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艷麗牡丹翠綠煙紗碧霞錦,逶迤拖地水仙散花綠蓮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頭綰端莊別致飛云髻,玉釵松松簪起,脖頸處緋紅的珠鏈十分顯眼,此人就是祁玉盈。
與之對峙的是一名少女,純潔明亮的眼眸,嘴角卻稍稍揚起,不自覺的就有了一絲媚意,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意,她只是安靜地站著,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嚴,令人無法小覷,甚至沒來由的有一絲畏懼之感。
“見過王妃。”她俯身彎了下腰。
“母親。”一旁祁亦宸客套的打了聲招呼。
我拂了拂手,“祁夫人不必多禮,你與我母親年紀相仿,皆是長輩,若你不介意,我便喚你一聲姨母。”
我先將態度放軟,俗話說:“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若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應懂得在不同的場合以不同的態度,去對待不同的事情,能屈能伸,不要所有的事情都以剛硬的態度去面對。
她聞言,放松了警惕,立即笑靨如花,“王妃這般,妾身受寵若驚啊。”
我蓮步上前,盈然笑意,“姨母,我今日才來府上做客,您不會怪我吧?”
她笑著別過頭去,裝作被我這話氣到的樣子,“怎么會,你若喜歡,以后常來。”
我點了點頭,溫言道,“好,聽聞我妹妹到府上做客已有一日,你應該是知曉的,我在閨中時,與她關系最為親密,今日本想請她到府上敘敘舊,卻不曾想早就被姨母惦記著,尋了來。”
她故作笑意的拉過我的手,“丞相府的兩個丫頭,你和雨柔,妾身喜歡的緊,是我們易寒福薄,沒能娶到你這樣識大體的妻子,我倍感遺憾,如今,還是易汶有這福分,能求娶你妹妹。”還惋惜的嘆了口氣。
這演戲水平,難怪能將“我”騙了。
“母親如此喜歡雨凝妹妹,怎的不去丞相府為弟弟提親呢?”祁亦宸鄙夷的開了口,十分厭惡她此刻的惺惺作態。
她墨瞳透過絲絲怨意,“唉,原本便是這么打算的,誰知就被皇上指婚給了王爺,真是對苦命鴛鴦。”神色憐憫的拍了拍我的手,還拿起絲帕拭了拭淚水。
我廢了極大的功夫,硬生生將這笑意憋了下去,這演技放到現代,絕對是個實力派。
只見我抬手輕輕的將她拉到門前,輕輕嚶嚀,“姨母,你可會將我當做外人?”
她笑著說,“傻孩子,你怎么會是外人,你便如同妾身的女兒。”
我嘴角勾起一絲竊笑,得逞了。
幾乎是一瞬間,臉上笑意全無,冷意橫生,“你們都聽到了?”
門口的侍衛個個面面相覷,低頭不敢看我。
此刻額頭正微微冒汗,彎腰等候發落。
“姨母~妹妹是你府上的貴客,那我呢,那我呢?姨母不會這般偏心吧。嗯?”我挽著她的胳膊撒嬌,將頭蹭進她的懷里。
一旁的千凝和祁亦宸嘴角上揚,眼神飄忽,不忍直視我,正極力的在憋笑,她們怎么也料不到我會用這招,
原以為我會將侯府捅破了天去,未曾想,我會撒嬌賣萌,整個一出。
這就是所謂的出其不意,兵書上曰“兵不厭詐”。
祁亦宸粲然一笑,溫言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哪有不歡迎的道理啊,你自然是我府中的貴客。”
“那便最好。”我立馬抬足邁向雅湘閣。
門口侍衛依舊紋絲不動,我故作委屈的癟了癟嘴,回過頭疑惑的看著祁玉盈,“姨母,他們這是何意?”
她只得無奈的擺了擺手,我順利的越過重重阻礙。
直到我踏入院中,才出聲叫喚,“雨柔!”
屋里傳來動靜,“雨凝姐姐!”熟悉的聲音,眼前的可人兒,覺得仿佛不真實,直到走近看清我,才分清夢境與現實。
苦笑了幾聲,淚雨如珠,“卻不曾想,姐姐回王府后,第一次會面竟是這樣的場景。”
一股難受的情緒涌上我心頭,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都過去了,有姐姐在,姐姐護著你,姐姐帶你回家。”
她乖巧的點了點頭,跟在了我身后,我牽著她一步一步,邁出雅湘閣。
隨后對著祁玉盈謝了一禮,笑顏道,“姨母,雨柔在你府上多有打擾,現在也該隨我回府,多謝你這幾日的優待,改日我親自登門拜訪,備些薄禮,聊表心意。”
她依舊笑靨如花,“王妃,當真識大體,只是這婚事一事……”
我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學著她剛才嘆息的樣子,“唉,丞相府與侯府當真是福薄,家父是個老頑固,他若是不首肯,此事便沒有轉機,我們做兒女的只能遵從父母之命。”
父親上次來侯府,未能見到雨柔,所以我來之前,見雨柔,已劃分為最難過的一道關卡,現在通過了,心里的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
場面的人情也可以不用刻意的偽裝,來是不易,可走卻是最容易的。
我轉頭笑語嫣然,“雨柔,拜別一下祁夫人,我們丞相府的女兒不能丟了禮數。”
她上前一步,落落大方,款款有禮,“雨柔多謝祁夫人,無微不至的照懷,他日有機會,定會好生報答。”
眼里透出三分涼薄和銳氣。
她上前一步拉起雨柔的手,柔聲細語。“雨柔,是侯府的貴客,我自然好生招待,謝禮,便是客氣了。”
處事當真是精明圓滑,挑不出一點錯處,可是,盡管你瞻前顧后,不出一點差錯,還是有人犯了錯。
我將手扶到腰間,輕呼出聲,“誒呦。”
祁玉盈上前查看,詢問道,“王妃可有哪里不適?”
我堂堂王妃要是在侯府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個小小主母,是承擔不起的。
我閉著眼睛,另一只手在身后正對著千凝和鸞知打手勢。
“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家王妃身體孱弱,在王府,王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里丫鬟磕到碰到,就要杖斃。
祁玉盈焦急問道,“可是我府中的下人,沖撞了你們王妃?”
鸞知裝作猶豫再三的樣子,小心翼翼的陳訴了事情的經過,“剛才王妃去了柳姨娘的居所,她請求王妃替三少爺去丞相那里美言幾句,王妃委婉拒絕,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怎么能左右丞相的想法?”
“然后呢?”一旁的祁玉盈心思已有些凌亂,心中產生了恐懼,恐懼那個未知的答案。
“然后,柳姨娘就將王妃推倒在地,還出口咒罵,說王妃與二少爺牽扯不清,是紅顏禍水。”
本以為只是栽贓一個傷害王妃的罪名,可鸞知這句話恰好如點睛之筆。
正好今日,將前塵往事和流言蜚語一并處理了,而今還多了一條損害王妃聲譽的罪名。
坊間的傳聞是你們侯府,先散播出去的,那這爛攤子自然要由你們來善后。
而此事又牽扯到自己兒子祁易寒,不相信祁玉盈不出手,恰好她可以趁此機會,將柳姨娘連根拔去,何樂而不為?
柳姨娘,你將手伸到段雨柔的身上,就該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