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箏松開握住程素的手，轉頭看向衛泓，剛剛感受到程素手心的冰涼感，以及他病懨懨的臉色，明白他在獄中肯定吃過一番苦頭。

　　“衛泓！”衛箏指著這個同族長姐，厲聲質問道，“程素臉色如此差勁，你是不是動用私刑了？”

　　衛泓抿著嘴角，一陣沉默。

　　當著程素面前，被一個外人揭開傷疤，衛泓俏臉稍顯陰沉，瞇著眼睛向衛箏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馮躍一直在外邊等候，見到兩人即將起矛盾，幾步走過來，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大校，審訊的事情不宜耽擱，咱們讓蛇先見程素一面，好聽聽她到底要和程素說些什么。”馮躍出聲說道。

　　氣氛稍稍緩和之后，衛泓收回視線，領著程素走入審訊室。

　　審訊室里十分空蕩，除了幾張椅子，以及一道防護隔欄外，再無其它物件。

　　程素之前來過一次，因為與衛泓審訊他的是同一間。

　　“程素，你之前認識‘蛇’嗎？”

　　衛泓語氣疑問，轉頭看向身旁的程素。

　　程素搖搖頭，心中思索片刻之后，完全找不到關于“蛇”的任何記憶。

　　“不認識。”他確切的回答道。

　　這時衛泓緩緩皺起眉頭，漸漸生出一縷疑惑。

　　既然兩人素不相識，蛇特意要求面見程素，就變得令人費解起來。

　　衛泓心中思索著，領著程素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剛一進門。

　　程素瞬間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從他身上一掃而過。

　　“程素我已經帶來了，你有什么話，盡早交代清楚吧。”衛泓皺著眉頭，冷聲說道。

　　衛箏也走了進來，對于這個臭名昭著的殺手，她略有耳聞。

　　“小姐，我剛剛感知蛇的狀態，她身上有種說不清楚的異樣感。”達姆一直跟在衛箏身后，一雙蒼老的眸子微微張闔，透出時間洗練的滄桑。

　　達姆與艾恩公爵從小長大，關系親如手足，但因為修習催眠術的緣故，她精神得到蛻變，連帶著壽命也有所增幅。

　　雖然達姆年逾兩百，但單看外貌，仿佛剛剛步入遲暮之年。

　　達姆心里也清楚，艾恩自知時日不多，要求她認真幫扶衛箏，將衛箏培養成獨當一面的繼承人。

　　而且達姆身為一名S級催眠師，在感知力方面天賦異稟，哪怕不動用催眠術，也能稍微洞悉陌生人的想法。

　　從三天之前，達姆審視蛇的時候，便已經預感到一股淡淡的危險。

　　而隨著程素步入審訊室。

　　這股似有似無的危險氣息，陡然間如黑夜里的螢火，變得顯而易見起來。

　　“異樣感？什么意思？”衛箏撓撓頭，晶亮的眸子投去一道疑惑的眼神。

　　達姆從上衣口袋中，緩緩摸出一塊精致的懷表。

　　懷表表殼鐫刻古樸的圖案，衛箏視線落到圖案之上，仿佛能夠看到一艘木輪船在搏浪前行。

　　達姆面色微微凝重，轉頭看了衛箏一眼，沉聲解釋道：

　　“小姐，從蛇的身上傳出一股殺意，為保險起見，我陪你進去看看吧。”

　　她話聲剛落，便看到衛箏搖搖頭。

　　“管家，且不論殺意是否存在，你先在走廊坐一會兒吧。倘若真的發生危險，你年老體衰，將行就木，我可能顧不上你。”衛箏上下打量達姆一眼。

　　達姆臉色微微一黑，但隨即恢復如常。

　　“小姐，大公親口交代，吩咐我保證你的安全，還是讓我跟著吧。”達姆躬了躬身，緩聲說道。

　　“那好吧。”衛箏隨口應了下來，任由達姆緊隨身后。

　　實際上。

　　衛箏不大相信蛇會反抗。

　　否則早在押上飛機之前，蛇應該會想方設法的逃走才對。

　　不僅如此，審訊椅帶有電擊裝置，只要蛇一有異動，會瞬間產生強力電流，使人渾身麻木。

　　…………

　　衛泓拿出紙筆，準備做審訊記錄，視線緊緊的盯著蛇。

　　程素靜靜坐在她身旁，一語不發，心中好奇蛇的問話。

　　他轉過頭，看到衛箏也走進來，身旁還跟著貴族模樣的老人。

　　‘拋開身體二次進化，衛箏身份十分尋常，短時間根本無法控制蛇，更別說帶她投案自首，應當是她身后的大公爵出手。’

　　‘而且衛箏能讓公爵對一個傭兵團施壓，恐怕衛箏在公爵心目中的地位非同小可。說不定假以時日，她真的能夠繼承公爵爵位。’

　　程素心中胡思亂想，很快回神過來。

　　衛泓抬起頭，冷冷的看著蛇說道：

　　“你有什么話，現在趕緊說完！”

　　蛇的劉海散亂，只能看到一半蠟黃的面頰，此時她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平淡的笑容。

　　她沉默不語，只是用憐憫的目光，打量在場的所有人。

　　“衛泓，程素……”

　　蛇的心中閃過兩個名字。

　　兩人是她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暗殺目標。

　　如此狹小的房間里，她只需佯裝暴動，激發審訊椅的電擊功能，便能夠引爆體內的塑膠炸彈。

　　至于衛箏與達姆兩人。

　　她們咎由自取，自己選擇進來湊熱鬧，蛇也不可能大發善心，提醒兩人離開審訊室。

　　“我有什么話？”

　　蛇笑出聲，反問了一句。

　　而且她的聲音越發低沉，微微仰頭，語氣透著一股子歇斯底里：“我想說的話，就是……你們要死了……”

　　話聲剛落。

　　蛇原本骨瘦如柴的手臂，陡然間充血漲大，一股野獸般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半獸人基因。”

　　衛泓面色未變，像這種移植猛獸基因的變種人，她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已經殺死不知凡幾。

　　按照變種人實力的劃分，蛇屬于頂尖的高手。

　　但審訊椅的電壓會自動調節，蛇掙扎的越發厲害，電流強度也會一層層疊加。

　　“滋滋……”

　　龐大的電流之下，蛇的頭發根根樹立，口中發出痛苦的低吼，表皮肌膚藍光閃爍。

　　一秒。

　　兩秒。

　　……

　　十秒過后。

　　蛇的掙扎停止，昏死于審訊椅之上。

　　而隨著電流的平息，另一道清脆的聲音，取代電流聲，從蛇的小腹中傳出。

　　“滴……滴……”

　　三聲機械的“滴”聲后。

　　審訊室陷入短暫的平靜。

　　“不好！”

　　衛泓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她來不及多想，抱住身旁的程素，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程素也察覺到異常，這三聲“滴滴”的聲音，類似于定時炸彈的讀秒聲，帶著催魂奪魄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