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杰雙手顫抖著捧著合同，突然大喊一聲，將合同撕得粉碎，扔在趙建國臉上。
“你這個混蛋！”趙建國沖過來揪住劉遠杰的領子，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劉遠杰站起來，又沖了過去，兩個人廝打在一起。趙建國卻是從工地上一步步混起來了，劉遠杰卻沒什么打架的經驗，兩個人扭打在一起，自然是他吃虧的地方多。
“住手！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王躍看了一會，這才站起來把兩個人拉開。單位里其他人聽到打鬧聲，這時也沖了進來。
“把他給我扔出去，誰也不許他進來，聽見沒！”王躍指了指劉遠杰喊道。
劉遠杰被人從地上拉起來，架著胳膊拉了出去。
“無恥，不要臉，放開我........”他的聲音還在樓道里回蕩。
趙建國揉了揉拳頭，擦了擦臉，說道：“這混蛋，還敢打我，我廢了他！”
“你廢了他也得等到事情完了，你現在廢了他，誰和你簽字？換個人，姓郭的肯定不同意賣地。要賣要找個價高的。”徐凝說道。
“我爸說的對。”徐煉道。
“還是徐局厲害，這沒見過郭總，就對他這么了解。”王躍道。
“哼，我們這一行，要先學做人，再學做事，你可以不會做事，但要是不會做人，最后只能里外不是人。你連別人的脾氣都摸不準，你怎么當官？”徐凝不屑地對王躍說道。
“是是是，徐局長說的對。”
“對了，你趕快派個人去跟著劉遠杰。”
“徐局，他不敢跑，他不跑，這是經濟糾紛，他跑了，那就是詐騙。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明白吧。”
“放屁，我不是怕他跑，我是怕他想不開。萬一他出個意外，你怎么辦。也就是他，事業部那個姓郭的才會網開一面，要是換了別人，他一不給錢，二不同意賣地，拖著你，你怎么辦？還有你，你怎么辦？”徐凝看了看王躍，又瞪了趙建國一眼。
“謝哲，你去跟著他。別讓他有什么意外，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是，局長。”謝哲轉身就追了出去。
劉遠杰被推了個跟斗，癱坐在市場局門前的臺階上。
“別在這坐著了，影響我們辦公，叫警察抓你！”
“哼，你們叫警察來把我抓走才好呢。”雖然這么想，但劉遠杰還是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不想讓自己太難堪，然后垂頭喪氣地走出了市場局的大門。
謝哲則在后面遠遠跟著，一直看到劉遠杰走進了一家網吧。
“操，都現在了還有心情去玩吧？”不過能上網就說明他不會自殺，這樣也好。謝哲搖了搖頭，也跟了進去。
另一邊，余凱旋找到了夏英子，問道：“你見到劉廠長了么？”
夏英子沒有搭話，搖了搖頭，她今天少見的沒有去生產車間，自從劉遠杰走后，就一直悶悶不樂地坐在食堂。
“英子，你沒事吧？”
夏英子嘆了口氣，看了看周圍，說道：“余主任，咱們的廠子馬上就要沒了。”
余凱旋點了點頭，說道：“嗯，我聽說了。”
“之前我還以為劉廠長來，咱們廠子能好起來。”
“我也這么覺得。”
兩個人左右看了看，同時嘆了口氣。
下午的時候，越來越的果農得到消息，來找余凱旋結清蘋果款，即便是按照八毛錢結算，他們也可以接受。
而生產線的工人則因為找不到劉遠杰，謠言越來越真，整個工廠索性停止了運轉。
有些人甚至說劉遠杰已經跑了。
這時候，賀進學卻背著手重新出現在了工廠里。不少人看到他，立即圍了過去。
“賀廠長，你和縣上領導熟，你幫我們打聽打聽呀。”
“是呀，賀廠長。劉廠長年齡小，這關鍵時候，還得你出面呀。”
“賀廠長，你回來就好辦了。”
“我們該怎么辦呀，賀廠長。”
賀進學背著手，也不答話，只是往前走，最后停在了儲藏庫，看著已經堆積如山的蘋果飲料說道：“這次神仙來也沒辦法了。你們生產了這么多，怎么賣得掉呦。”
王紅光擠到前面問道：“可是縣上王局長，還有市局那個徐局長不是說給咱們幫忙的么？”
賀進學道：“你傻呀，人家憑啥幫咱們。要是能幫，不早就幫了？”
“可是咱么劉廠長上面有人......”
“他有個屁人！他要真有人，這時候也不會一瓶也賣不出去了。他人呢？怕不是早跑了吧。”賀進學喊道。
工人們嚇了一跳，一直聽聞劉遠杰上面有人，原來是假的？
“這小子就會吹牛。人家是下來鍍金的，過幾年就走了，到時候留個爛攤子，管你們死活？他不吹牛，能讓你們這么拼命給他干，能不花一分錢，收了幾十萬斤蘋果？現在牛皮吹破了，怎么不見他人呢？”賀進學罵道。
工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賀廠長，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破產倒閉唄！”
“啊？”工人們一片驚呼。他們大部分剛參加工作就在工廠了，那還是工廠最紅火的時候。現在他們多數已經四五十歲，就等著退休了。如果這時候工廠倒閉，他們不僅拿不到工資，就連退休金可能也拿不到了。
“現在破產，把能賣的全部賣了，你們還能拿點錢，就算出去做個小生意，也有點本錢。我問你們，如果劉遠杰或者再來個和他一樣瞎折騰的廠長，到時候再把廠子之前的全部拿去抵押了，到那時候，在破產，你們一分錢也分不到，我看你們哭都來不及。”
“可是賀廠長，我們怎么退休呀？我們下崗了，家里怎么生活呀。”
“都現在了，你們還想著退休？告訴你們，早點倒閉，還能落點錢。遲了，就什么都沒了。”賀進學說完就有背著手離開了工廠。
出了工廠，上了自己的桑塔納，他立即給王躍打了個電話：“喂，王局長呀。我剛去廠里了一趟。應該沒啥問題了。那個劉遠杰，他沒事吧。可不能讓他出事。什么，他現在還有心情去網吧？真是個娃娃。嗯嗯，好。那你和趙總之前答應的事情，我兒子的賭債.......好好，那就好。那您忙，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