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打從鄴城出來之后的第三天的傍晚。
楚凌微一行人剛剛吃過晚飯,就在不久前的白天,他們剛剛連人帶馬渡過了黃河。
文石津——就是他們一行人橫穿黃河所經過的渡口。
文石,故名思義,就是上面帶有花紋的漂亮石頭。所以文石津這個地方的石頭花紋精致,有樣子。
在下船的時候,楚凌微興奮地跳下了船,一眼就看到了岸邊散落著的星星點點的各色奇形怪狀花紋,豐富多彩,怪異石頭。
小桃自然是受到了影響,也撿了幾顆收入懷中。
楚云飛撿了一顆小小的紫色石頭,那顏色與朱顏的衣衫相仿,趁著朱顏不注意,悄悄收了起來。
楚凌微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么,不遠處朱顏正和小桃,這里看一看,那里扒一扒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在黃河兩岸,以松軟的土層居多,可也仰賴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頭,岸邊才能保持原有的形狀,而不至于被奔騰的流水沖垮。
沿著江岸,一行人找到一家車行,重新買下了幾架上好的車,套上從北地帶來的駿馬,一路不停,便向西行。
一日后,日落時分,一座雄偉的城郭城墻連綿看不到盡頭,出現在了楚凌微一行人的眼中——
洛陽!
一路上,楚凌微一群人的給養自大渡過黃河之后,基本上就沒有過再補充,如今已是快消耗殆盡,作為天下名城、皇朝的陪都,楚凌微一行人自然不能過其門而不入。
于是一行人放慢了速度,逐漸從鄉間的小路上轉入官道,向著洛陽東城門緩緩駛去。
遙遙望著洛陽城聳立的城墻,楚凌微開始逐漸感嘆:
上輩子,他去過洛陽的,不過不是這般景象,在城市化的高樓大廈群體當中,無論是亭臺樓閣都顯不出原來應有的氣概。
而這一次他終于明白了,為何有詩人會發出“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感嘆。
因為對比。
事業所見方圓數十里的范圍內都是一片平坦,在遠方有起起伏伏的幾座山,并不顯得特別挺拔。
而隨著馬車離城門一米一米的更加接近,他能感受到那不過十丈高的城墻,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偉岸。
無它,鶴立雞群耳。
剛剛路過的供往來接親送友的十里亭,比自己不過高個丈許,大有一種“我雖然夠不著你,但是也不過就一把梯子的事”這種感覺。
而洛陽城東門高高的門洞,就給自己一種夠不到的感覺。
而城門正中,懸掛有一把熠熠生輝的鑲金玉尺,以一根金黃色絲絳系了,直直垂落,似乎在審視著來往行人。
楚凌微:
這莫非……是用來辟邪的嗎?
正在楚凌微暗自思考的過程中,馬車卻突然停住了,回過頭來一看,才發現是守城門的士兵將馬車攔住了。
果真,大城市的安全觀念就是強。
一名身披黑色小葉皮甲的士兵手握長戈,腰懸短劍,走上前來,開口問道:
“馬車上是何人?從何而來,到何處去?可有文書?”
“我們是從冀州而來,要去長安,考取仙門弟子名額。”楚云飛答道。
“那……有文書、官牒嗎?”
“這……沒有。”楚云飛答道,他還真沒想到,此時此地還會用到這種東西,當真是與冀州大有不同。
“那怎么行?洛陽城乃天下陪都,軍機重地,無關人等,不可入城!”說著,長戈在地上重重一跺。
楚凌微聞言道:“不知……憑借這方印璽,可否放我們入城?”
說著,楚凌微從懷里掏出那枚虎鈕金印來,高舉手中。
那小將看到此印的形制、綬帶花樣,如何不認得這是四品武官的信物,當下單膝跪地:
“侯爺恕罪,憑此金印,侯爺自可入城。”
楚凌微:“兄弟,起來吧,你也是按照規章行事,這是正常,沒有什么‘’你得罪我’‘我得罪你’的說法。”
“是,謝侯爺。”說著,做了個手勢,一旁的士兵也讓開了路。
車夫剛要揮鞭,之前城門下懸掛的那柄鑲金玉尺之上,光芒閃動,緊接著一道渺渺的仙音,傳到了城門口每一個人的耳中:
“城門尉,帶這位客人來城西星河觀。”
那名剛剛讓開的小將有又對著金尺回話:
“末將尊令!”
又轉過身來行禮道:
“侯爺,請隨我來。”
“去哪里啊?我嗎?”
“正是侯爺,星河觀的仙長已經在等候了。”
“星河觀又是什么地方?”楚凌微大為不解,“我們采買些飲食就出城,何必多此一舉?”
城門尉正色道:
“侯爺可是說自己是要去長安參加進入仙門考試的?”
“不錯,可是這有什么關系?”
“剛才通過仙寶傳音的,正是嵩山道場駐扎在洛陽城的仙長,就是為了招收弟子的。
末將恭喜侯爺,侯爺定然是天賦異稟,有望被嵩山提前收為弟子!”
“!”
“真·自主招生唄?”
楚凌微納悶兒地看著掛在城門之上,現在還在不靈不靈的那把鑲金玉尺:
這玩意兒,真這么邪乎?
連我從哪來到哪去都知道?
好吧。
于是,跟著城門令的腳步,楚凌微一行人的車隊也開始慢慢向城中一座高聳的道觀挪去。
就在數刻之前,楚凌微還沒道城門的時候。
洛陽城以東三百里的地方,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山頂沒于云海之中。
而云上眾峰之中,有一座不算最大、卻最為平整的靈峰,仙霧繚繞,隱約一座宏偉的道場!
山門臨懸崖而建,一張金匾橫掛其上,上書三個大字:
星璣庭
正是嵩山道場、仙門巨佬、真仙的母校——星璣庭!
在道場正殿的神像前,有一柄通體透明、三尺來長的晶瑩琉璃尺被供在桌上,上面瑩瑩點點,隱約有星光閃爍!
正是因果輪回、天機推算至寶——星璣尺!
而一名麻衣白胡子老者,站在星璣尺前,念動法訣,似是在卜算什么,不一會,只見尺上浮現兩個篆字:
洛陽!
麻衣白胡子老者急忙傳音:“星河觀使,眾生子現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