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攤子沒有固定,每天位置就看來得早還是來的晚,所以要在這百攤之中找出一家酒攤還是有些困難的。
剛說完便走來位青衫公子,手拿折扇,白面儒冠,猶白面書生,略有幾分風流倜儻。緩緩走近,幾人一同注視著面前的這個白面書生,寫滿了疑惑。
“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氣。”
隨后書生男子雙手一合,將折扇不緊不慢放入袖口中,又朝著四處望了望,迅速解開衣袍,右手一伸展露出排幾本不可描述的書籍,一臉猥瑣道:“我見幾位爺春光滿面,這剛出的新款金瓶梅可有興趣買幾本嘛?”
“你奶奶的,給老子滾!”
頓時便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就是個賣禁書的,現在城里查的嚴,看書和買書一并治罪,但還是有很多書販跑到外邊來。不過這種場景早已是屢見不鮮,立刻想要將他打罵開。
至于他們反應為什么這么大,還要起源于這該死的盜版,這就一本書價格五十文,還是盜版的,能不氣嘛。
幾天前從院里顧客聊天之中便聽聞此書描述甚妙,每每買上一本,不可自拔。說得這么神奇,幾個老光棍自然提起了興趣,湊合著每人的零錢在書販手上買了本,結果一看全身白紙,那人也跑得無蹤無影,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各位爺,別別…打了,我馬上走。”面對著幾人的摩拳擦掌,青衫男子顯然嚇得不輕,急忙收緊腰帶,抱頭鼠竄。
幾人見這書生狼狽身影,順暢大笑,嘴中還不停口頭紛紛,很是解氣。又指了指在前方攤子停步的書生大罵一聲:“老子以后再見你坑人,打得你媽都不認得。”
周圍攤主和路上閑逛的人群都看了過來,一個個都等著看戲,這城外集市不乏打架斗毆,攤主搶位置,顧客和攤主抬價,抓小偷,這些個都是他們喜聞樂道事兒。
“看什么看!”六楞見裝摸了摸頭頂,幾個彪形大漢立馬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這才讓他們自行散去。
男子急忙向前逃竄,不時向后張望一伙人追上來沒有,跑了幾分鐘見他們并未追上來才如釋重負,又有條不絮拿出折扇一揮,搖了搖頭淡淡笑道:“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
就在此時,又一群公子哥閑情雅致走過,書生男子眼前一亮,趕緊跟了上前:“一朵梨花壓海棠,玉樹臨風勝潘安。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我見幾位公子相貌非凡,可否試一試這個。”
說罷又立即解開衣裳,介紹起來……
與此同時,這邊的六楞一伙人也還在尋找攤位,這時一個漢子喊道。
“六哥,在哪!”漢子表情異常興奮,指著前方不遠處掛著白色旗肆的杏花酒攤。
這讓筋疲力盡的幾人重新燃起了斗志,連忙向那邊跑去,聞著酒香,迷上眼睛,抽幾下鼻子,這味道兒賊他娘的香,大漢們撒開歡地尋了張空著地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六楞也緊跟其后,走到攤門口,對著擺攤的余店家罵罵咧咧了兩三句:“你這老東西,做生意還不積極,起的這么晚,還開個屁的店。”
只見這店家只是抿嘴一笑,褶皺的皮膚上是滄桑的痕跡,一頭白霜延申至鬢角,稍有點拖著背。但從深邃且又睿哲的眼里看不出這是一個年過耄耋的老伯。
余老伯是土生土長的河西縣人,自小是個啞巴,為人忠厚老實。但在他剛過花甲之年時,聽說獨兒子在外地當上官便沒有音訊,只剩下他和他那重病在身的老伴,為了維持生計只好上山劈柴,早上做好飯便上山,下午就有背篼多的柴火,背到縣城里賣,晚上再走三四里山路回家照看老伴。
在幾年前說是得了耳疾,久病不治便聾了,加上年紀實在是砍不動了,賣起了杏花酒,一碗三文錢,價格便宜但這酒卻異常香甜甘醇,絕對沒有摻水。
六楞見他穿著身寒酸布衣,泛灰的布衣上封著分布不均的敹跡與補丁,眼神微微有些動容,便沒再罵下去,搖了搖手臂,比一個手勢。
余老伯會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從未散去,從六楞的表情他便能知道因該是在發氣,老人也不會反駁什么,只會露出經常掛在臉上的慈祥和藹。
其一嘛自己這是小本買賣,得罪了客人,還這么在這集市賣下去。這其二嘛,人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活個開心,心態要放正。
說完六楞也做了過去,和他們閑聊起來。
余老伯從攤柜內拿出幾個土釉碗,在地上的酒缸內舀了幾勺杏花酒平均倒在幾個釉碗內,酒缸外壁上還生著些青苔,年代看上去極為久遠。分攤均勻后俯身看了看碗內,又拿著酒瓢在酒缸內舀了一勺將未滿了碗中添滿。
端著酒盤蹣跚地走了去過,又是一副笑臉盈盈,幾人見裝連忙接過酒盤,有的直接順勢端起一碗就送到了嘴里,爽嘆了一聲,無限享受在這酒香之中。隨后紛紛端起酒碗喝了起來。
這杏花酒在河西也叫做“春酒”,杏花在春季開放也正是上一年美酒開關的季節,伴著空氣的杏花味和酒香的交融,格外舒適。
余老伯站在原地沒有走,看他表情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又礙于不要意思。
六楞隨即便反應了過來,放下酒碗,在腰帶里掏出來布囊,倒了一把銅錢,數了十五枚銅錢,在不經意之間瞧見了余老伯腳上濺滿泥漿的草鞋,又多數了五枚,交給了他。
不過余老伯可沒注意錢多了,數都沒數就揣入了自己衣兜內然后緩緩走去。
就這樣,一伙人享受著美酒,聊著城中的八卦趣事,無不快活。
突然,其中一個漢子臉色巨變,有些緊張地說了一句:“六哥,他們來了。”
“什么來了,那個又來了?”六楞身高不足大漢胸口,所以向后退了步再抬頭問道,另些個大漢也一臉懵逼,向說話男子視線看去。又一個眼尖大漢臉色也立馬嚴肅起來。看著遠處……

醉于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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