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笖是被護士弄醒的。

　　她還有些不清醒，腦子有些懵。垂頭看見護士在扎針，瞬間清醒大半。

　　“醒了？”護士姐姐笑得甜美。

　　商笖點點頭，看著護士將針頭扎進手背里。

　　“疼嗎？”護士姐姐溫柔地問道。

　　商笖勉為其難地搖頭。等護士出去了，臨床的阿姨打趣道：“你也是能忍，這個護士扎針最疼了，我都怕。”

　　商笖扯了扯嘴角，沒回答。躺了一會，她自己借力坐起來，用另一只手將枕頭掂在背后，靠著床頭。

　　瞥見床頭柜上的塑料袋，商笖感到意外。

　　“阿姨，這是您買的？”商笖指著那些東西問。

　　阿姨正在看電視，啃著蘋果：“不是我，是那個小伙子，今兒很早就來了，六點半那會兒吧。”

　　商笖知道那個“小伙子”是誰。

　　商笖單手拆開口袋。東西不多，份量剛剛好。

　　簡單的白粥，豆漿，還有甜糕。甜糕已經涼了，白粥和豆漿留有一絲絲余溫。

　　喝完白粥和豆漿，商笖將垃圾丟進床邊的垃圾桶。剩余一盒甜糕，商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留著也不是辦法，丟了又太可惜了。

　　阿姨不知何時關了電視，對她說；“留著吧，呆會兒讓護士幫你拿去食堂熱一下。”

　　“可以嗎？”

　　“為啥不行？”阿姨笑問，隨后出了病房。

　　商笖把甜糕收好，乖乖坐著看著自己的點滴瓶，覺得有些輸的慢，順手調快。

　　護士姐姐來換藥了。商笖問可不可以幫忙熱一下糖糕，護士姐姐答應了，說下午吃飯時會幫她拿去熱。

　　從輸液開始，商笖就躺在床上沒動過，無聊到只能和鄰床的阿姨看無聊的相親節目。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輸完液，商笖才能自己下床走動一會兒。

　　的到護士的下樓準許后，商笖自己慢慢悠悠逛到住院部的后花園。那里有很多人，大多都是老年人，只有兩個小朋友。

　　商笖挑了條沒有人坐的長椅坐下，看著花園里的人們。

　　都說冬天的太陽可貴，今天久違的出了太陽，那些爺爺奶奶們就圍在一邊嘮嗑。

　　z市人好像都有一種能力，不論彼此之間認不認識，都能很快聊到一路去，而且熱情的不得了。

　　商笖挺羨慕這樣的能力。她有時會想，如果自己開朗點，熱情點，是不是陸華就不會忽視她，是不是自己就能少一點麻煩……

　　她正想著，就聽到有人叫自己。

　　“商笖！”

　　商笖扭頭去看。

　　池春一路飛奔，眼見馬上就要把商笖擁入懷里了，但她一個急剎車，停在商笖跟前。

　　“你怎么來了！”商笖驚喜道。

　　池春虛摟著商笖的肩膀，仔仔細細把她看了個遍。

　　“你沒事吧？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呢？”說著就坐在商笖身邊。

　　商笖沒解釋，只問她是怎么知道她住院了的。

　　“我男神啊，謝晟遇，他今天去幫你請假，我正好遇見了，才知道你住院了。”

　　說完她好像又有些生氣，質問商笖：“你住院居然不第一時間告訴我，而且你上次不是答應了我去你家玩了嗎？我去了，你家壓根兒沒人！”

　　“你……什么時候去的？”

　　“就前天啊。”

　　那時候商笖已經住院了，還在昏睡中，自然沒有辦法告訴她。但池春說她家沒人，看來陸華和商則都沒再回去過。

　　商笖心理忽然泛起一陣辛酸，但池春在，她收好情緒，笑著道歉：“阿春對不起，我當時……已經在醫院了，所以沒能告訴你。”

　　池春擺擺手：“我不計較，你先告訴我你為什么得那什么腦震蕩。”

　　池春去病房的時候商笖不在，問了她病房里的人才知道她元旦前夜就住院了，還得了什么輕微腦震蕩，聽起來還有些嚇人。

　　商笖說自己不小心就從樓梯上滾下來，摔壞了腦袋，所以住院了。

　　下一秒，池春爆笑，聲音震耳欲聾，引來花園里嘮嗑的爺爺奶奶們一陣注視。

　　“哈哈哈哈哈，滾……滾下樓梯，哈哈，還一不小心把腦袋摔壞了！”池春笑得前仰后合，“商笖，你怕是個傻子吧？”

　　原先商笖覺得自己編的的這個理由沒什么破綻，但池春這么一笑，好像吧所有問題都笑出來了。

　　“什么人會因為下樓梯把自己摔成腦震蕩啊！”池春笑得不能自已。

　　商笖尷尬至極，顧及一旁爺爺奶奶們的眼光，伸手捂住了池春的嘴，“別笑了！”

　　池春用力忍住，咬緊嘴唇，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商笖不想在花園呆了，起身會病房。池春又開始緊張兮兮的，挽著商笖的胳膊，“你慢著點，呆會兒摔了！”

　　商笖拉下她的手，“又不是懷孕，你干嘛呢！”

　　“不是怕你頭暈嘛！你沒照鏡子吧，也不看看自己額頭被包成什么樣。”池春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商笖輕輕摸了一下自己頭上的紗布，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回了病房，她去了公共衛生間，照了鏡子。

　　那模樣是真的把自己嚇了一跳。額間的紗布雖然不夸張，但是那包扎樣式總會讓人懷疑她的傷勢。另外右臉上還有輕微擦傷，她自己根本沒感覺。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商笖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特別腫……

　　照鏡子不超過兩分鐘，商笖邁著步子回到病房。

　　池春正和鄰床的阿姨聊的正嗨，見她進來，吹了聲口哨：“怎么樣啊，美女！”

　　商笖默不作聲，爬上自己的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開始不知所云。

　　“是不是現在特別清醒？”池春趴在她的床上，眨巴這眼睛看她。

　　商笖笑笑，也沒多在意，倒是問她：“上次檢測的成績出來了嗎？”

　　池春瞬間變臉，翻了個白眼：“沒有！”

　　商笖知道池春那次考試沒發揮好，所以這次的排名有點懸。

　　“大概什么時候出來？”

　　“可能得明天了，反正今天沒消息，老師也沒說。”

　　商笖思考了一下，拜托池春：“你能不能明天再來一趟，幫我那一些課本和最近的復習資料。”因為沒多久就要期末考了，她不想落下功課。

　　池春答應了，因為下午要上課，她得回去了。

　　“阿商，你好好休息哦，下午我得去補習班，不能來了，對不起啊！”

　　商笖搖搖頭，說沒關系，她自己可以。

　　目送池春離開后，商笖去護士站找輪班的護士姐姐借電話。

　　一串號碼她摁了半天，此刻又對著撥通鍵猶豫不決。

　　“商笖，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以后，就不要再妥協了。

　　她摁下綠色鍵，將電話舉到耳邊。

　　等待接通的“嘟嘟”聲伴著電流的微響，系數傳進商笖的耳朵。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

　　商笖放下電話，掛斷之后轉身離開。向護士姐姐說了謝謝，她回了病房。

　　阿姨的家人來看她了，帶了一大堆東西，商笖默默看了一會兒，選擇先去樓梯間待一會。

　　樓梯間空空蕩蕩，偶爾會有開門的聲音傳來，又時是樓上，有時是樓下。

　　她圈著自己的膝蓋，將下巴墊在上面。

　　“商笖，以后就自己一個人吧。”她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