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段雨凝,是一名房地產經理。
“陳先生,這邊請,這是我們住戶的模型,上次已經帶您去看過戶型了,沒問題的話我們就簽約了。”
男人微微點了點頭,拿起鋼筆。
這就意味著我這個月的獎金和提成到賬了。
與各種各樣的顧客周旋,機械一般的重復那幾句話,就是我一天的工作。
周圍街道上刺耳的喇叭聲,擁擠的人群,忙碌的打工仔。
我已漸漸的麻木,仿佛置身在黑白世界中,單調又乏味。
孤傲嚴苛的性格加上雷厲風行的作風,讓我在公司占了一席之地。
“雨凝!”我停下了忙碌的腳步。
“晚飯后見。”我背對著江承衍點了點頭。
樓層回蕩著高跟鞋和地面摩擦的“嗒嗒”聲,格外的清脆。
身體臨近承受邊緣,兩只腿酸痛腫脹的厲害,精力值早已透支。
我緩緩的邁入衛生間,只有房間被鎖上的那一刻,才敢呈現出疲憊的面容,我將馬桶蓋子翻了下來,坐在上面,將腳從高跟鞋里抽離出來,拿出備用的止痛噴霧。
即時,耳邊傳來幾句稀碎的交談聲,“誒,你看群里,段經理今天的銷售數據又超標了。”
身旁的女人嘆了口氣,“哪像我們,整日混吃等死。”
我咳嗽了兩聲,將門慢慢推開,隨手掏出包里的氣墊,修飾起臉上的妝容。
兩人許是覺得自己剛才言語的怠慢,慌張的朝我笑了笑,我點頭示意了一下,淡淡的呢喃了一句,“成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隨后便不再理會,自行離開。
傍晚時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里。
在浴缸里放好熱水,享受著片刻的寧靜,耳邊舒緩輕柔的音樂恰到好處使我放松心情。
赴約的地點是小區的一處公園,聽聞經常鬧鬼,漸漸的就被荒廢了。傳聞有很多,說是因愛殉情,說是兇兆之地。
因為沒有人打理,荒草叢生,小部分已經變成了廢墟,到了晚上,路上人群稀少,沒有人愿意靠近。
但這個公園對我而言,卻是再熟悉不過。
公園的入口處有塊碑石,上面刻著“林園”二字,名如其園。
鵝軟石鋪墊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噴泉兩側,前面有個半圓形的大廣場,白天會有幾對老伴攙扶著散步。
夜色降臨,老人們就會踏著石板路鋪就的大道依依散去,不出半刻就恢復寧靜,繞過前面幾排座椅,沿著河岸兩邊的垂柳,走到盡頭,就能看到一片樹林。
那里就是我們約定的地點。
沒有喧囂和世俗的煩擾。
我和江承衍初次見面,也是在這里。
那天,是一個寧靜祥和的夜晚,月光透著絲絲的柔情,樹林里的我正靠在座椅上閉眼假寐,舒緩一天積攢的疲倦。
隔著樹木叢傳來一陣模糊的爭吵聲,不禁皺起眉頭。
就連這片樹林的寧靜也要被打破。
剛想起身詢問,一個悲傷的身影突然闖入我的視線。
“為什么?”男孩逼聲質問。
“因為你不能給我想要的。”女孩厭惡的將頭別向另一處。
男孩聲音突然哽咽了,“難道我們三年的感情…”
女孩惱火的打斷他未說完的話,“我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
“你覺得是浪費時間?”男孩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的凝視著面前的女孩,仿佛這個世界隨時都會崩塌。
女孩沒有回應他說的話…
“這三年你想要的我都在努力給你,你怎么忍心背叛我?你怎么能?”男孩用盡最后一絲余力,緊緊的拽著女孩的手臂。
女孩今日到此的目的就是想,盡快擺脫這段感情,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他很有錢,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江承衍,我們分手。”
“好,只要你不后悔”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冷漠。
可最終留給他的只是一串越來越模糊的腳步聲。
在經濟與物質充斥的城市里,這種橋段已屢見不鮮。
“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跟你求婚。”男孩喃喃自語,掩飾不住的落寞。
突然,樹林里響起了腳步聲,我望向那女孩離去的方向,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
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
“沒有身份,地位,背景,給你作鋪墊,那些女人怎么會喜歡上一個窮小子?”女人涼薄尖鉆的話擊潰了男孩最后一道防線。
男孩輕嘲的一笑“我原以為,她和別的女孩是不同的。”
女人狠狠地扇了男孩一巴掌,怒斥道:“你還不清醒嗎?她說不定…”
等等!這個聲音我好像在哪里聽到過,越來越耳熟。
“媽,夠了!”一聲怒吼打斷了女人后面的猜測。
忽然腦子清晰的匹配上一個人,董事長!是我公司的董事長。
看到他此刻狼狽的模樣,女人最后嘆了口氣離開了。
關于董事長兒子的傳聞甚多。
為了女友斷絕母子關系,還有是說他出國留學還沒回來,甚至還有說他是掩藏在公司當普通職員等等。
照現在的情況看來,斷絕母子關系倒是蠻貼近傳聞。
“你一個人嗎?”清冷的聲音把我拉回眼前。
光滑白凈的臉龐,有著棱角分明的孤傲;烏黑深邃的眼眸,好似一汪甘泉;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櫻桃般的嘴唇,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不俗。
果然比起傳聞中的高富帥一點也不令人遜色。
我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他開口詢問,“可以借個位置嗎?”
我往旁邊貼了一些,眼神示意他可以。
“我叫江承衍。”
“嗯,我知道。”
“你認識我?”他狐疑地打量我,似乎誤認為我是他的故人。
“不認識,偶然間聽到一些關于你的傳聞。”我淡然一笑。
“你一直在這里?”好似在詢問我是否目睹剛才的發生事情…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各自沉浸在心事中,漫長的時間讓彼此漸漸地安逸。
發覺此刻的夜色越來越陰沉,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點二十分,已經很晚了。
“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他微微點了點頭。
紅澀的眼眸正極力地在緩解心中撕裂的疼痛,僵硬的喉結微微滾動,兩只手狠狠地,狠狠地捏著指關節,一刻也未曾放松。
這一刻,我想起了《小時代》中顧里曾說過的話,“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何其的真實,沒有物質做基礎,所有的美好最終只會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