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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劍玄刀過江龍

第四百七十六章節(jié):情絲繾綣

柔劍玄刀過江龍 古月峻愷 5408 2025-08-29 15:00:12

  賀聰可是有備,時刻瞅準時機,他手中劍有若幽靈般的閃耀出劍花。當那瘦漢子又攻擊而來時,只見他渾身一動,手中劍影閃爍,嘶鳴的長劍光芒爆漲幾分。身隨劍動,劍隨心走。劍竟從意想不到的位置指向那瘦漢子。那瘦漢子看到胸前的劍頓時嚇得呆呆楞住,不敢動彈一下。

  俞佩蓮可看的真切,也等的心慌,她瞅準機會跳上前,忽然伸過一雙手掌,握住賀聰持劍的那只手,向前用力推了過去,劍尖傾刻沒入那瘦漢子的胸膛。

  “啊”的一聲慘叫,那瘦漢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口中滲出了鮮血。

  這時俞佩蓮一擊得手,動作毫不停滯,她身上那股潛藏的豪烈之氣此刻展露無遺。見那瘦漢子倒地后,她腳尖一勾,瘦高漢子脫手的沉重鬼頭刀已被她抄在手中。那大刀對她而言過于粗笨,但她毫無懼色,身形如鬼魅般矮身滑出三丈,刀鋒橫攔,已穩(wěn)穩(wěn)護在轎前。月光灑在她沾血的衣襟和緊握刀柄的手上,凜然不可侵犯。

  “臭娘們!找死!”另一名方臉護衛(wèi)見頭領斃命,俞佩蓮意圖護轎,目眥欲裂。他厲吼一聲,鬼頭大刀卷起一片慘白的刀幕,裹挾著腥風,朝俞佩蓮當頭罩下。

  俞佩蓮手中鬼頭大刀分量沉猛,遠不如她用劍靈動。沉重的力量反震得俞佩蓮手臂酸麻,但她咬緊牙關,并索性棄了章法,將大刀當作劍揮舞。腳下步法如穿花蝴蝶,把刀灑出朵朵青蓮,蕩開那漢子的點點刀雨。此時她的刀光潑灑,不求精妙,只求力沉勢猛,如同狂風掃落葉般硬撼對方刀幕。

  就在兩人相差斗,錯身而過的剎那。俞佩蓮眼中精光一閃,竟突兀地將沉重的鬼頭大刀交于左手,右手并指如電,凝聚全身內力,以指代劍,疾如流星般戳向對方肋下‘章門穴’。

  這一下變招詭奇突兀至極。

  那漢子一聲‘不好’,棄刀飄身。但俞佩蓮動作如電,刀頭轉刀柄,一下便撞中對方暈穴上。她這一招來得太快,那漢子避讓不及,人已被拍倒。

  另二個漢子目睹那為首瘦漢子敗像,二人個個圓睜著雙眼,怒目而視賀聰。不要命地一擁而上,又瘋狂地攻擊過來。

  賀聰知道此時已不能再手軟,立刻人如鷹鵬展翅,劍勢發(fā)處,把這數丈之地變成了一片風雨不透的刀光劍影。

  那二漢子只覺眼前一片刺目銀光,凌厲的劍氣無處不在,不由悚然而驚。他們這時才真正見識到賀聰劍法之厲,厲在變化無窮,使人難以捉摸。

  賀聰可是抓住時機,人沖霄而起。人如虎撲,劍似龍騰。灑出一片劍雨,其快的可以說無與倫比。那二漢子已是驚恐萬狀,這才真正見識到‘無影劍法’的恐怖,反應不及,瞬間被賀聰一劍掃倒。

  剛才一幕,俞佩蓮看的可是芳心突突狂跳,她懸念賀聰的安危之余,同時也感覺到一種形容不出的心理安慰,認為自己的眼力不差。覺得賀聰這人肝膽胸襟,果然是冠絕古今的英雄人物。

  見戰(zhàn)事已了,賀聰高興說道:“佩蓮姐姐!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看你功夫又大進,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俞佩蓮格格一笑,她用手理了一下散在耳後的頭發(fā),原本束發(fā)的那條絲帶也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現在就草草的用一條布帶系著著。但她仍嬌媚橫生地說道:“喲!看你也學會給人戴高帽子了!”

  就在二人說話時,那二個轎夫在幾人打斗時就已逃走,可這時不知怎么又轉了回來。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賀聰和俞佩蓮,嚇得面無人色,腳下打抖,說不出話來。

  俞佩蓮問道:“你二人不是已逃走,怎么又回來了?”

  一轎夫結結巴巴地回道:“我二人是想逃走,可是轉來轉去,不知怎么又轉了回來,小的求少俠和俠女饒了我等。我二人上有老下有小,都是靠下力為生。如我小命丟了,全家上下十多口人也就完了。”

  賀聰道:“我們不為難你二人,你們走吧!這有點碎銀你二人拿去,快快回家為好。”

  那二轎夫雖拿到銀子,可仍是不走。俞佩蓮問道:“你二人為何還不快快離去?”

  一轎夫道:“我二人找不到路,繞來繞去總是辨不清方向。”

  賀聰道:“此話不假,我在這里已繞了二天,也未找到路徑。這可如何是好?”

  俞佩蓮笑道:“這‘迷人溝’是按五行八卦陣布局,局外人很難找到生路,好在我已探到路徑。”然后對那二轎夫道:“你二人尋找有柳樹的路徑行走,但要記住,萬萬不可對他人相告,否則后果不堪設想。你二人快走吧!”

  一轎夫偷眼瞧著并肩而立的賀聰與俞佩蓮,月光勾勒出二人挺拔與窈窕的身影,忍不住由衷嘆道:“少俠和女俠,你二人真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愿你二人享有江湖俠客盛名,萬家生佛!”

  聽得此言,俞佩蓮頓時霞飛雙頰,羞得看了賀聰一眼,然后把臉轉了過去。賀聰也是一怔,隨即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則對二轎夫道:“時辰已晚,此處不宜久留,你們還是快快走吧!”

  二轎夫如同死里逃生,哪還敢逗留?瞬間便逃得無影無蹤。

  賀聰與俞佩蓮急忙把西門二小姐從轎中抬出,可西門喜兒仍是毫無知覺。俞佩蓮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并說道:“賀小弟,眼前以救人為第一急務,可是這西門喜兒像是中毒很深,這又該如何救治才好?”

  賀聰又觀察了西門喜兒,然后淡淡一笑道:“她可能中了‘斷魂香’,中毒后要昏迷十二個時辰!另外,她睡穴被制,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俞佩蓮暗暗一驚,心想:‘賀小弟果然名不虛傳,看了一眼就瞧出了門道。可是話又說回,看出門道又能如何,這毒可怎么解?’于是急道:“賀小弟,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給西門喜兒解毒。可我們沒有解藥,這如何是好?”

  賀聰道:“我先解掉西門喜兒的睡穴,讓她能說會動。另外西門喜兒中的是‘斷魂香’的毒,所幸我有‘冰血荷蓮’。這是一種益元補氣、去病廷年、解毒的靈丹妙藥。它任何毒都能化解,只要吃了它就可以縱橫毒場。”說著飛快出手,解了她被點的穴道。然后取出那‘冰血荷蓮’給西門喜兒喂下。

  為了西門喜兒不受毒的影響,賀聰又給她吃了顆‘小還丹’。看到西門喜兒的臉色已有好轉,二人才放下心來。

  這時山風驟起,帶著刺骨的寒意呼嘯而過。俞佩蓮激戰(zhàn)后的疲憊與內傷被冷風一激,嬌軀微顫,本就略顯蒼白的臉頰更無血色,她緩緩跌坐在地,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山石。

  “撐得住嗎?”賀聰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高大的身影已移到她身側,替她擋住了大半寒風。

  “嗯!”俞佩蓮嬌靨上卻是一片平靜,緩緩閉上眼睛說道:“我……我歇一下就好。”話音未落,她已無力支撐,身體軟軟地向一側滑倒。估計她已是極度疲勞,再怎么堅強,但身體還是瘦弱的。

  賀聰心頭一緊,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臂,以一種近乎虔誠的輕柔,將俞佩蓮攬入懷中,讓她虛弱的身體倚靠在自己堅實溫暖的肩頭。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與無聲的默契,在兩人緊貼的身軀間悄然流淌。

  俞佩蓮并未睜眼,唯有那長長的、微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難以察覺地顫動了兩下。月光如水,流淌在她清麗絕倫卻難掩疲憊的側臉上,勾勒出玉石般柔和的輪廓,此刻的她,宛如一尊圣潔而脆弱的美麗女神。

  賀聰默默地注視她,俞佩蓮伸手拉起賀聰的手輕拂著。然后輕聲問道:“賀小弟,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賀聰只覺得她的手溫軟細致,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愣愣的俯下頭:“啊……啊!”

  俞佩蓮見他心不在焉,又伸手撫摸他的臉問道:“你這是怎么啦?”

  賀聰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心跳的越來越快,半邊身體麻酥酥的,臉龐連帶耳朵都熱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我誤入到這迷人溝,走了二天仍未找到出路。所幸看到這轎子,就一路跟蹤而來。沒想到會遇到你,也救了西門喜兒姐姐。這真乃是天意!佩蓮姐姐,你又怎么會到這里來呢?”

  俞佩蓮倚在他肩頭,徐徐地道:“小畢琳為了找她丟失的劍,偷偷地跑下山。她這么跑下山,怎么讓人放心?于是我就下山來尋找……”然后就把下山尋找畢琳、丟失佩劍、被西門燕兒攔截追問賀聰下落、路遇康義、直至為尋賀聰闖入這‘迷人溝’的種種驚險遭遇,娓娓道來。尤其提到那舍命相護、口口聲聲要尋‘賀聰哥哥’的采藥小小少年時,語帶唏噓。

  賀聰也不知那小小少年是何許人,對此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說道:“佩蓮姐姐,記住,刀劍便是武者的命魂。無論遭遇何人何事,萬不可再離身!人在劍在,劍亡人亡。此乃武者鐵律,是每個練武之人所必須知曉的。”然后看著懷中人又說道:“我倆有緣又能在此相遇,這也是上天對我們的眷戀。你看!月亮也在羨慕我們呢!”

  “是啊!月老為證,天地為媒,月圓人圓,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莫過于此!賞月談愛,必是人間一大樂事。”一個清冷微啞,卻帶著無盡幽怨的女聲,突兀地響起。

  賀聰聽言卻樂道:“月老在哪里?月老在哪里?”當他看到說話之人是西門喜兒時,高興地跳將起來。

  俞佩蓮卻如遭電擊,猛地從賀聰懷中掙開,不由地羞澀滿面,忙走到西門喜兒跟前問道:“喜兒妹妹!你……你終于醒過來了!感覺如何?”

  西門喜兒微微頷首,眼內不自覺的掛上兩行淚水,打濕了蒼白的臉頰。她避開俞佩蓮伸來的手,聲音嘶啞,帶著令人心碎的疏離:“多謝二位……救命之恩……只是……喜兒不該……擾了二位的……雅興…”每一個字,都像浸透了黃連汁液。

  俞佩蓮看著她眼中那份深不見底的哀傷與自棄,心頭也涌起一陣酸楚悲涼。

  賀聰想去拉西門喜兒的手,卻被她拋開。賀聰仍是高興說道:“喜兒姐姐!我本是想去找你,可總未如愿。結果誤入這迷人溝二天,都未找到出路。那曾想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卻在這里見到了你,真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天意!”西門喜兒猛地打斷他,淚眼朦朧,聲音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有月老為媒,有天地作證,你以后一定要娶佩蓮為妻!莫要辜負了這天賜良緣!”她死死咬著下唇,才沒讓哽咽沖垮最后一絲尊嚴。

  此言如同驚雷,炸得賀聰與俞佩蓮雙雙僵立。

  “巧合?天意?這……這怎么又扯上婚事則甚?”賀聰愕然,臉上血色褪盡。

  西門喜兒卻恍若未聞,自顧自地低語,聲音飄忽如風中殘燭:“天意……這就是天意……”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滾落,“你們救了我的命……我……我難道還能……奢求什么?”巨大的悲慟終于擊潰了強裝的鎮(zhèn)定,她猛地捂住臉,壓抑不住的嗚咽從指縫間溢出。瘦削的肩膀劇烈顫抖,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絕望和不甘都哭出來。

  賀聰看著她慘白如紙、淚痕狼藉的臉,心中如同刀絞。這份沉甸甸的癡情,讓他既憐且愧,更怕她誤解自己薄幸。他急切上前:“喜兒姐姐,”可看她臉色幾乎是慘白的,讓人看上去又是憐惜,又是不忍。暗想西門喜兒如此昔心癡情,自己實不忍再有所令她傷心的薄幸舉措。不過此心能有誰知?將來西門喜兒再誤會自己是見色忘義,假薄之輩,豈不百緣難辯。于是急忙安慰她道:“不管它是不是天意,何必傷心!”雖是這么說,可心頭劇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一種沉重的、混合著愧疚、無奈與莫名悲傷的情緒,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他臉上再無表情,那是一種比痛苦更深沉的空茫。

  “不必說了!”西門喜兒猛地抬起淚眼,那眼神哀婉欲絕,卻又帶著一種近乎凄厲的明澈,“不必解釋,也不必安慰我!我懂……我都懂!”她用手背狠狠抹去淚水,唇邊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該是自已的丟也丟不掉,不該是自已的搶也搶不來。我何必傷心?想起我們過去的那段感情,夠真誠,夠但白,夠績麗,也夠凄涼,但不一定會有人了解。須知相愛好景只在一生,百歲夫妻之中,能有幾多光陰。所以還是那兩句話,‘寧使我悲,莫教君苦’,希望你和佩蓮互相永好,比翼情天!從今以后你不要想我,也不要提我,讓我靜靜地過自已的日子,以迄于今好了!”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只有哭的份兒。她內心苦澀,自已雖沒有與賀聰訂有鴛盟,卻一直認為二人,一個是情有獨鐘,一個是芳心暗許。可現在眼睜睜的看著相戀的情侶,與別人已經是天荒地老,成為永不分離的恩愛夫妻,這不能不讓人感到人生乏味。原本的心似坐在云霄中,一下子從青云溫柔鄉(xiāng)直線跌回到原處,巨大的失重落差感讓人難以克服。

  俞佩蓮頭垂得更低,聲音更靦腆,想說點什么,可又不知說什么好。自己若是默然不語,把這事隱瞞下來,那么愛情是自私的,那多痛苦。若是聲張出去,賀聰固然無法做人,而自己何嘗光榮?俞佩蓮一時陷于沉思之中,反而把自己陷于難堪境地。她此時只能傻傻地看著西門喜兒那悲情樣子,顯得十分的哀感動人。

  可賀聰不解其意,苦笑地問道:“喜兒姐姐……”

  西門喜兒不等他說下去,妙目中淚光盈盈地卻忽然又笑了起來。她笑得很美,如春風般輕柔,她的笑就已是最好結局。只見她嘆了口氣說道:“我該走了,你不要可憐我,我自有良知。我不會恨你薄幸無情,也不會嫉妒佩蓮姐姐,更不會因我一人把你們原本極其美滿的良緣攪得情海生波,甚至花殘月缺。我只是恨我們相逢太晚,倘若彼此尚有幾分憐惜,此緣甘心奉主!這一輩子,我要學我?guī)煾担酂艄欧穑舜藲埳o待來世!以后永遠不下山,陪伴著她老人家,修積來生慧業(yè)!”這一番話,講得極慢,神情凄測,語意幽傷,那份對賀聰真憎熱愛,表現無遺。她眼中的珠淚,卻始終強忍在眼眶中麟轉,不令一滴下落。

  少許,她好像內心作出抉擇,然后決然轉身,朝著幽暗的樹林深處踉蹌走去,仿佛要逃離這令她心碎的一切。

  俞佩蓮望著西門喜兒搖搖欲墜的背影,心如刀割,羞愧與憐憫交織,最終只化作一聲低低的、無力的嘆息:“喜兒妹妹……保重……”她強忍心酸,提高聲音提醒道,“此地是‘迷人溝’!尋有柳樹的路走……方能出去!”

  看到她真的要走,賀聰也不由心中一震。知道此時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說什么皆是無用,沉思有傾,一言不發(fā)。只是臉上仍舊是硬幫幫的毫無表情,沒有表情也是一種很復雜的表情。他沉默著,傻傻地沒有開口。

  俞佩蓮只是又無奈地搖搖頭,紅著臉道:“喜兒妹妹!你可要一路走好!這里是迷人溝,哪里有柳樹處你就往哪里走,這樣就不會迷路的。”

  西門喜兒臉上又呈現出甜甜的笑容,得意地道:“這小小的‘迷人溝’豈能把我給迷住?它只能迷住花心的人。”她雖然是淡淡的一句話,說完之后,一雙光芒射人的眼睛,卻盯在賀聰的臉上好一會兒,然后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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