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娘!太,太,太,太子殿下他……”
夏柳滿臉驚恐,語無倫次。
我生出一種不祥預(yù)感,推開她,伸出手指放在宇文弘諾鼻下試探。
一點氣息也無。
我難以置信地仔細去看他的臉,血色全無,又去拉他的手,溫度全無!
我頓感五雷轟頂,雙腿無力,癱軟在地。
“怎會如此?”
華太醫(yī)明明說,他的毒,他可以治好的。
他上午明明還能走路,還吃了我做的桂花糕,中午還說要我給他生個孩子,只一個中午,怎么能夠就……
此時,有內(nèi)侍高聲傳喚:“皇后娘娘駕到——”
過了一會,臥房門被從外面強行推開,一眾人氣勢洶洶一擁而入,我看到萬繾萱暴戾狠辣的眼神,自己腦中卻始終一片空白……
包括華太醫(yī)在內(nèi),十幾位最有名的太醫(yī)齊齊趕來,診斷結(jié)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太子殿下砒霜中毒,目前已意識全無,無藥可救。
我一時間怎么也不明白,他怎會砒霜中毒,這府上的女人都如此愛他,所有人都巴望著他早日康復(fù),巴望著他的寵愛,又會誰會舍得給他下毒。
答案也很快揭曉,刑部的人從我臥房里搜出了那個裝著暮雪獨家秘方的小瓷瓶,那里面的白粉是我特意留出來想去調(diào)料鋪子照樣子配比的。
太醫(yī)告訴我,那白粉就叫做砒霜。
而雪球分明說,暮雪每次給我做桂花糕之時都放這個白粉,桂花糕一直很好吃,我吃了也一直很好。
可沒有人聽我解釋,上午被我打翻的那一鍋桂花糕也很快被翻了出來,用銀針一個一個試探,個個都能讓銀針變黑。
我給太子殿下投毒的罪名立刻坐實,人贓并獲,現(xiàn)場目擊人證眾多,而我自己也沒什么可以辯解的。
我只是納悶,宇文疆明明告訴我,宇文弘諾陽壽很長,不會短命,可他為何這么年輕突然死去,而且是命喪在我的手上。
當(dāng)天下午我就被當(dāng)作要犯投入刑部大牢。
這一次入獄,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大牢,相比起來,我上次去的內(nèi)廷大獄只能叫做寢宮。
在萬繾萱格外關(guān)照下,我享受到了特殊待遇。
我被五花大綁,沉入水中,只有腦袋露出水面。
天剛擦黑,我被押出水牢提審,十八般刑具一一試了一遍。
該交代的我都一五一十如實交代了,就是砒霜的來歷一時說不清楚,我總不能告訴他們那砒霜是我的貓從慕容良娣那里偷來的,我相信即便自己實話實說,也不會有人相信。
后半夜,傷痕累累的我被扔回水牢,在水里泡著,全身傷口疼痛難捱,而我卻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何那白粉我食用那么多次都身強體壯,而宇文弘諾只吃了一次就一命嗚呼。
天快亮?xí)r,水牢格外安靜,被萬繾萱派來格外關(guān)照我的獄卒也累了,找了個地方會周公去了。
我的腳下浮現(xiàn)出那個熟悉的綠色大蓋子。
“惜芊,惜芊,你還好么?”疾風(fēng)在水下悄悄問我。
剛死了丈夫,又被打得遍體鱗傷泡在水里,你說我能好么?
我全身疼痛,心情沉重,已無一絲氣力理會它。
“宇文弘諾死了?”它問。
我無力地瞥了它一眼,點點頭。
“不對呀?他不該這個時候死,他還有好多事沒做呢?”疾風(fēng)在水下縮了縮脖子,慢吞吞地說,仿佛陷入沉思。
“蓋子——不對,疾風(fēng),你也知道他現(xiàn)在不該死?”我心中突然升起一點希望。
疾風(fēng)伸出腦袋,點了點。
我立刻來了精神,問:“那白粉沒有毒對不對?我吃了那么多次都無事,他也應(yīng)該無事的,對么?”
疾風(fēng)轉(zhuǎn)了轉(zhuǎn)小眼珠,道:“那白粉我沒親眼見到,不知究竟何物?但你雖墜落凡間,也沒了仙力,但你的仙體已修煉千年,早已百毒不侵。”
原來如此,我心更痛了,還是不甘心問道:“不該死的人卻死了,是不是還能救回來?”
它聽后,想了想,慢吞吞道:“按理說,應(yīng)該可以。”
“那你能救他,對不對,你還有仙力,你能救他!”我陷入一陣狂喜。
疾風(fēng)瞪著它那怎么也瞪不大的烏溜溜的小眼珠,一副十分后悔的樣子。
我拼命想從枷鎖里伸出手,去搖一搖它的蓋子,求它救救宇文弘諾,被刑具扎傷的手指頓時再次涌出鮮血,染紅了眼前的水。
疾風(fēng)做心痛狀,搖頭喃喃自語道:“我修煉不夠,仙力達不到。”
“你可以的,你一定有辦法的。”我的心比手還要痛上百倍,仍不想放棄最后一線希望。
“目前,你身邊有兩個人能夠救出宇文弘諾。”良久,疾風(fēng)一字一頓地說。
“是誰?”我忍痛追問。
“不對,不對,是一個。因為另一個,她肯定不會出手幫你。只有一個了,他,你能想到的。”疾風(fēng)磨磨唧唧地說道。
“宇文疆?”我?guī)缀醪患偎妓鞅忝摽诙觯业哪俏煌牛以缭撓氲降摹?p> 我突然想起他教給我的禳災(zāi)咒,一定是這段時間我念誦不夠,今天中午還忘記念了,宇文弘諾才會有此災(zāi)禍。
疾風(fēng)不置可否,只是瞪著圓圓的龜目看著我血肉模糊的傷口,嘖嘖痛惜:“在水里,傷口會感染,不易恢復(fù)……”
“疾風(fēng),你帶我去找宇文疆,現(xiàn)在,馬上!”我不容置疑地打斷疾風(fēng),命令道。
疾風(fēng)縮了縮腦袋,若有所思道:“還有一個時辰。”
“什么一個時辰?”我不知它所云,著急地問。
它道:“宇文弘諾的魂魄已被無常拘走,現(xiàn)在地府,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到奈何橋,你必須在這一個時辰內(nèi)將他從地府救出,否則……”
“否則什么?”我快急瘋了。
“否則他就投胎轉(zhuǎn)世,你再也救他不回。”疾風(fēng)還是慢條斯理地說著。
我氣得差點暈厥過去,但又怕驚醒那睡覺的獄卒,低低吼它:“那還等什么?快快帶我去找宇文疆!”
我剛言罷,枷鎖便從身上脫落,沉入水底。
我感到身上一輕,立刻會意,爬在疾風(fēng)背上,讓它馱著我向水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