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灌滿整個庭院,晃而不散。墻上的爬山虎似乎未被驚醒,晃動幾下,又悠然睡去。朱紅色的窗欞,青灰色的屋墻,還有角落里不知名的純白小花,在月色的浸泡下更顯深幽。驀然,驚如隔世。
偶爾的微風拂動,輕晃那院中的藤椅,甚至更大膽放肆,竟去撩撥那熟睡之人的青絲,惹的她輕輕皺眉,嚇得微風四散逃逸,不敢停留,而她,只是稍動了一下,就又在藤椅的輕晃中睡去。
樓上的風鈴玎珰,伴著她若隱若無的夢囈。而月色漾出的波紋,在她那紫色綢緞的睡衣上漾出了褶皺,使得露出她那不遜色月白的皮膚,月光沖刷而過,不留痕跡。
夜深,風漸涼。她才舒展的眉又皺了起來,像個失去了心愛玩物的稚童,可愛又可憐。那長長的睫毛微顫,仿佛下一刻就要睜開帶著倦意的雙眼,而眸中,朦朧卻又可見那星辰大海。微閉的雙唇,小巧的瓊鼻,她如同史上最精美的瓷娃娃。美輪美奐,又望塵莫及。
涼意又濃,她翻身側對月亮,蜷縮著。柔荑枕于側臉之下,眉頭稍緩,連那細嫩白皙的腳趾都舒展了許多。月光滴在哪吹彈可破的側臉上,又濺開。另一側陰翳中的臉,雜著幾縷頭發,仿佛可見那游離于空氣的萬千塵埃,驟然起舞,又剎那歸塵。一如與她,忽遠,又忽近。
月光滴落不斷,溪匯成海,風起搖曳,影落蹁躚。觸不可及的她,連同角落悄然落下的花瓣,怦然碎裂,半夢半醒,墻外,花仍盛開。
藤椅上似乎仍有余溫,已枯萎的半截發絲也被風吹走,蟬鳴起伏,也歸寂于喧囂,連睡荷都合上了花瓣,清冷的月色里,風鈴也不敢聲張,一切,終隱于黑暗。
高大喬木的辛辣清香,混著泥土味的草香,不知名的花香,還有堅果敲開的青澀香,都混在風中,沖出庭院,駛向遠方。
誰,也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