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這不是看到熟人打個招呼么！”

　　唐穎儀說：“這一路上都是熟人，要不你逐個打招呼？又或者，我借個高音大喇叭給你，掛在車頂上循環播放？‘我和左教授去喝早茶啦，我和左教授去喝早茶啦……’。”

　　她演技好，學得惟妙惟肖，旁邊好幾個人嘴里的茶水沒含住，“噗”的噴出來。

　　咦咦咦，偷聽也有點兒操守，行不行？

　　丁婉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氣得冷笑：“哼，用不著你陰陽怪氣的！我特么也是腦子進水了，和你這個沒文化的說什么都百搭！唉，我看在一場同學份上，處處提攜你，你卻偏偏不領情。唐穎儀，你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她們曾經是高中同學，因為一個上了大學，一個沒有上大學，漸漸越走越遠。丁婉茹內心優越感非常強的，也知道唐穎儀對沒能上大學的事上心，所以老拿出來刺激她。

　　果然，唐穎儀明亮的眼底黯了一黯。

　　但，她很快若無其事笑起來：“你提攜我？是真的提攜我，還是缺個拿包的跟班？不用客氣了，這種塑料姐妹情不要也罷。這都快八點半了，左教授最討厭人遲到，你還是趕緊去接上她喝你的早茶吧！”

　　丁婉茹聽了，非常無趣，扁著嘴巴開車走了，車屁股后留下一溜煙。

　　旁邊的數學系周老師搖搖手里的扇子，蓋住嘴巴：“有沒有搞錯，對著別人的腸粉踩油門！我的腸粉還能吃？！好姐，打包走人打包走人！”

　　好姐答應著，周老師來到低頭吃東西的唐穎儀旁邊，拍拍她肩：“小唐是個好同志，脾氣好。換了我女兒，一巴掌甩過去了。”

　　“動手打人是不對的，何況她說的又是實話。”

　　“小唐，你這么聰明，為什么當初不上大學？”

　　唐穎儀笑而不答。

　　為什么不上大學？

　　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她也不愿意扒開自己的舊傷口給別人看。要扒就扒別人的舊傷口好了，“好像丁婉茹又被左教授拒絕了？”

　　一聊到八卦，附近的老師們立刻圍攏過來。心理學麥教授眉飛色舞地說：“是啊。阿左這人膽汁型人格，感性大于理性，一開始先入為主不喜歡的人以后怎么也喜歡不起來的。丁婉茹進不了她的法眼，我賭一根黃瓜，今天丁婉茹接不到阿左去飛雪樓！”

　　說完在腳邊的菜籃子里拿出一根小孩手臂粗的黃瓜，“啪”放在桌子上。

　　周老師搖頭：“從概率來說，阿左還愿意見她，沒有用大掃帚子攆她出門，那么這個可能性就不會等于零——我賭這盒腸粉。”

　　兩大科研巨頭立論有據，陳詞清晰，引起早餐店內食客一陣爭搶下注。很快一張小小四方幾上就放滿了茄子胡蘿卜雞蛋等物。

　　有一個人，始終沒有下注，直到所有人都下了注后，目光集中在她身上。這人才嘿嘿一笑，露出兩排又白又亮的牙齒。

　　周老師緩緩催促：“小唐，你不下場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