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看向嚴肅的靖安王說:“剛剛~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
靖安王好像輕輕松了一口氣,有些復雜的眼神看著阿七,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差一點就和當今皇后成婚了……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只是過去了……我便不想再提……”
阿七看靖安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有些艱難的回答,現(xiàn)在自己倒覺得沒什么了,剛剛也就心里不高興了那么一丟丟,現(xiàn)在好像也沒什么感覺,而且還能打開食盒嗑著瓜子以吃瓜群眾的心態(tài)來聽靖安王講“故事”。
“嗯嗯,你說,別緊張,慢慢說,我聽著。”阿七以輕松愉快的方式叫靖安王繼續(xù)說。
靖安王見阿七大大咧咧的,好像真的沒自己想象中那么緊張自己的事情,反而好像是自己緊張過頭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太謹慎了,于是靖安王也馬上恢復如常,順手拈起桌上的花生米放在嘴里嚼起來,放松下來的心情果然不錯,等慢慢吃完一粒花生才開口突然問阿七:“皇上和麗貴妃的故事你都知道的吧?”
阿七嗑著瓜子點了點頭說:“算知道吧,之前小白跟我說了些,也聽茶館的人說了些,不知道跟你所知道的是不是一樣的版本。”
靖安王拈起第二顆花生米說:“基本差不多。”
“現(xiàn)在的皇后就是一個由太后在背后操縱著牽絆我和義城城主的籌碼。”說著,靖安王把花生米放嘴里開始咀嚼,那樣子不像在吃花生米,更像是在解恨。
“記得那年,我和我娘被太后趕去義城,太后不僅在路途上找多人行刺我們,還在義城也暗中想方設(shè)法要至我們于死地。我和我娘多虧義城的烏城主照拂,才得已逃出生天活了下來。”靖安王又拈起一粒花生米卻沒有要吃下去的意思,而是放在眼前,就那樣一直拿在手里把玩。
“烏城主因為幫助了我們而得罪了太后,可礙于烏城主曾經(jīng)是武林盟主武藝頗高,而且江湖人脈及廣,義城又是個魚龍混雜不好治理的“鬼城”,義城不能突然更替城主,當時的義城除了烏城主以外找不到合適的人治理。太后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她郁悶的暫時忍下了這口氣,雖然一時也沒辦法對烏城主治罪,沒有合適的理由發(fā)難,但還是叫我爹下了一道圣旨,要我與烏城主共同治理義城,而且每年還要同烏城主上“豐城述職”,如果出錯便要治烏城主同僚不睦嫉妒生怨之類的罪名。當時我年幼,又因為……身患心病(靖安王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身體狀況)怎么可能能幫烏城主治理義城?不給他添亂就不錯了。可她以為這樣可以給烏城主一個下馬威,讓他難堪,想讓烏城主服軟盡快臣服于她,以示她的威嚴。可烏城主偏不隨她心愿,反而心胸開闊的收我為入室弟子,每日對我細心教導,倒真希望把我培養(yǎng)成城主的意思。”靖安王說到這里看向阿七,以為阿七會發(fā)表點意見。
結(jié)果阿七“咔哧,咔哧”沒心沒肺的津津有味的邊嗑瓜子邊聽故事“然后呢?是不是你不僅成了烏城主的弟子,還成了他家的入贅女婿?”
靖安王給了阿七一個無語的眼神說:“沒有,當時我和烏城主的女兒烏婷芳很不睦,因為年紀都小,都愛玩兒,她小時候跟個男孩子一樣,喜歡舞刀弄槍,一點也沒有女兒家的溫柔,也總是背著烏城主找人欺負我,其中有一個高個頭的男孩子特別聽她的話。”靖安王繼續(xù)把玩著花生米,像是回憶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眉宇間沒有了愁容。
“我那時很愛哭,被欺負了就只知道哭,我越哭,他們就越把我捉弄得更慘。我告訴我娘他們欺負我,我娘卻叫我要忍耐……所以他們怎么欺負我,我都不會還手,都咬著牙忍下來。只是我心里懷著恨,總想找機會報復他們。”靖安王微微嘴角上揚有些走神。
“直到有一天,在一個夏日的黃昏,我看見他們在河邊玩耍,巧妙的讓那個高個子掉進了河里,以往他最喜歡靠近烏婷芳,總愛在她耳邊吹噓他自己有多厲害,可我看見他掉進水里一直撲騰,一直喊救命的樣子特別狼狽,那時候的他才真叫人鄙視。(阿七這時饒有意味的瞅了靖安王一眼,心想“呵呵……原來正派的靖安王心里也住著一個小惡魔啊?”)見那人掉進河里,其他的人都嚇壞了,紛紛四處去求援,烏婷芳在岸邊嚇得一直哭一直喊,眼看那人掙扎著快沉下去了,烏婷芳果斷的自己跳了下去。我在旁邊本來是看好戲的,沒想到烏婷芳會自己跳下去,當時嚇壞了……”剛剛嘴角還有一絲微笑的靖安王此時好像有些愧疚。
阿七戳了戳靖安王的手背有些八卦的問:“哎~那你是不是在那時候喜歡上她的?感覺她挺勇敢的,一個柔弱的女孩兒那么講義氣,不顧生命危險去救自己平時的小跟班?”
靖安王扔掉手中把玩的花生米,重新拈起一顆放到嘴里說:“怎么?你好像很喜歡聽些情情愛愛的故事?是不是自己以前也有些有趣的故事跟我的故事很像?”
阿七立馬坐直了身體嚴肅的說:“少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在在說你的事,別把我拎出來當擋箭牌,繼續(xù)說你的事。”
靖安王見阿七有些心虛,覺得阿七肯定心里有事,不過暫且放過她:“我那時候也沒有喜歡上她,只是擔心她出事,所以果斷的跳下河把他們兩個救了起來,之后她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欺負我,還總是給我做好吃的,還給我做衣服做鞋子……”
“喔喲~暗送秋波了哦……”阿七嗑著瓜子一副酸溜溜的表情。
靖安王也隨之微笑著說:“算是吧。那幾年里一切都變得很平和,我還真懷念那幾年的平靜時光。讀讀書、習習武、空閑的時候和烏婷芳他們?nèi)ビ紊酵嫠^著那個歲數(shù)該過的日子。我那時才覺得自己活著,慢慢的打開心扉和烏婷芳私下有了……”
“奸情?”阿七吃驚的搶過話說。
“啵兒”的一聲清脆響“啊”伴隨著阿七吃疼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靖安王毫不客氣的給阿七彈了一個腦瓜崩,疼得阿七直搓腦門兒抗議。
“是和烏婷芳私下相互有了好感。你腦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啊?”靖安王沒好氣的問阿七。
阿七撅著嘴回敬了靖安王一個白眼。
“我和烏婷芳的關(guān)系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慢慢的,我們走在了大庭廣眾之下,我娘和烏城主自然是非常滿意我們在一起。”靖安王說到這里并沒有多開心,反而愁容更濃。
“后來,正當我娘和烏城主商量我與烏婷芳的婚事時,我爹駕崩的消息傳來了,那時候也有擁立我為皇帝的大臣出現(xiàn),可都被太后以極快的速度悄悄鏟除了。(說到這里靖安王避重就輕的帶過了皇位之爭)她很快把自己的兒子推上了皇位,也把和我青梅竹馬的烏婷芳安排進了宮。”靖安王此時手中正好握著一顆花生米,那無辜的花生米被靖安王無情的捏得粉碎,就像靖安王和烏婷芳還未開始的婚姻就被政治無辜的拆得七零八碎一樣。
阿七聽見這反轉(zhuǎn)的劇情有些不理解的問:“為什么太后要把烏婷芳安排進宮啊?”
“因為新皇登基,朝局不穩(wěn),雖然當時有太后垂簾聽政,但是朝中不是所有大臣都聽他們的擺布,所以太后想到用聯(lián)姻的方式來穩(wěn)定局勢。最后她找借口把烏城主傳到宮里呆了三天三夜,誰也不知道烏城主在那三天三夜經(jīng)歷了什么,但當烏城主再回義城的時候果斷把烏婷芳強行送進了宮,之后,烏婷芳很快便成了商國尊貴的“皇后”……”靖安王說得很平靜,但腿上握緊的拳頭讓阿七明白痛失愛人的心情。
但阿七還是提出了疑問:“你就沒有去弄清楚原因嗎?或者和烏婷芳私奔之類的?”
靖安王低下了平時高傲的頭說:“怎么會沒有?我那時去質(zhì)問烏城主,烏城主卻閉門不見。我想悄悄帶烏婷芳私奔,卻不知天下之大應該去往何處。我頂著商國王爺?shù)念^銜,卻過得比平民都不如,仔細想想,我不過也是別人的階下囚罷了。自己羽翼未豐,將來不知是王是寇,自己都看不到明天的曙光,又何必去拖累無辜的烏婷芳?或許烏城主是經(jīng)太后提醒,洞悉了這點才同意太后和親的提議也說不一定,正所謂“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當時如果換成我是烏城主,我也會那樣選擇的。”
阿七聽明白靖安王的意思了,最后他是逼不得已放棄了烏婷芳,難怪之前的話里多方維護皇后,原來內(nèi)心多少也是愧疚的。
靖安王久久的沉默不語,阿七有些心疼這平時總黑著一張臉的王爺,雖然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但相處久了也知道靖安王是個感情豐富的男人,只是心底有傷,不想多言語罷了。
“也許,你所放棄的或許本來就是你不曾擁有的。”這時候阿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靖安王緩緩的把頭抬起來看著阿七,那眼底除了傷,卻看到了一絲光亮。也許,久久的愧疚在阿七的這句話里找到了一絲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