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輕撫,水花灑滿了整個塌臺,濕漉漉的袖口貼著白皙柔嫩的胸口,輕微的呼氣聲,泛起一絲水汽。白色的外袍托散在地上,緩緩邁進了屏風后。
一會,就換好了寢衣,三千青絲清垂于腰間,舉手投足,皆是風雅。拂袖而來,自帶翩翩風度。
“我們先回房。”他小心翼翼的牽起我的手,撫慰道。
我任由他拉著,小步的跟隨在他身后,許是方才的事情,惹得我有些疑神疑鬼,害怕的朝他縮了縮身子。
他意識到我此刻內心的不安,停下腳步,“噓!”他將手指銜在嘴邊,吹出一個清脆的哨聲,我院子的方向閃過一個黑影,出現在我們身后,“主子!”
顧辰澤握著我的手稍微加深了些力道,我有所會意,溫言道,“你從今日開始,就跟隨在我身旁,護我周全,不用隱于暗處了。”
“是,主子。”我向我施了一禮,站直了身子,周身散發著清冷孤傲的氣息,騎射暗鏢,輕功射箭,樣樣精通,名可為陣前先鋒,以一抵百,與陸銘兩人可護一座城池太平,怎愿意屈居他人麾下,不禁抬眼望了望顧辰澤,到底是多么的驚才絕艷,才能收服這武藝超群的女子。
“你以后就跟千凝和鸞知一起,做我的隨身丫鬟,不知你可愿意?”我必須清楚知道她的心意,因為我想要的是忠心耿耿的下屬,而不是自行己見的殺手。
“主子的所有要求,池魚可以做到的都愿允諾。”她彎下九十度的叩拜,仿佛此刻的她,就像一個丫鬟,一個跟隨我多年的丫鬟。
保護我的生命安全,對她來說,只是義務而已,不過對我來說……足夠了。
有了池魚保駕護航,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我送你到門口,我回房去了。”顧辰澤念念不舍的止住了腳步,示意我進屋歇息,“快進去吧,手那么涼,當心染了風寒。”
我溫順的點了點頭,他抬手輕輕撫摸了我的腦袋,隨后,轉身離開,微風習習,他身后的衣袍,隨風浮動,夾雜著他冷意橫生的發絲。
我抬腿邁進了房里,屋內香氣四溢,恍然不識新陳列出的擺設,焚好了木檀熏香,床上布滿了玫瑰花瓣,珠簾后的縵紗,換了一層淡藍的琉璃紗。原本的燭臺不知何時已被撤去,花瓶也換上了紫熏蘭。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計劃很是周密,原本大大咧咧的性子,竟也能這般細心周到,我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池魚與我一道坐在案桌上,我與她一一陳述,事情的經過,她時不時的點點頭,當聽到冷月這個名字時,表情與顧辰澤和陸銘相差無疑,看來真是個棘手的人物。
我出聲問道,“冷月,究竟是何人?”
她表情一時間頗為精彩,先是蹙眉思索,而后是神色凝重,最后是將復雜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心想:這女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能讓冷月大人親自出手。
她清了清嗓子,與我解釋道,“朝廷特使——冷月大人,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就連太后也要笑臉盈盈的接待。”
“特使?”我疑惑出聲。
“這事要從衛國攻打我國邊境說起,衛國善于制造利器,我國每年的戰用兵器都是由衛國使臣進貢,我國善于行商,商家門戶開放居多,所以戰場上資源緊缺的時候,就要差人運上錢財去衛國換兵器。”
我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國與魏國的戰況一直僵持不下,耗物耗資雙重困境下,魏國使臣前去衛國談判,企圖消減我國的兵力,斷了我們后續的補給,又經漢國的挑撥,最終三國簽訂契約,一同進攻我國,衛國提供兵器,漢國提供糧草,魏國提供兵力,當時三國的鐵騎直壓我國的邊境,朝中各個人心惶惶,皇上甚至都挖好了暗道,準備出逃。
就在此時,冷月,代表我國的使臣,出使衛國,進行和談,原以為她此番情況前去,定會被扣押。
卻意外的談成了契約,三國十年內兵部不得踏入我國邊境一步,就連每年進貢的時候,衛國將士均要留在邊境外,只留使臣和隨從做陪入境。”
她激昂的闡述了歷史的變革。
“真是個奇女子。”我微微感慨出聲。
隨后疑問道,“你與她交手,有幾成把握可以生還。”
她剛舒緩的眉頭,隨即緊蹙,認真思索了一會,又道,“三成。”
我驚呼道,“只有三成,顧辰澤跟我說,你與陸銘兩人就可守一座城池,武功想必也是一絕,怎會這樣。”
她怔怔的搖了搖頭,仿佛如臨大敵,“她不是人,是魔鬼……”
“魔鬼?”我不解道。
她又怔怔的點了點頭,說道,“她一人可抵千騎,談判時,在敵方營中,以三箭絕殺五人,若她在朝中武功稱第二,無女子敢稱第一,王爺之前與她交手,也只是險勝,總之,習武之人,都不想與她會面。”
我額頭滲滿了汗水,細細想來,有些后怕,若是她方才想要殺我,怕是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說窗外有女子的身影時,顧辰澤如此的緊張,膽敢這般光明正大的現身,不是冷月還有誰,她知道自己有逃生的把握,故意露出馬腳,以此來震懾我。
“冷月與祁玉淑是何關系?”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究竟是何關系。
“原本兩人并不相識,不知為何,這半年間來往甚密,甚至還為祁玉淑親自鏟除了王爺身邊的爪牙。”她俯身,抿了口茶,與我解釋道。
“一定有什么關聯,那你可知冷月頭一次去翊陵宮是什么時候?”如果關系上沒有血緣之親,那時間上呢?定然這期間發生了什么變故。
冷月這般傲氣的女子,匡國扶正,精明睿智,是不會與祁玉淑有何牽扯的,可問題是現在偏偏就有了牽扯,金錢,權利,尊貴,她都集齊一身,還有什么是值得她為祁玉淑賣命的呢。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