你小子命真硬啊!我幫你醫好她,趕緊離開這里,省著克死我!”禹爭見許大夫一臉嫌棄的樣子,心想,這家伙難道是上次為我扎胳膊的時候看了自己的手相?
禹爭忙點頭答應,暗道:“今日要是走了,日后去哪里躲著養傷呢?”
過了一會兒,水開了。
禹爭趕緊幫許大夫療傷。許大夫道:“真是的,真是的,怎么就遇見你了呢!一會兒我給你拿點兒藥,內服外敷,吃完了她就好了!我告訴你啊!今天我是看你們可憐才出手相救,你要是敢跟別人說,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一會兒趕緊走!”
禹爭見許大夫手法嫻熟,三下五除二的便將小卓身上的傷治好了,心生佩服。
“妓女,乞丐,你們兩個真是絕了!趁這會兒沒人趕緊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省著給我找麻煩!”禹爭見許大夫雖然不耐煩,甚至嫌棄他們的出身,但是還是好心的在裝藥的包裹里裝上了幾個碎銀子。
禹爭見許大夫一刻也沒讓自己逗留,一直催促自己帶著小卓趕緊走。
他心想,許大夫救人沒要錢,又給自己銀子,還是識相點兒趕緊走吧!
禹爭背著小卓走出地下室后,將其放在地上,隨后走出去將馬也牽了過來,他再次背起小卓,雙腿已經開始顫抖,但是還是咬著牙走了出去。
他聽許大夫在身后嘆口氣,隨后感覺有人在后面幫他托了小卓,感覺輕快多了。他見許大夫幫他將小卓放到馬背上,又搖頭嘆氣背著手向屋里走去,邊走邊嘀咕道:“天煞孤星,命不該絕啊!”
禹爭似懂非懂,趕緊道了一聲謝,道:“多謝許大夫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尚未等禹爭說完,許大夫已經關上了門。
禹爭咬咬牙,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是滿街喊打的壞人。
無奈。
他只能快些離開。
夜里靜悄悄的,禹爭擔心那些馬賊還會找上來,便打算不逗留太久,歇過今晚就趕路。
禹爭帶著小卓向天井染坊行去,打算今晚在那里先歇歇腳。
往往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他騎著馬,帶著身后的棗紅馬一起走進了院子。
此時院子里已經空蕩蕩的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滿地的尸體已經被大雪掩蓋,只露出些許。
禹爭走到后院的馬圈,將兩匹馬安頓好以后,心想,辛虧這里還有些草料,要不然明日這兩個‘救命恩人’豈不要罷工?
禹爭心想,前院還是太危險,而且尸體有多。他背起小卓走了一圈,最后在薛掌柜的三姨太房間落下了腳。
他見三姨太的房間凌亂不堪,所有的柜子都被他開了,幸好沒有尸體,還可以住人。他將小卓平放在床上,輕輕問了一聲道:“小卓姐,你好點兒沒?”
無人回應。
他心想,看來還得修養一段時間。他將床上的被子蓋在小卓身上,趕緊出去四處尋找物資。
天井染坊雖然被洗劫,但是還是留下不少東西。
禹爭心想,必須利用好這些時間,接下里的路途還很長。
他先去廚房燒了一壺水,又找了點兒零零散散的食物放在籃子里,隨后開始挨個屋搜。
禹爭嘴里嘀咕道:“各位兄弟姐妹,禹爭也是無奈之下才拿走你們的東西,日后多給你們燒些黃紙。”掃了一圈出了一些衣物和簡單的生活用品,幾乎什么都沒有。
“這些馬賊也太狠了!好東西全搶光了!”禹爭嘴里不禁罵了幾句,心想,還得去薛掌柜的房里看看。
薛掌柜的房間比較大,他算是鎮上幾個金主之一。看樣子今天薛掌柜是倒了霉。可是禹爭現在才有功夫仔細思考一下,為什么只有薛掌柜的染坊被山賊洗劫成這副德行,其他幾個金主的店鋪安然無恙呢?
難道這背后有陰謀。禹爭一時也想不了這么多,開始翻薛掌柜的屋子。可是翻了一圈,一無所獲。
他又犯嘀咕道:“數這屋掏得最空!嗨……”禹爭本以為可以在屋里找到點兒銀兩珠寶,看來是都被山賊搶走了。
禹爭心想,薛掌柜平時愿意藏私房錢,說不定著屋里還藏著點兒私房錢。禹爭雖然一身疲憊,但是希望這一路能走的平坦一點,便再次找了起來。
桌子下面,羅漢椅子后面,床下面各種地方,該敲的敲,該摸得摸,卻連一個暗格都沒發現。他躺在床下面,滿頭大汗,肚子嘰里呱啦叫了有一陣子。
“不行了,沒力氣了!”禹爭也不顧冰冷刺骨的地磚,已經動彈不得了。
躺了一小會兒,他突然發現眼前的床板下有一道整齊的縫兒,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他連忙用手指甲扣動了幾下,當指甲掀開卡在床板上的小木板的瞬間,一張張銀票散落下來,砸在了禹爭的臉上。
“狗屎運?”禹爭愣了好一陣子也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