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們共同前行,我們一起迎接死亡
當那悠揚的鐘聲再次在薩羅響起,所有聽到的人都發現了異常。雖然那口鐘的警示是常事,但一天之中,尤其是在間隔那么短的時間內連續作響,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了異常。
瑪蒂爾達猛然從自己的床上跳起,她閉上眼睛展開精神力試圖去感知每一個在內城中的人。但當她感知到圣費格以及那個八級的自己不認識的人后,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那兩個小崽子的精神力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那條行為不端的銀龍。
她馬上反應過來這三個家伙去了哪里------那是裂縫的對面,那個讓她無比憎惡的地方。而短短時間內連續響起兩次的鐘聲也告訴她,封印恐怕是出了什么問題,導致在那么短的時間間隔內連續被破壞了兩次,并讓這些人去了對面。
抓起擱在床邊的圣槍“救贖”,她沖出了自己的營房,飛向了天空。
感知到神殿騎士團團長托羅的氣息此刻也正在急速從外城區向內沖刺,她的心忍不住跳動起來。恐怕封印之間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在場的人已經陷入一場苦戰,更恐怕已經沖到對面的那三個人遇到了危機。
她的擔憂是對的。當瑪蒂爾達通過傳送法陣進入封印之間時,她看到了離自己不遠處的圣費格正在不斷吟唱諫言術:審判,從他手里發出的一條條光柱精準地命中了那些目標------那些又臟又臭的羊魔。
而前方距離封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紫色的身影正在羊魔那瘋狂的攻擊中不斷躲避、穿梭。那身穿紫色衣服的金色短發男子身上正洶涌著瘋狂的電流,而他面前的一只羊魔正在慢慢化為灰燼。
來不及進行更多的思考,她爆發出澎湃的斗氣,手中的“救贖”此刻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堅定的意志,它附著著圣騎士的斗氣向前方沖去。
剛將手中的佩刀從眼前這只正在慢慢化為灰燼的羊魔體內拔出,加瑞特馬上伸出左手對著從左邊襲來的敵人釋放了一擊“落雷”,隨后一個附身向后翻滾躲過了右邊襲來的利爪。
剛被襲擊者那鋒利的爪子所割下的幾縷頭發還在空中飄蕩,他來不及多想,馬上使用“集中”將全部的斗氣防御在了自己的頭頂。因為他知道,剛才躲過的那只利爪馬上會帶來下一次的攻擊,而翻滾過后還未起身的自己肯定躲不過。
在一陣猛烈的碰撞過后,加瑞特在口腔中品嘗到了鮮血的滋味。如同自己預期到來的攻擊在與自己接觸后使得攻擊者沾染上了強大的電流并開始逐漸被焚化,但自己卻不像上次那樣因為被擊飛除去而減少沖擊力。
這一次遭受的攻擊所帶來的沖擊是如此之猛,他腳下的地板悉數碎裂。但加瑞特卻沒有時間去顧及這些,因為正跪著的他從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一只羊魔已經靠近了后方的圣費格。
側過頭,伸出左右對著正在接近教皇企圖發出致命一擊的羊魔大吼一聲。
“落雷!”
隨后在瘋狂的電流中,那只羊魔永遠逝去了靈魂。看著教皇的危機解除,加瑞特將頭轉回自己的前方。但他看到了令自己失去動力的一幕,自己臉頰的右邊不足一米處有一只利爪正在急速向他襲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短暫的那一刻他只剩下了絕望,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但帶著尖厲的破空聲呼嘯著從自己右側耳邊劃過的一柄騎士槍讓他避免了死亡,它徑直穿透了羊魔的利爪并將這只爪子的主人心臟捅穿。在它發生爆炸后,加瑞特看清了這柄拯救自己生命的騎士槍的主人。
那是一位女性,飛揚的紅色卷發被扎成了一個大大的馬尾辮,它此刻正隨著它的主人飄揚在空中。
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加瑞特就迫不得已將手中的佩刀向左邊斬去------那里出現了一只企圖再次奪取自己生命的利爪。
這樣的戰局下他很窘迫,抗擊打能力不夠的他并不像那位女圣騎士一樣能夠正面硬抗擁有巨大力量的怪物的攻擊。
好在他的窘迫并沒有持續多久,隨著神殿騎士團團長托羅的到來,兩位神殿的圣騎士開始對著場內的怪物逐一收割,這也讓加瑞特稍稍有了喘息之機,他退到了后方開始進行遠程轟炸。
在場內最后一只羊魔被“救贖”捅穿后,加瑞特驚異地發現了一個問題。在剛開始的傳送以至于近三十只羊魔來到了他的面前后,裂縫就再也沒有發出那黑色的光芒。
這一點很不正常,難道是深淵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正如他所想的一樣,當菲利普出現在腐爛平原上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望無際的敵人。數量眾多的羊魔與米諾陶斯組成了眼前這壯觀的場面,但他并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份壯麗的景象,因為克里交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已經映入眼簾。那巨大的六芒星的法陣上橫躺著眾多羊魔的尸體,正在主持這個法陣的是一個高等級的深淵生物------鐮刀魔。
而自己的情人已經露出了她本來的面目,一條高貴的銀龍。在昏暗血液的陰沉環境中,她正在瘋狂撕咬、踐踏著一切膽敢冒犯她尊嚴的墮落生命。但此刻她的情形很不樂觀,原本被那閃亮龍鱗所覆蓋的巨大身軀上已經出現了許多傷痕,而深紅色的血液不斷地滴落到這原本不屬于她的世界上。
菲利普咬咬牙,他將自己體內的圣騎士斗氣激發到最大并向祭壇沖去。在他行進的過程中,不斷有深淵生物試圖阻止他的沖鋒,但強大的圣騎士斗氣為他阻擋下了一切的攻擊。
在到達祭壇的一霎那,他猛然舉起手中的“信徒”向鐮刀魔砍去。而不知是因為大意沒有察覺到敵人的到來,或是主持法陣中無法分心,“信徒”很輕松地命中了本該化為虛體的鐮刀魔。在一聲凄厲的嘶吼聲中,獻祭的儀式被活生生打斷了。
完成了自己第一個任務的他已經無所顧忌,他需要完成對于他個人來說最重要的任務------保護自己的愛人。菲利普騰空而起,飛到了羅梅婭的身邊。
拉近的距離讓他更清楚地觀察到了她此刻的情況,遠比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更糟。無數細小的傷痕流淌著深紅的血液,雖然疼痛,但無法影響到她的生命。但她胸口處一道深深的傷痕讓菲利普悲痛萬分,這道傷口仿佛割在自己的胸口,讓他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而翅膀上的一個大洞更是讓他憤怒無比,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制造這些傷口的罪魁禍首。
在場的羊魔和米諾陶斯都無法對羅梅婭巨大的身軀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害,這明顯是魔法所造成的痕跡至今仍然在她的傷口上灼燒。遠處那條暗之龍噴向這個方向的黑暗吐息清楚地表明了究竟誰是兇手。
看著天上那唯一能對羅梅婭造成致命傷的家伙,菲利普的眼中噴射出了怒火。他大吼一聲沖上天空與對方展開了廝打。
迷霧中的克里已經接近了他的目標,那是一個原本由獻祭法陣供能,另一只鐮刀魔主持的腐蝕法陣。它的存在不斷導致了封印被腐蝕,而聰明的鐮刀魔并沒有將它設立在裂縫的邊上,而是不遠處的角落里------那里雖然沒有眾多的深淵生物進行保護,但是在迎接隊伍的熱情歡迎下,前來深淵的拜訪者大軍恐怕沒有時間也沒有視野更沒有機會察覺到這個法陣的存在。
只是,它并不了解它的對手,一個圣階的,隨時可以潛藏在子位面中的刺客。
當克里破去迷霧的偽裝后,一把普通的匕首帶著強烈的圣騎士斗氣刺入了鐮刀魔的軀體之中,在一聲凄厲的嘶吼過后,鐮刀魔全部原本漆黑的身軀從內向外散發出純潔的光芒,最終引發了爆炸。
在缺少了主持者后,腐蝕法陣停止了它的運轉。但克里仍然一刻都沒有停下,事實上緊急的形勢也不允許他這么做。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他將帶有自己鮮血的手狠狠按在了地面上由羊魔之血所勾畫出的法陣上,隨著斗氣的注入,法陣在發出一道亮光后開始了燃燒,這時候他知道,這個法陣被徹底破壞了。
看了一眼位于腐蝕法陣中心的利維坦心臟,他稍稍放下了心。看來開啟這個法陣所必須的材料是最古老的深淵生物------利維坦的心臟,但這種稀有的兇獸幾乎已經瀕臨滅絕。
而這樣也就預示著深淵無法使用這個辦法對他們所處的世界進行多次攻擊。
然后他再次遁入迷霧,并回到了主戰場。
形勢相當慘烈------羅梅婭死守著裂縫的周邊,周邊大片的腐蝕之地已經被深紅色的鮮血所覆蓋。她身上的兩處致命傷已經導致流血過多,讓她的行動陷入遲鈍。但她并沒有自己先回去,而是死死護住了裂縫,為自己和菲利普守住那最后的回歸之路。
而遠處的菲利普已經被重重包圍,他身后堆積如山的尸體中躺著那個傷害他愛人的兇手。那條暗之龍被活生生撕斷了兩邊的翅膀,頭被砍了下來,胸口心臟位置也有一個手掌般的大洞。
但菲利普的情形也很不好,全身的傷痕不斷滴落著血液,他的雙眼已經開始迷糊,僅僅是依靠本能在堅持著戰斗。
在菲利普的身邊出現,他搶過對方手中的“信徒”并將對方背在了肩上。克里明白,他必須馬上將菲利普帶到裂縫處去,因為羅梅婭已經堅持不了多久。而因為身背著一個人,自己無法飛行,也無法遁入迷霧,他只有依靠自己的雙手,一步一步殺出去。
羅梅婭已經朦朧的眼中看到了遠方慢慢殺過來的兩個人,她開心地笑了。
她明白自己已經支撐不下去,而看到自己的配偶已經在他好友的幫助下一步步向原本的世界靠近,她明白除了堅持到最后一口氣之外還有最后一件事等待她去完成。
當初她用神秘的龍族專屬魔法“靈魂捆綁”強行將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現在看來這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這種在旁族看來無比邪惡的魔法讓他對自己毫無辦法,仍由自己胡鬧,作惡,但始終不離不棄地堅守在自己的身邊。漸漸的漸漸的,她從他的眼中也看到了曾經只對那個臭女人所特有的愛慕。
一切都值得。
而現在,是自己放他自由的時候了。
她在心中默念出一串神秘的咒語,隨著光芒在兩個人身上的亮起,“靈魂捆綁”被徹底解除。做完這一切后,她低下了曾經高貴的、不可一世的頭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著慢慢向自己逼來的那些惡臭的東西,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從遠處傳來。
“不!!!!!!”
被解除靈魂捆綁的觸痛感驚醒的菲利普明白了一切,他瘋狂地嘶吼著、咆哮著,試圖用他最無奈的方式去擊退羅梅婭身邊的威脅。
躺在自己好友的背上,他留下了眼淚,從心底里明白,他所發出的最后嘗試對于那些慢慢接近她的深淵生物來說,是徒勞的,是沒用的。
但有一種東西并不是徒勞的,而是有用的。
當羅梅婭即將閉上眼睛放棄的時候,她看到從裂縫中竄出了一道紫色的光芒,這道光芒是一道閃電,而這曾經被自己嘲笑過膽子大到天上去的被偷竊的天譴之力正圍繞著自己龐大的、癱瘓在地上的軀體瘋狂奔跑。
這快到極致的速度已經在自己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并將觸碰到它的一切深淵生物焚燒為灰燼。
加瑞特很累,他很疲勞。長時間地將自己斗氣激發到最大并進行的極速跑動已經讓自己的身體負荷不堪,身上傳來的骨骼錯位的聲音與大腦中昏昏沉沉的感覺讓他一度想放棄。
但他明白,自己不敢放棄,也絕不能放棄。
一旦他放棄,不僅自己的性命,更加連同羅梅婭的性命都將葬送在這里,甚至就連克里與菲利普恐怕也會隕落在這里。
遠處的他們已經陷入深深的危機之中,一路上所留下的大量尸體正在訴說著這兩個圣騎士無比強大,但是菲利普已經徹底失去戰斗能力,而克里也是搖搖欲墜。
他已經數不清死在手中“信徒”的深淵生物究竟有多少了。這把自己僅僅用過三、四次的神殿圣劍似乎已經和自己培養出了默契,但是仍舊遠的距離中依然有著無數的深淵生物阻擋著自己回家的路。
自己的斗氣幾乎已經消耗殆盡,沉重的右手似乎已經無法支撐“信徒”的重量。看到遠處那圍繞著羅梅婭瘋狂旋轉的紫色電流,他既開心又無奈。
這個蠢貨終究還是來了,為了他們這些人。
這個蠢貨來這里干什么?他難道不知道會葬送自己的性命嗎?
如果自己現在丟下菲利普,自己很有可能能逃回屬于自己的世界,但是可能嗎?
自己可能丟下這個從小長大的朋友嗎?
發出了一陣苦笑,他繼續揮舞著手中的“信徒”。不管怎么樣,在自己倒下前盡可能走過去吧。
菲利普看著這個背負著自己艱難前行的人,他知道他不會丟下自己,就像自己也不可能丟下他一樣。
看著遠處那圍繞著羅梅婭的紫色保護圈,他笑了。虛弱使得他連形成這個笑容都費力,但他有些話不得不說,在他斷氣以前。
他湊近了好友的耳邊。
“嘿,我們共同前行,我們一起迎接死亡。”(we ride together,we die together)
身下的好友聽到這句話后回應了他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后繼續揮舞著手中原本屬于自己的武器,艱難前行。
菲利普拿出胸前的銘牌,用盡全身最后一絲斗氣,向他的愛人們發出了一個訊息。
“維琪,羅梅婭,我愛你們。”
說完,他垂下了頭,留下了眼淚。
他們跑不掉了,他們會死在這里,他現在已經確信了。
從東邊和南邊傳來了兩股異常強大的氣息正在向這里急速趕來,他很清楚這兩股氣息屬于誰。
暴食、懶惰。
很顯然,自己的好友也已經察覺到了這個變化。他已經停止了自己前行的腳步,并將自己慢慢放下。然后再一次燃燒起自己的斗氣,對周圍瘋狂地砍殺。
雖然這股斗氣現在已經很微弱。
側過頭看著后面堆積如山的尸體,綠色的血液已經匯聚成了河流,克里覺得賺了。
他們倆殺了多少?七百?八百?甚至其中還有一條暗之龍。
感受著那正在逼近的氣息,他仰頭大吼。
“來吧,我在這里,來吧,你們這兩條蟲子!”
仿佛感受到克里最后的瘋狂,羅梅婭艱難地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反正已經這樣了,那就魚死網破!自己在臨死前也要啃下這兩位神明身上的肉,并訴說龍族最后的輝煌!
她艱難地向周圍發出了低聲的嘶吼,警告那個紫色的影子,那個現在已經被自己當作摯友的人。
“跑,跑回去,不要管我。”
“原罪君主來了。”
但紫色的影子并未理睬她,依舊保持著高速的運動。
她心中很溫暖。沒想到在死前這短短的時間里,她能有幸認識這樣一群朋友,以及她的配偶。
遠處那個在自己配偶身邊廝殺,行為怪異、充滿缺點、毫不講理的人。但他也是一個絲毫不在意別人看法,從不放棄任何一個身邊之人的人。
自己的配偶,那個腦筋時常短路、性格懦弱、不善言辭的人。但他也是一個溫暖,關懷,包容別人所有缺點的人。
那個臭女人,蠻橫無禮,貪婪至極,膽大包天的人。但她也是一個面冷心熱,極其護短的人。
冒險家,那是一個膽小好色,性格囂張,狗仗人勢的人。但他也是一個對友情愛情看得極重,認定了決不放棄的人。
她深深感到了幸福。哪怕造物主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選擇與這群人相遇,依然會奮不顧身地死在這里。
深吸了一口氣,她向暴食到來的方向發出了一聲清脆嘹亮的龍吟。
“來吧!我在這里!來吧!讓我咬斷你們的脖子!”
不知是命運女神惡意的玩笑,還是造物主對她身為最后一條龍的珍惜,當她已經決定光榮戰死的時候,有一個她生命中的宿敵卻偏不愿意讓她如愿以償。
從她的頭頂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你們幾個膽子挺大啊,跑到這里來訴說自己的強大?向原罪君主示威?”
艱難地抬起頭,她看到了那個臭女人的身影漂浮在她的頭頂之上。
在她掉進腳下巨大的空間門之前,她最后的一個念頭是:
“嗯,這個臭女人穿了一條白色的內褲。”
加瑞特仍舊在不停地奔跑,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不過就算可以控制,他也會繼續現在的行為。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停下,羅梅婭的生命就岌岌可危。
隨后不知何時,自己突然失重,就像掉進了一個黑色的深淵。
等他回復神智時,他看到的是薩羅內城巨大的廣場。這片原屬于騎士團訓練用途的地方已經被輕微損毀,滿地的碎石與飛揚的灰塵形成了一個狼藉不堪的場面,仿佛某種龐然大物突然從天上墜落。
他捏了捏自己的臉,在疼痛的感覺訴說著一切的真實,而他幸存下來了之后,他發出了哈哈大笑。
而伴隨他笑聲而起的是旁邊幾個附和著他慶祝的笑聲,只是沒有他的響亮,更多的帶著一種灑脫,甚至其中有一個笑著笑著吐出了一口鮮血。
“我們共同前行,我們一起迎接死亡。”
聽著這美妙的旋律,他覺得生命實在太美好了。
艱難地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菲利普走到了這個女人的面前。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任性,她脾氣差,她膽大包天。
但是自己愛她。
緊緊抱住了眼前的女人,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我愛你。”
隨后,他放開了她,轉身走到另一個人的面前。
此刻眼前這個銀發的女子渾身赤裸,她那件最心愛的鑲滿珠寶的俗氣長裙已經在她變身的那一刻被徹底撕毀。
她全身是傷,而胸口中有著一道長長的傷痕,但不要緊,她活下來了。
她必須活下來,自己還有一筆賬要好好跟她算。
他蹲了下去,在銀發女子溫柔的笑意中,他緊緊抓住她的雙臂。
“你是什么意思?”
“你憑什么單方面解除捆綁?”
“你憑什么丟下我?”
看著配偶近似瘋狂的憤怒表情,她笑了。
的確很值得。
太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