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太陽從窗簾縫隙里穿過,撒在陳好難得安靜的小臉上,可能是有些刺眼睛,她抬手附在眼皮上轉了個身。
頃刻間滾進一個懷里,她猛然驚醒,眼睛瞪得圓又大,少年似笑非笑的面孔闖進她的眸子里,她心里的驚慌慢慢安靜下來,還是忍不住抱怨:“言崇舟!你怎么不敲門?”
言崇舟有些抱歉:“本想讓你多睡會兒,沒想到你睡意這么淺。”
他在她旁邊坐下,揉了揉她腦袋上凌亂的頭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輕啟薄唇:“躺過來。”
陳好看到他手里拿著的木梳,慢慢反應過來,乖乖的躺上去,他穿著薄薄的休閑褲,隔著布料能感覺到他的溫度。
“你會嗎?”陳好有些不放心。
言崇舟抬手附在她眼睛上,遮住正前面透過來的陽光,即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聽到他的聲音,也能感覺到明顯的笑意:“放心,你現在閉眼睡一會兒,好了我叫你。”
她點頭,但是怎么可能可以睡著。
她從來沒想過言崇舟會把自己昨天那句玩笑話當真。
只覺得自己現在心臟重重的跳著,下一秒就會沖破胸膛蹦出來。
她感覺的到,他纖長的手幫她把耳邊的碎發撫到耳后,指腹有些涼意,讓她更加清醒了幾分。
他動作很輕很輕,生怕弄疼自己,木梳在黑色長發間由上到下,感覺到有些輕輕的癢,自己的長發披在他的大腿上,陽光照在上面,仿佛渡了一層金色。
不知道他從哪里找到的小皮筋,用木梳把散著的頭發緩緩聚攏,然后小心翼翼把小皮筋綁上去,不算緊,也不覺得松散。
這是專門做過功課嗎?
言崇舟睨了一眼她顫顫巍巍的睫毛,眉眼動了動,聲音略顯懶散:“睡不著了嗎?”
陳好整個人怔了一下,知道已經被揭穿,只能睜開眼睛,她從他腿上爬起來,不知不覺紅了臉,手忙腳亂的解釋:“是你身上的薄荷味,讓我睡不著。”
他直起身,重復她的話反問:“薄荷味讓你睡不著?”
她連忙點頭。
言崇舟嗤笑:“你不喜歡,那我下次換一種洗衣液和沐浴露好了。”
她再點頭。
言崇舟從床上站起來,把手里的木梳遞給她:“這個給你。”像是想起什么又連忙補充:“放你這里。”
陳好抿了抿嘴,眼角有一絲狡黠:“你知道送女孩子木梳代表什么嗎?”
他頓了下,慌忙把目光,轉身就要走:“快起來吃飯吧,再晚些去學校就遲到了,今天要考試的。”
房間門被自己關上,耳邊還有沒來得及褪去的紅潮,趙梅從樓梯拐角出現,與言崇舟撞了個正好。
趙梅見他時眉梢不僅輕皺,抿著嘴巴沉默片刻,張嘴卻被他打斷。
言崇舟收起臉上的笑意,換上平日里的清冷,眸子縮了縮:“媽,我有分寸。”
前者看著他離開直至進入房間后看不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本想上樓做的事情被自己兒子突然的出現打亂,終究還是原地返回選擇放棄。
學校一向對于各種考試格外的重視,尤其是前幾個考場的學生。
考號都是按照上次考試成績排序,前幾個考場無疑都是尖子生。
“不要受考場影響,好好寫自己的。”言崇舟在陳好拿著筆要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叮囑。
她是新生,自然是被安排在最后一個考場,最后一個考場除了學生成績差這個特點外,還有秩序特別亂。
陳好前面坐著韓初,與周圍整個吵吵鬧鬧的環境不符,他緊緊的抿著嘴,坐直身子,面色莊嚴。
卻意外逗笑了身后的女孩子。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穿著白色校服襯衫的后背。
韓初回頭,見女孩子笑顏如花,笑意直達眼底,微微蕩漾,不知為何,平日散著頭發的她突然把長發扎死來了,多了幾分清爽和活潑,她開口:“小弟弟,不要緊張呀。”
他一怔,終于意識到自己握緊的拳頭和發白的關節,他猛的松口氣,眉眼舒展開,輕輕點頭:“我……不緊張……”
“好了,安靜,開始考試。”兩個中年女人從門外進來,站在講臺上,不滿意的看著下面亂哄哄的人群,仰著尖銳的嗓音喊。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除了一些看小抄扔紙條的小把戲外,在考試期間還算老實。
陳好把選擇題馬馬虎虎選完,手一抬翻頁看見后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腦袋一陣暈眩,抬眸揉了揉眼睛,不小心撞上斜對角女孩子的目光。
兩人都微微一怔,那女孩正是班上和陳好結下梁子的,她連忙收回,垂頭繼續寫試卷。
陳好撇了撇嘴,水筆在指尖輕轉了兩下,低頭將卷子上黑色墨字收入眼底。
兩個小時后。
“放下手里的筆,交卷了,再寫就算作弊處理,取消成績。”
學生陸陸續續離開考場。
“你不回去嗎?”韓初見她匆匆忙忙收拾桌子上的文具,出了門卻往反方向跑。
陳好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把懷里的東西拍給他:“我去廁所,麻煩帥弟弟幫我拿回去啦。”
不等人回答,她就跑著消失在樓梯拐角。
半小時之后,陳好一蹦一跳從衛生間回來,被站在門口的言崇舟一把拉過。
“去廁所這么久?”他問。
陳好“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不舒服嗎?”言崇舟見她猶豫,有些擔心,追問道。
女孩兒悄悄紅了臉:“哎,你這種男孩子不懂。”
說罷,她捂著小腹跑到座位上坐下,留下言崇舟站在門外發愣。
他沉默片刻,垂眸勾著嘴角輕笑。
他這種男孩子還真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