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隨即便在心里否定了,母親不過一介凡人,怎么可能?
林氏回過神,沒再理她,轉身緩緩走回內室。
冬雪趕到的時候李彥懷已經進去春暉堂了,聽到內室隱約傳來的李彥懷的質問聲,嚇得連忙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
“茵兒可是你妹妹!你從小看著她長大,你怎能把她想得如此惡毒?”
“人證物證俱在,母親再偏袒三妹也不能隨口污蔑!”
“我養你這么多年,盡心盡力地拉扯你長大,你今天竟為了林氏來質問我?”
吳氏捂著心口,一臉傷心欲絕十分難過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給旁邊的錢嬤嬤使了個眼色。
“母...”
“二少爺!二少夫人剛才暈倒了!”冬雪沖進來,看到伯夫人要落淚的樣子,怕再這樣下去不好收場,連忙搬出二少夫人。
“什么?婉兒不是睡著了嗎?”李彥懷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么,焦急的問著冬雪。
“哎呀,您快回去看看吧!”
剛說完,冬雪就看到二少爺如一陣風般沖了出去,她忙朝吳氏行了禮,也退了出去。
吳氏有些失望的放下手來,“本來還打算暈倒的,到時就算伯爺看我病著就能同意把茵兒接回來,沒想到倒讓林氏搶先了。”
錢嬤嬤湊上前,“夫人不必擔心,再過幾日便是伯爺的大壽,薛府定會讓三姑奶奶回來祝壽的。”
.....
第二天凌若發現母親睡了一覺仍然總是看著自己發呆,早膳的時候就走了好幾次神,夾得菜掉在桌子上都沒發現。
李彥懷看著妻子手上的幾道紅痕,“婉兒,可是手疼?”
想到妻子腿上也被磕腫了,更是心疼。
林氏仿佛沒有聽到,仍然發呆的看著凌若。
“母親,可是我有哪里不妥?”凌若總覺得母親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林氏依然沒答。
“婉兒!婉兒?”
林氏回神,茫然的看著夫君,“啊?”
李彥懷擔心的看著她,“婉兒,今天你走了好幾次神了,可是還有哪里不舒服?是手疼還是腿疼?可要再請大夫來看看?”
“沒,沒有,我沒事。”
林氏扯起唇角,搖搖頭,夾了兩筷子菜到他碗里。
“夫君快吃吧,菜都要涼了。”
李彥懷和凌若對視一眼,憂心忡忡。
用完膳李彥懷在院子里陪著林氏說話,看著林氏的心不在焉,總是說著一半就停下,盯著一個地方發呆,李彥懷擰著眉頭,招手喚來下人,吩咐他去請個大夫。
李彥懷在林氏跟前吩咐下人,聲音并沒放低,林氏卻仿佛一點都沒聽到,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彥懷看著妻子雙目呆滯無神的樣子,心里對罪魁禍首李茵更加不滿。
阿玄趴在凌若懷里,與她一塊看著院子里的兩人。
“小林子,你母親是不是落了一次水被嚇傻了?”
回答它的是凌若給的一個暴栗。
阿玄縮縮頭,翻了個白眼跳下來找地方曬太陽去了。
凌若擔憂的看著林氏,她覺得母親不是被落水嚇傻了,昨天母親剛回來的時候許是因為徐老大夫的話,看她的眼神是心疼愧疚的,今天看著她的眼神才開始不對,總不可能昨天好好的,睡了一覺反而變傻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
凌若不喜歡那種眼神,母親眼里的陌生和懷疑,讓她有些迷茫不安,總有種要失去什么的感覺。
一陣風吹過,泛黃的樹葉從樹上飄飄搖搖的落下來,枝干上殘留的樹葉輕輕地蕩著。
仿佛因為那個夢,一切都有了解釋。
那天縱使大夫說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那時的腹痛如絞,那時流的那么多血都不是假的,讓林氏怎么能不擔心?
夫妻二人徹夜難眠,第二天林氏又感覺到胎動,兩個人才仿佛活了過來,相信大夫說的是真的,只是兩人想了很久都不知道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之后胎動就很少了,一天也不過十幾次,林氏擔心是那次差點小產流了那么多血,導致孩子不再康健,胎動才比正常胎兒都少了許多,她夜里常常夢見孩子生出來斷了手腳或是愚笨癡傻,日日在心里向菩薩佛祖祈禱。
她不想讓李彥懷跟著憂心,連他都沒有訴說,更不敢將這擔憂說與其他人,本來公婆就對她懷孕期間多事不滿,她怕公婆派人守著她生產等著將孩子扔掉,甚至現在就讓她打掉這個孩子。
她知道公公不似表面那般和善,威遠伯府是不會允許出現這種丑聞的,到時為了遮掩讓她暴斃也不一定。
林氏想著,若是真的生下個不齊全的孩子,她便是拼了命也要護好她的孩子。
她早早就收買了產婆,能進產房的也都是自己的心腹,她威脅她們,若是孩子身上有何不妥,務必全力遮掩,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甚至還為此安排好了一個大夫,以備打消別人疑心。
若是真的手腳不齊全,瞞不住的情況,林氏便讓產婆說生了個死嬰,屆時偷偷將她送去安排好的人家,每年多給那家人銀子,好好養著她。
林氏便這樣提心吊膽的等到了生產那天。
后來嬌嬌生出來,縱使不是大夫說的男孩,可是見到她全手全腳十分康健,被產婆拍了一下哇哇大哭的時候,林氏還是激動地落下淚來,感謝菩薩和佛祖保佑,讓這個孩子好好的。
可是后來再沒見嬌嬌哭過,林氏才會擔心她還是因那次差點小產落了病,成了喑人。
現在想來,嬌嬌那時就表現得十分聰慧,雖然不哭,餓了尿了卻會揪人衣服,或是弄出聲響叫人知道。
別人家孩子啟蒙時識一個字要教上許多遍,有可能第二天就忘了,還要重新教,可是嬌嬌一遍就記住了,學大字描紅也很快。之后念書背書的速度更是比其他孩子不知快了多少,便是史上著名的那些神童怕也比不上她。
她和夫君一直教嬌嬌喚爹爹娘親,可是嬌嬌說的第一個字確是“餓”。嬌嬌從小就不喚她娘親,也不喚夫君爹爹,偏要叫父親母親,說是這樣叫著好聽。
林氏想到夢里在光團里看到的那個小人,痛苦地閉了閉眼。
也許,便是因為嬌嬌知道她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兒,才不肯親密的喚她娘親吧。
也許那天,她的孩子是真的夭折了。
那兩個人也許并不是她以為的仙人!
為什么?那兩個人既能止住她的血,為什么不救她的孩子,反要鳩占鵲巢呢?
想到這兒,林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嬌嬌她,是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