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目光投射而來。

　　這一刻程素面色蒼白，嘴唇顏色青紫，仍舊保持與昨夜昏迷時一模一樣的姿勢，甚至連位置都沒有改變分毫。

　　在他面前散落著打開的飯盒，可分量卻未曾減少。

　　很顯然。

　　他一口未吃。

　　見狀后。

　　衛泓心眼一提，入目的景象令她呆立當場。

　　她曾經見過死人。

　　而程素如今的模樣，對比起剛死之人，幾乎毫無二致。

　　“轟……”

　　衛泓甚至沒來得及拿鑰匙，人命關天的事情，她一腳踢開厚重的鐵門。

　　反彈而來的震蕩，哪怕以她超乎常人的體質，也感覺右腳暫時性的失去知覺。

　　但她不管不顧，拖著殘軀走到程素跟前，蹲下來一探鼻翼。

　　呼吸弱不可察。

　　幾乎過去六七秒，指間才能感到一股微弱的氣流。

　　這股氣流斷斷續續，猶如風中殘燭，哪怕下一秒鐘熄滅，衛泓也不會感覺過分奇怪。

　　以往的惡感消失。

　　她初次正視程素，容顏俊美到無可挑剔，簡直像畫中的仙人。在他昏迷之時，緊閉的雙眸，更顯得氣質柔弱。

　　“程素，快醒醒！”

　　懷抱程素，衛泓的心跳竟微微加速。

　　除開生死搏殺之外，這是她第一次摟抱男人。

　　看著身下面無血色的俊美男子，再看看一筷未動的飯盒，衛泓的手臂在輕顫，心緒難平。

　　時間過去兩秒。

　　她的呼喚并未生效，身下的男人任由她抱著，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不敢耽擱。

　　衛泓摸索口袋，掏出一部手機。

　　“喂，醫院嗎？這里是A城刑獄司……”

　　語速很快的交代完畢，衛泓卻更為緊張。

　　時間每過一秒，程素都隨時可能香消玉殞，撒手人寰。

　　這樣一來。

　　她便成了罪人，一輩子于心難安。

　　程素兩次沒吃東西，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一次故意羞辱他。

　　一次狠下心腸提前離開。

　　“對不起……”

　　衛泓很少說出這三個字。

　　她平復心緒，取來一團米飯，試圖喂入程素口中。

　　但昏迷之中的程素，一直牙根緊咬。

　　心想著掰開他的牙門，但卻完全不敢用力。

　　她的身體已經臨近第三次進化，力量較之往常超越三倍，程素身體嬌貴，很可能一著不慎，對他造成嚴重傷害。

　　一時之間。

　　衛泓重重的呼吸著，竟然直接慌了神。

　　她只能端起飯盒內的湯水，小勺小勺的送入程素口中，以補充他的水分。

　　“咳咳……”

　　程素忽然發出劇烈的咳嗽聲，但仍舊昏迷不醒，虛弱的倚在衛泓的臂彎。

　　此時衛泓不由得想著：

　　哪怕程素睜開眼睛，冷眼叱罵她幾句，也比如今昏迷強過百倍。

　　…………

　　踢門的動靜震耳欲聾。

　　門口很快沖過來十幾名捕快，盡皆面色驚疑，向衛泓投去一束束詢問的目光。

　　但當看到她懷中不知死活的男子，大概也能猜到幾分緣由。

　　應該是衛泓見到犯人昏迷，情急之下，才踢開的房門，鬧出這般響亮的動靜。

　　“那個嫌疑犯，昨天沒吃飯嗎？飯菜灑落一地。”有捕快眉頭緊鎖，輕聲議論道。

　　到場的女捕大多二三十出頭，盡皆血氣方剛，處在談情說愛的年齡，在看到程素容顏之時，一時紛紛失神。

　　她們相互對視，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艷之色。

　　早在昨天，她們便在威信群閑聊，說衛泓大校緝捕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據說出身娛樂圈。

　　但眾人也僅僅心底好奇，并未真正去看程素一眼，怕落人口舌。

　　如今借此機會。

　　這群女人目光隱晦亦或者明顯，都落在程素那張俊美無雙的面龐，生怕漏看吃虧。

　　大部分未曾婚娶的女捕，甚至面頰微微泛紅，喉間傳出咽口水的聲音。

　　“應該是低血糖犯了，該不會養尊處優，然后看不上衛大校帶來的盒飯吧？”

　　“有可能，看地面一片狼藉，應該是一時驕縱，故意把餐盒摔地上。”

　　“不論如何，他的狀況不容樂觀，得先送醫救治……”

　　一眾女捕交頭接耳，聲音嘈雜。

　　…………

　　衛泓面色陰沉，轉頭望向門口的十來號人。

　　“夠了！去門口等救護車，再把醫務室的醫師叫來。”

　　在一眾捕快眼中，衛泓的話語如同軍令，她們很快恢復嚴肅之色，四散開來。

　　半分鐘后。

　　一名中年婦女走進來，披著一件白大褂，背著小型醫療箱。

　　“大校。”

　　中年醫生恭敬的問候。

　　目光落到程素臉頰，同樣感覺十分驚艷。

　　但畢竟出身軍醫，職業素質過硬，很快走到程素身邊，認真的查探病情。

　　她拿出一個“血糖儀”，很快出來檢測結果。

　　“大校，這名囚犯應該兩天沒吃東西了。而且他體質偏弱，一時間扛不住饑餓感，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看地面的灰塵，他應該昏迷很長一段時間了。不過監控怎么回事，都沒發現囚犯的異樣嗎？”

　　中年醫生抬起頭，看著角落位置的監控，神色十分疑惑。

　　按理來講。

　　這些監控都有專人盯防，不可能發生犯人昏迷在地，而且十來個小時都無人發現的狀況。

　　“不要管太多！你先救人！”

　　衛泓一直冷著臉。

　　其實。

　　她故意掐斷監控，免得在對程素發泄怒火之時，被外人看的一清二楚。

　　可沒想到。

　　卻因此成為程素的催命符。

　　一時之間。

　　衛泓心中愧疚更甚，握了握拳頭。

　　中年醫生取出一小瓶葡萄糖，給程素進行輸液。

　　由于沒地方架著輸液瓶，她只能用手持，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讓我來拿吧。”

　　衛泓看了一眼，仿佛這樣子做，能夠稍稍緩解心中的愧意。

　　中年醫生沒拒絕，只是目光隱晦的打量衛泓，感覺無比驚訝。

　　眼前的犯人親手布局，置衛泓的弟弟于死地，早已不是秘密。

　　但衛泓不僅對他全無惡感，反而接過輸液瓶，高高舉過肩膀位置。

　　這一定是錯覺！

　　中年醫生守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閉口沉默。

　　衛泓緊抿著嘴，一直盯著程素的臉色，期間幾次試探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