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變得消沉了許多,不僅僅是因為一兩件事情,我在沉寂的時候,鶴也來看過我,只是每次都勸他安心,連我自己都變得厭煩了。
我不再那么拘泥于意識里的傷痛了,大概我也能感知到,那些消極因子還未完全吞沒我的靈魂,我的身體恐怕首先就吃不消了。
鶴更加忙了,每天被安排的事物都明明白白,就像是RPG游戲里接任務一樣,還是那種比較肝,難度比較大的副本一般,在那種繁忙的情況下,還來探望我,我是有些感動的。
身為女婿的他,自然是先將資源經由他手,才讓女方家里比較放心,所以他一直在忙這些,最近公司里和緋櫻家的公司簽了許多合同,一切都是建立在雙方都還有價值的情況下。
不過,我好像有了些改變,我確實放下了那些深刻的思考和對于羈絆的糾結,想得太多,總是會吃不消的。
事情已然進展得如此順利了,我覺得所有的事物都無法回到過去,再執迷不悟只是和自己過不去罷了。
于是,我時常會去一些類似新月的酒吧喝酒,如同以前一樣,我唯一消除哀愁和疲倦的方法就是喝酒。
只是我感覺我的酒量已經到了瓶頸,大概我天生不是那種很能喝的體質,但也不影響我進入麻痹的世界里。
之前在訂婚結束的第二天晚上,我做了一個詭異的夢,我的夢境不像遇到李陵那么清晰直接了,那種情況可能是山月記刷的遍數太多,出現的癔癥。
而那個夢雖然模糊,但我大體知道故事的主角,是鶴,鶴一個人在哥特式的城堡里,穿著紅色的優雅洋裝,在歐洲中世紀風格的餐桌上,用刀叉切割著盤子里裝著的血腥肉塊,倏一晃過這個場景,我就冒著虛汗,清醒了過來。
直到蘇醒,我的腦海里對于那段場景仍然揮之不去,鶴紅色艷麗的嘴唇周圍盡是血淋淋的,也還是往日里那般溫柔的笑容,只是以前那潔白好看的牙齒變得銳利且猙獰,像是因為啃食的次數累積而造成的。
我有一種惡心的感覺,但我又有一種啟示,我懷疑他是在吃自己。
不過這種太過于意識流的感受,我也不怎么相信,因為只是無稽之談罷了,純粹是自己生活作息不規律,最近的狀態比較差,導致了噩夢的滋生。
我最近在寫一篇短篇小說,寫的宗教題材,可能也是有關的吧。
我贊嘆自己的想象力實在是豐富,但我也堅定了要放下手頭的事務,吃吃喝喝,放松自己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吧。
然后就是最近幾天一直和幾個女孩子出去玩,吃喝玩樂,也不是約會什么綺麗的性質,只是覺得不太喜歡和男人們一起玩,女生更懂得享受生活,男人時常會故作深沉,大談些深刻的東西,滿足自己的表現欲望,而我好像也喜歡
辯論,或可說是抬杠,時常會有些不愉快的經歷,且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鶴特意幫我報銷了開支,給我開了支票,讓我玩的開心,還給我找了幾個女伴,大體是些熟人,還有嫂子的閨蜜和親戚的孩子,我有些受寵若驚,向他作了許諾,等我拿了稿費一定還給他。
鶴對我的事情向來費心,我們兄弟幾個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毫無功利心思的接觸,完全僅憑著意氣風發,氣味相投而走到一起,而他顯然也很珍惜這份羈絆。
其實我們幾個人,也是在各種冷眼和排擠中長大的,能玩得這種程度,還是因為能夠互相體會對方的心境而建立了深刻的信任和關系。
我很喜歡他們直爽且義氣的行事風格,雖然這種氣質的背后,是許多的痛苦和心酸,但我確實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光芒。
他們在黑色的背景,仍然能綻放出自己奪目的光芒,且擁有相當成熟的心智和對自由的向往,這些抽象的描述,當然不夠直觀,我大體覺得是像莫奈睡蓮的那種感覺,朦朧且美。
我和她們一起去游樂園,一起參加讀書會,一起看些文藝博物館之類的,一起看海族館,一起購物,一起去書店,樂此不疲。
她們之中有人有時在餐廳里還會寫手賬,就在包里放著手賬本,讓我嘆為觀止。
有時來了些興致,會還互相學習彼此的語言,這也算是有趣的了呢。
比較了以后,她們才知道中文和日文是如此的相似,當然之間的規則,自是有些不同的,說起來便想起了之前學習日語的痛苦了,鶴其實也算嚴厲的導師了。
聊天有時深入了,或說是節奏比較快了,我貧瘠的日語水平就暴露了,不得不借助手機上的翻譯工具。
其實,我還是比較悶的人,除了文學是專精,其他的事物很難提起興趣,游玩之類的也有記憶意象的目的,小說總是要用到合適的意象,而我的記憶力也是稱手的武器了。
和她們聊過些文學的話題,女性通常會對語言比較敏感,所以總還是有的聊的,雖然思想不在一個層面。
她們有些喜歡東野圭吾,江戶川亂步之類的,比較能夠交集的就只有愛倫坡了。
那么我的短篇小說自然是無法拿出來了,太深刻了,只得將整理好的長篇拿出來,希望得到些女性的評價。
但是她們更多的是驚訝,驚訝于我寫出這么細膩的東西,這么懂女生,都有些懷疑我的取向了。
本來想得到些提升的空間,但是得到的卻是調侃。
她們問我取了筆名沒有,我其實沒怎么想過這些,然后她們就來了興趣,想給我取個不錯的筆名。
其實我首先想到的名字是《東京喰種》里高槻泉的作品,那部《吊人的麥高芬》,取自塔羅牌里,倒吊者這么個牌靈吧。
有些犧牲的意味。
總之,想到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我的思維總會跑到別的什么奇怪的地方,顯然我的方向恐怕也有些迷信的角度,所以,這些我只是隨意地想想,沒有當真。
她們紛紛給我挑了不少女性化的筆名,引得我都有些好笑了,氣氛顯得也很活躍。
如果是日式的風格,我還是比較傾向于“泉鏡花”這種的,雖然有點過于文藝,顯得有點惡心,但挨不住,自己就是這么爛俗的審美吧。
但最后,我的筆名還是待定的,至不濟,就叫倒吊者吧,其實我覺得這些都是很隨便的,如果作品是頂尖的話,這些都只是不系之物。
經過了那么幾番的隨意聊天,有時候她們開始放肆地稱呼我為“小林”,大概是《小林家的龍女仆》里那種感覺,“林醬”這個樣子。
說來,我還是蠻氣的來著,總之那之后確實沒怎么把我當男人看待了,也就不像起初那么拘束了。
不得不說,女生是很會吃喝的,她們帶我去了許多其貌不揚卻很不錯的店鋪,當然不一定是不好看,也有比較偏僻的意思,聊些甜點什么的,好像也符合她們霓虹jk的身份了,對,是jk,女高中生,她們到現在估計也沒意識到,我可能才初中畢業,才十六歲。
不過,鶴一開始幫我邀請的時候,她們是不太愿意的,畢竟之前所謂的丑聞好像還有我的一部分,雖然沒上報紙,但話題的熱度蠻高的。
很奇怪,一開始,我是被傳為被舞女包養的,然后傳成了我和鶴同時出柜,然后我是鶴的男朋友?諸如此類,越傳越離譜,好像比臨海要嚴重多了。
京都人看起來極為克制,但在私下里,確實比國人要放肆許多。
然后就是嫂子和我的雙重解釋了,總算是熄滅了那一眾腐女燃起的火焰。
我還說了自己的一段戀情,幫忙佐證,自然是芡的,厲奈被我自動忽略,她不能算,如果可以,我倒希望那一段時間是沒有的。
但那段時間,其實也比較特殊,是我對自身存在最懷疑的時刻,甚至是有認為自己是男妾的可悲感覺,突然她戴著完美的面紗如同天使來到我的身邊,卻讓我認識到了人性里最深的惡,所以,她也算是我不愿回憶的存在了。
不過,她們還是為翻到了八卦而感到高興,好像師生戀在她們看來是禁忌且刺激的,但在我的心里,大多是無盡的悲傷吧。
她們也算是我見過比較善良的女性了,只是有點八卦,有點腐,但這好像也不算缺點。
總之,我和她們相處得很愉快。
我盡量控制了話題的縱深,避免出現看到別人心跡的尺度,聊到一些可以加深關系的話題時,會選擇停止。
過了許久了,我開始變得害怕被人期待,害怕自己會動心,每當我有些動搖的時候,我總會摸摸手指上的戒指,告訴自己,我什么都沒有忘記。
一路走來,我失去了太多東西了,我對于感情之事,僅剩下堅貞的守候了,大約,我是不會有其他的女人了。
也許吧,男人總是對初戀有過于美好的想念,但我愿意沉浸在這美夢之中,永遠也不蘇醒。
明知道那是一種善良的欺騙,我還是放不下。
其實也不算是什么深沉的話題了吧,我以為我會厭倦對她的思念,但是,隨著時間的發酵,我草稿箱里的信息不斷堆積,我發現我的世界里,她從未離開過,她以另一種方式留在了我的身邊。
所以,即使是為了我振作而不得已說出來的要求,我也要盡量做到,至少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當然,我自芡離開以后,也沒有和女生有接觸過了,連手都沒碰過,更別提什么興致了。
也許我不能算是個有毅力的人,但我是個自律的人,所以即使外面風聲流語,我自己知道我是個堅貞的人就行了,這樣的思維方式,確實讓我輕松不少。
什么失敗讓人受益良多,盡是些受虐狂說出來的夢話,我也沒見我成功了,有什么好處,何提什么失敗。
雖然她們聽了我縮減版的故事之后,還是同情我的遭遇的。
我喜歡感性的人,她們不做作,而如果跟男人在一起,不是下流的話題就是虛偽地批判,我實在受不了那些。
當然,單純的戀愛腦也不是什么好的特質,或許我說的這些有點矛盾,但其實也不難理解。
說到底,人們盡是喜歡聽些好聽的話。
我也不例外。
和她們逛街,總是會被她們吐槽我的審美老土,其實也蠻難過人的,我覺得我也不是那么不堪的呀,畢竟我也有俺樣的美學嘛,笑。
總之,憑借著不算難看的臉,我還是有一點親和力的,我一直以為自己不算什么高冷的存在,那種存在實在很羞恥,但據她們所說,我還是蠻冷的一個人的,為什么我自己感覺不到呢?
我自己知道,我的能說會道僅限于紙面上,現實里只是個社交白癡,我以為我是個不解風情的朽木,但她們卻覺得我好像很能看懂女生的心思。
總之,和她們討論別人對我接觸以后的看法,我們總是分歧很大。
不過看到某霓虹中年大叔作家的著裝,好像有那么一兩件和我撞衫了,當然還不至于淪落到漫畫家那種程度,或者是格子衫狂魔那種程度,但我還是意識到,我的審美大抵是過于老土了。
好像穿運動服是一件老土的事情?那么我喜歡的網球小短褲,以及我喜歡的寬松運動長褲在她們看來,好像已經落后這個時代年輕人好長一段距離了。
所以,我們有時候一起購物的時候,她們也會幫我挑選那么幾件,不知不覺間,我想起了芡幫我買衣服的時光了,還有她深情地為我打領帶時的眼神,心里還是有些酸楚的。
唉,我是沒救了吧,總是懷舊居多,明明沒過幾年的年紀。
她們給我傳授了鹽系的穿衣風格,號稱我比較適合那樣,而我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一樣,不還是簡約、簡樸的風格么?
之前和段瑞一起挑衣服,我們倆那時還彼此夸獎一番來著,難道我們的審美都有問題?還是中二少年的自我臆想太過美好了?
總之,她們算是幫我改了形象,不僅是服飾,還有發型等等的,還安利了洗面奶之類的東西,我才知道,我以前真的只是隨便涂抹,不值一哂。
女人為了變得漂亮,真的是手段繁多呢。
想想楊芡以前也不怎么在乎的,難道是我們的感情太過于柏拉圖了?
我眼中的楊芡是最美的,但實際一點來看,楊芡真的僅是中上的水平吧,至今為止,我見過最美的女人是洛畫,那種不諳世事,單純到極致的眼神,透著眼睛就可以直觀地看到那通透美麗的靈魂,完美的東方女性魅力,雍容清冷的氣質,優雅而不失高度的舉止,聲容皆是最佳的,一切都像是藝術品。
不過,那種人物太出塵了,總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還是比較適合段瑞那種人吧,畢竟他心氣很高呢。
我只要守好我的美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