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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倦

京都日記Ⅶ 聯誼的時候要注意身體?

纖倦 伸夫 4054 2020-06-02 23:38:46

  我最近一直沒有什么事情可做,因為所有的筆稿都已經給了桐本了,剩下來的零星半點靈感暫時還無法生成小說,我深知作家就是擠壓自己靈感的職業,所以最近也并沒有強求這些。

  我在這次旅行當然也帶上了我的情書盒,已經不是橫著隨意地擺放了,而是讓書信明信片立起來才能有些空間,看不到紙面,僅能看到信脊。

  畢竟來到京都又收到了不少,甚至有僅僅幾面之緣的桐本家女孩兒,店里女孩兒給我遞了名片,還有jk像李玥一樣貿然地詢問,說來,我倒是有點想念李玥了,她確是個好女孩,有著男人的氣量,拿的起放的下,同時兼具著溫柔和單純的性格,作為朋友是很不錯的。

  所以,我也很難想象,她竟只有一個閨蜜,看到京都街頭年輕女孩時常好幾人結伴而行,對于女生之間的關系處理相當不解。

  在霓虹,女生總是好像很團結,而臨海的女生孤立排斥的現象很嚴重,這是讓我不解的,僅有一個猜想,那便是臨海的女生恐怕通常比較直接,而霓虹,無論是人際還是文學方面,都有曖昧含蓄的元素,但恐怕不像是簡單的文化差異就能概括得了。

  我覺得流言在哪個地方都是一個樣子,也許霓虹還要更加嚴重些。

  霓虹有社會性死亡的概念,想來國內好像沒有明確的指別,而我,在臨海也相當于這種程度了,芡的離開,對我和她彼此之間都好,但我終究是不愿意的。

  沒有溫泉,賞櫻,賞螢,祭典之類明顯霓虹元素,我過得反而很無聊。

  那次和香田交換了郵箱,零零星星地談過幾次話,不過,我也僅把她當做朋友而已,她不是極好看的那種,但算是比較耐看,她晚上上班,我之前在白天還和她在外面游玩過一次,害怕她想成是約會,我也在游玩途中說明了我自己的情況,但是她的回答卻有些過于恐怖。

  想想她已然十九歲了,也沒有男朋友,在霓虹算是少見的了,其實她的工作倒和我差不多,是陪酒這樣子,我算不上酒保,但也可以說是侍應和招待這個樣子,所以也不存在我覺得她怎樣不堪,但是她窮追不舍的樣子,確實讓我有點吃驚。

  她大抵比國內同齡的女生要成熟太多,所以我也有點介意這些。

  我收好每個女人遞給我的紙條,情書或者明信片,不是聊作顯耀,而是不愿意踐踏任何一個人的心意,無論她們本身是什么樣子,但是要將表達心意的信件交到男人手里,其實算是一件頗不容易的事情,對于一部分單純的人而言,是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氣才能做到的,所以我遇到當面搭訕或者邀請,我都會認真地說明自己的態度。

  這其實是重要的事情,認真的回復,至少可以減少對方失敗的落寞感覺,如果抱著曖昧不清的態度,就顯得我這個存在的本身存在許多問題。

  有些事情不可能成功,那么不做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同樣的,這些舉動也可以被認為是尊重別人吧。

  我時常會出去玩,看看京都名勝,或者小小的購物,買一些日本原文的書籍,拍了些照片發給新月的各位,讓他們放心。

  有時候還是使用郵箱比較方便,來到霓虹,桐本給我買了一部手機,裝著霓虹的電話卡,雖然日語學到現在還是有點學藝不精的樣子,但大體還算可以交流。

  兩個手機都裝進我的手包里,國內的手機已經破舊不堪了,比起那部新的,但我其實還是一視同仁的。

  記得還是昨天吧,香田邀請我去參加聯誼,不是那種霓虹高中生們的聯誼,而是成年人之間的。

  我好奇,所以也就同意了,但我也說明了態度,并不想尋找對象什么的,只是過去玩而已。

  不過確實比較乏味的感覺,香田也去,她很奇怪,一面追求我,一面尋求新的對象,好像也不怎么矛盾,但我覺得其實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這樣行事,還是難免讓我想問她,這樣真的沒問題么?

  成年人的關系確實有點說不清楚的樣子,我覺得這樣廣撒網的態度不好,畢竟還是以前的想法,一個人的情感僅有一份,分給幾個人,每個人就會顯得很少,而漫不經心的感情很難走得遠。

  當然也許這些話說起來很好聽,現實其實很骨感,但我畢竟就只是這么老土的人而已。

  也許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不成熟,但又覺得不成熟的地方總是有好有壞。

  而且我畢竟也不算什么社交達人,能夠周旋于幾人之間游刃有余,說到現在,我都忘了,脫離了紙筆,我確實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善于寫作的人并不會成為一個能說會道的人,這是淺顯易懂的道理。

  就像一個人從不對事物抱有希望,并不是他想如此,而是性格,境況這些所影響的而已。

  總之,那次聯誼,我只記得桌上的生魚片和燒酒罷了,也沒怎么說話。

  我以為會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會有些不一樣的快樂,會有些不同的際遇,現在想想,我只覺得我戀愛喜劇看的多了,腦子都進了水。

  并不是我在意的事情,所以即便這是昨晚發生的事情,我都記得不太清楚,總之教訓便是聯誼的時候真的不能埋頭喝酒,宿醉真的太難受了。

  不知道幾次宿醉了,每次宿醉以后,都一臉堅毅地要戒酒,但是在新月那里呆習慣了,酒癮也是不斷上來了,漸漸地也就戒不掉了。

  就像喜歡坐在陽臺上故作深沉地吸煙一般,也許從表面看上去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哲學問題,其實我大體是覺得這樣比較舒服而已,并沒有裝酷的意思,但我確實故做深沉而腦袋空空罷了。

  都只是習慣問題罷了,但終究算是惡習了。

  我沒有什么意志力,琉璃大炮估計就是說的是我吧,確實能把事情做好,但很難有耐性把事情做完。

  金閣寺去過兩次,對于三島由紀夫筆下的金閣寺有所耳聞,但親臨現場,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也是從那時候發現,自己所喜歡的是人情感的美學,而并非寄托于人情感的事物,但是心中落差還是難以填壑。

  三島賞也算是我沖刺目標的一部分,只是我對三島由紀夫的人確實喜歡不起來,就連他的書我也不是能接受所有。

  有時候藝術家與瘋子僅有一線之隔,對我而言,他確實只是個有才華的瘋子罷了。

  同為寺廟的本能寺卻給我帶了些驚喜,原本只是沖著本能寺之變而來的,1582年明智光秀向織田信長謀反,看到織田信長的紀念碑,確實給了我些許驚喜的感覺。

  對于我討厭金閣寺的情緒,我沒什么理由,但我大體覺得我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我想起了洛衍荷給我的提點,說實話,我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確實也很不理智地厭憎過那個老太太,但后來,那一夜過后,恨意頓消,可能是想到我最終接受了芡離開的事實吧。

  洛衍荷說的很對,我沒有打破領悟,確實是因為過于驕傲的自尊,而不喜歡別人的評價。

  我至始至終覺得寫作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說起來,我有一個很好玩的特點,就是接受別人的合理意見,也能夠改正,但不會認錯。

  大概,我有點過于剛愎自用了。

  和那老太婆談話的時候,我好像看的是金閣寺原文,當時因為她的打擾而沒有看下去,書是不錯的,洛衍荷說的也不錯,金閣寺確實是三島由紀夫的巔峰,他確實,在我心目中難以敵過太宰治,更別提川端康成和芥川了,差距不小,當然也僅代表我個人觀點罷了。

  川端康成的作品助我構成了自己的敘事節奏和風格,是給我啟發的存在,芥川的作品教會我如何將種種思想灌進文字之間,他們在我心中,是有著難以磨滅的印象的。

  至于作者本身,也只是有興趣的時候就去了解一點這種程度,就像我喜歡音樂,卻不會因為別人的聲音好聽而愛屋及烏的。

  在這種程度上來說,我卻是個理性的人。

  讓我不能理解的是,有人竟然僅靠臆想和隨波逐流就會喜歡上某些空殼般的人,能夠做到這個,難免也會讓我懷疑,他們是否是人這樣的存在,莎翁筆下人作為萬物之靈長,是因為其理性,且具有思考的能力,而她們的狂熱卻讓我感受到了野性,一種野蠻的感覺。

  總之,我實在不想在日記式的文章中澆灌些深刻的東西,我只想它只是單純的流水賬罷了,寫著玩的產物我也能有些較真,我大概還是原來那個有點尖刻的人吧。

  我今晚吃完晚飯,又像在臨海的時候出去散步,我很喜歡散步,晚風微熱,吹過我的頭發掠過我的鼻梁,心情也舒暢不少。

  我尤其喜歡在公園里閑逛時,悠然地吸著七星煙,想著不那么深刻的事情,我沒有家,卻也喜歡回憶過去和大家在一起時候的家長里短。

  我始終難以忘懷的是馬爾代夫的熱風,還有喝著香檳的時候。

  現在想著這些,難免覺得有種世事變遷,物是人非的感覺。

  在想這些的時候,不知是煙氣迷亂了煙,還是感傷,我總是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看著訂婚請柬上的紅心,我覺得它異常的殘忍,它好像一瞬間就撕碎了我所有沉迷在過去的幻想。

  有時看著京都那異常瑰麗的夜空,我總覺得像是要被這深沉的夜色吸引進去一般,任何城市大抵都是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現在我已然說不出什么安慰自己的話,能想到的不過是,鶴和他爺爺桐本鄭雄相重合的背影,一想到這里,我的心中不免產生了恐懼。

  我害怕,我彷徨,我不知道該想什么,才能夠忘記這些悲觀的念頭。

  有時候,一個念頭卻有著很大的威力,鶴變成那個冷酷的模樣,僅僅只是一個念頭,但我卻久久難以釋懷。

  桐本家的孩子,男人總是被寄予厚望,長大以后即使再不成器,也要開始負責產業和生意,而經歷了那么多腥風血雨,那么多的互相掠奪之后,往往會讓人變得畸形。

  而女人除了是有那份心氣想要為家族出力而選擇聯姻的,其他的人卻都很自由,能夠選擇自己的婚姻,選擇自己的事業,選擇自己的生活,選擇自己的所有。

  這不公平的一切卻像是如噩夢一般,財閥的恐怖讓我久久難寐。

  更尤其是桐本組那黑暗色彩濃重的樣子,如果只是一般的商人倒也罷了。

  一想到桐本的堂弟即使到了東大,仍然被迫選擇經融專業,從而作為為家族經融負責的一部分,即使離直系那么遠,也要始終拱衛著直系而活,更多地,選擇法律專業,選擇商業,選擇外語專業,一切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他們最終只能選擇最能榨取自身價值的專業,選擇有利于家族的專業,選擇將一生都投進那無盡名利欲望漩渦里。

  想到這一切,我不免直冒冷汗,我慶幸我及早從我的本家逃了出來,我慶幸我僅是個骯臟身份的私生子,甚至連族譜都進不了,產生這樣奇異的看法,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和害怕。

  我愈發地細想著桐本家里的事情,我愈發地感到恐懼。

  我最終還是只能慶幸,我能隨性地寫著我的書,我有新月的家人。

  我最終僅能哀悼,哀悼鶴即將葬送的一生。

  連姓氏都愿意隨便更迭,僅為了傳承下來財富和影響力的家族,讓我惡心。

  最終還是話題還是朝著最深刻,最殘忍,最黑暗的部分發展了,也許近日來的郁郁寡歡也和這些有關吧。

  我睡在鶴堂弟的房子里,細想著他種種被壓迫的瞬間,原先逃離桐本家本家房子的竊喜也消失殆盡了。

  連帶著熱情。

  資本的積累必然血腥,也許只是我過于敏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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