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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繇偏識九還

第十一章 久等的摔碗酒

無繇偏識九還 本人錦官舊人 5040 2020-03-10 00:11:58

  深夜爬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看不清腳下,又只能在強力手電筒的有限光源里看到腳下的寸把地方,潮滑的山路難辨方向,一陣緊似一陣的松濤,輕易就能打亂再縝密的思緒,他更喜歡這里,像一個傻子一樣,只需努力保持平衡,沿著腳下曲曲彎彎的路痕,和草叢中時隱時現的標識,就能走到村邊,回到家。為什么自己回來每次都選擇在深夜,劉可可自己也說不清楚。上一次回來是什么時候?他依稀記得,剛剛山崩地裂而過,一只巨手將這塊山地重新平整了一遍,山移位,水換流,由于失去對路況的準確判斷,劉可可幾次差點把車子開到懸崖下面去。等到把車子停穩到山拐角那棵歪斜的松樹旁后,他才敢長長地吁了口氣。太多的碎石幾乎要把原來的那條小道埋掉了,好在那些灰白的堆石標識還不時蹦出來,不然的話,那一次他恐怕都要掉頭開車走人了。尤其是那塊像是從天而降的數十噸重的大石,“蠻橫”地橫在上去的路中間,他竟然有點情緒崩潰,什么樣的鬼神力量,能把這么大一塊石頭,從深深的地下擠出來,又如玩投擲游戲樣地,把它投擲到了這里,人類在這鬼斧神工的“游戲”面前,是如此的弱小,不堪一擊,為什么,還要這么努力地活著?還要去做一些不知道為什么要做的事情?不知道答案的時候,劉可可會更努力,他努力去做手邊事,等著不知道是什么的奇跡發生,總會有的吧······

  走近村子時,月亮忽然從云層里飄移了出來,毫不吝嗇地將輝光灑滿了整個靜寂的世界。劉可可瞬間高興起來,已經后半夜了吧,不知父母是不是已經睡了,自己正好可以悄悄地走進小屋里,美美地睡上一大覺再說。想到又可以在這大山的天然懷抱里,枕著風聲入眠,他的腳步不由地加快了,隨身背著的背囊也不再沉重了。忽然,前方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緩緩地向著他的方向過來,這么晚了,怎么還有人這么高的興致在外面晃,會是誰呢?劉可可向四周看了看,直奔一塊大石頭的后面藏身,剛落腳,就聽到一個年輕的男聲傳來:

  “十二樓,你也是了,俺娘又不是對誰都這么好的,讓你吃好喝好,這不,非留你住家里,你還傻客氣啥!”劉可可聽出,這說話的是王默林家的臭蛋,小孩子家家的,大晚上在外面搗搗蛋倒也正常,但是這個“十二樓”是個什么?怎么聽著像是在稱呼一個人?誰會叫這樣一個名字?猛聽得一個陌生的男聲對答:

  “你家就是你家,我又不是沒有住的地方,干嘛非要住你家,這明早去多好,你娘又給咱們預備上好吃的了,多自由啊,還能全村晃晃,我喜歡這樣,想往哪去就往哪去,不用跟誰打招呼,也不用人惦記。”臭蛋似乎伸手拍了一下這人的后背,“啪”地響了一聲,他好奇地問:

  “怎么俺爹娘和九叔,九嬸他們在那嘀咕,說你的藥沒啦,我看你壯的象頭牛,干嘛還吃什么藥,可千萬別瞎吃,再把你給吃傻了,本來就不是腦袋靈光的人。”那個人咯咯咯地笑著回答:

  “我很傻嗎?我本來腦袋就不靈光嗎?我的藥本來就在這衣服――縫里面,我只要拉開就可以找到吃上,現在卻沒有了,你說,可怎么辦啊?你說,我已經好多東西都知道叫什么了,現在看著它們,我又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它們的名字了,哎呀,這腦袋又不靈光了,你說,我該怎么辦啊?啊?這個事吧,是挺奇怪的……”劉可可稍稍向外伸了伸頭,明亮的月亮地兒里,兩個人正悠閑地溜達過來,十五六歲的身體還沒完全長開的臭蛋的身旁,是一個身材足在一米八五以上的年輕男子,雖然逆著光,仍能感覺到他是刻意鍛煉過的,體型勻稱靈活,健壯有力。只是,雖然就聽他說了那么幾句話,他還是感到,這個年輕人不知哪里不對,幼稚?不是,低俗?不會,文化水平低?更不是,但這個人的話絕對缺少著什么,缺什么?劉可可一時反應不過來。

  臭蛋的耐心在快速地消減,他忽然作勢向一邊跳過去,嘴里逗著那人:

  “你有的時候真的是很讓人厭煩的人,可你講的故事怎么就那么讓人愛聽啊,一講起故事來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我問你一個問題呵,你有老婆沒有,十二樓?你這個歲數早該連小娃都有了吧?我再問你,那個把你的藥給你縫在衣服里的人,會不會就是你老婆啊,她對你那么好,為什么不來找你呢?”這個“十二樓”不停腳地去追臭蛋,嘴里喊著:

  “還老婆,小娃,你懂得不少,你的老婆是誰?誰是你的小娃?”兩個人嬉笑著從他藏身的石頭前走了過去,劉可可望了一會那個陌生的年輕背影,莫名地有點喜歡,不光光和自己一樣的青春陽光,還有活力,這個人渾身散發著一種力量,他有著很強的氣場,吸引著靠近他的人的興趣,而且,還有些熟悉,莫非,他在哪見過?

  推開籬笆門,黑暗的窗子后面是熟睡的鼾聲吧,他沒有聽到,卻欣喜地想象著,不停地提醒著自己放輕腳步,再放輕,走到自己房門口就好。不想,就在馬上手就碰到門栓的剎那,左腳就踢到了一個鋁盆,丁哩咣當地一片響,他使勁地吸了口氣,剛想推門進去,一個悠長細柔的聲音傳來:

  “可兒,是你嗎?”是母親,他還是把他們吵醒了。劉可可高聲應道:

  “是我,媽,把你們吵醒了吧,快睡吧,明天見。”他再次推門,一個嚴厲的聲音叫道:

  “過來!”說著,堂屋的燈跟著亮了。劉可可知道父親也醒著,他們竟還沒回臥室,就趕緊回身急走兩步,進了堂屋。嚯,父親和母親都披衣坐在八仙桌旁,一人端著個精致的茶碗,見劉可可進來,就一起碰了下杯,仰頭喝了下去。劉可可好奇:

  “這么晚了,你們還在這喝酒。”父親不樂意地說:

  “什么眼神?我們在喝茶好不好。”劉可可走到近前,拿過母親的杯子,從桌上的茶壺里給自己倒了一杯尚溫燙的茶一飲而盡,說:

  “哦,茶還不錯,什么情況?這么晚了,你們老兩口還坐在這里品茶?別告訴我,你們是在等我啊。”劉母已經從旁邊搬了個方凳塞在了自己寶貝兒子的屁股地下,父親上手就在劉可可的后腦勺上呼扇了一巴掌:

  “小兔崽子,這么沒有良心,不是等你,你以為我們是在這等誰?”劉母這就顯些急了:

  “當家的你也是了,好好跟孩子說話不行嗎?怎么就動上手了。可兒啊,你爹今天早上就嚷嚷,怎么那只‘麻喳子’就沒完沒了地在那棵棗樹上叫個沒完沒了,他非說,我會摔一只碗算完,我卻說,一定是我們的寶貝可兒要回來了,他說我是想你想瘋了,可我就認定你今晚一定會回來。我們倆就以茶代酒,打了這個賭。其實,這個老頭子寧可自己輸了,嘴巴卻死硬著不承認。”劉可可的眼眶濕潤了,老兩口太想自己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故意打哈哈:

  “老爹,咱是越來越省了哈,連燈也不開。”父親打著哈欠說:

  “這你就不懂了吧,窗前明月光,轉來就是霜,何等的珍貴啊,你在那車水馬龍的地界,霓虹燈能把人的眼晃瞎了,能瞅見幾回這景兒?”劉可可跟父親逗:

  “可那熱鬧勁兒,您就不想?抬手豪飲三百碗,擲地破碎賽金銀。每個人隨便打一圈,就能養話半個窯的工人。還有啊,那大塊的肉,啊,好香!”劉可可故意抹了一下嘴,父親不回答,上手又沖著劉可可后腦勺去了,這一次劉可可迅速閃過,兩個人哈哈大笑。父親樂不可支地叫道:

  “這不,陪酒的自己已經送上門來了嘛,孩兒他娘,快點給我們上酒,地窖里我頭前釀的高粱酒還沒怎么喝呢吧,再上些上好的酒菜來,今晚,我要和這個年輕人大戰三百回合!”

  已經去而復返的劉母端過一個托盤放在桌上,不用看,劉可可就知道,那幾樣精致的下酒小菜都是自己最愛吃的,父親起身從墻柜里抱出一摞小土碗,“哐”地一聲蹲在桌子上,像個孩子樣興奮地說:

  “先把這些處理了,里面還多得很。”劉可可故作驚訝地問:

  “我記得,上次回家,老爹你的‘存貨’都讓我幫著處理清了,怎么你又有這么多啦?”會有他的部下來看他,帶些“禮物”總不在話下吧,劉可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司令老爸會缺酒喝。不想,父親笑:

  “你今晚陪我喝好了,沒準一高興,我會讓你開開眼界,看看你老爹我的‘陣勢’!”劉可可故意撇撇嘴:

  “人家都說,人走茶涼,老將軍您就安安穩穩地享受晚風就是了,如何還有‘陣勢’可談!”父親并不吃他這一套激將,不以為然地說:

  “著什么急,你不相信我這個長官,說明你這個兵沒有長遠的見識,姜還是老的辣,這老話你不得不信啊,閑話不多說,看看,你親愛的媽媽已經給咱們把酒扛來了,開局,開局。”劉可可一回頭,見母親扛將過來一個帶著導嘴的大玻璃罐子蹲在了屋角,不禁心疼地過去抱住母親叫道:

  “媽呀,我的親媽呀,你倒是使喚一下兒子呀,這么重的東西,閃了腰可怎么著是好!”劉母夸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和肩,笑著歪了歪頭說:

  “你媽我現在除了頸椎有點問題,哪哪都棒棒噠,當然,這也得感謝你這個將軍老爹,沒事就大晚上找酒喝,我就得趕緊把這罐子從地窖扛上來,這一來二去的,‘功夫’也就練出來了。好了,好了,準備開席吧,你那‘酒蟲’老爹快憋不住,要罵人了。”說著就推著兒子坐到桌前去,劉可可反牽住母親的胳膊說:

  “您也給我們都張羅好了,天也這么晚了,媽您快去睡吧,不然,天都要亮了,我和我老爹今晚就不睡了,大戰到天亮。”父親在一邊粗著嗓門說:

  “酒還沒喝,說什么睡覺不睡覺的。將軍尚在此,虞姬去往何處?倒酒,倒酒!”母親嗲怪地橫了父親一眼,依言去取來了那個大泥壺,在玻璃罐處裝酒。看到那個泥壺,劉可可笑:

  “只要看見這壺,我就覺得到家了,現在這哪哪兒也不好找見這樣的壺了,這寶貝壺啊,你們可要小心使用啊,當做傳家寶吧,等以后傳給我。”父親接過母親手中沉甸甸的壺,將桌上的三個土碗斟滿,立時整個屋子里彌漫起純正濃郁的糧食酒香氣。父親當先端起碗來說:

  “壺的事兒不好說,如果它哪一天先我碎了呢,你惦記那玩兒干嘛,以后,也沒準我會有更好的東西留給你,你小子務點正,早早給我生倆孫子,等我回去,獎賞還不是想要啥有啥?”劉可可的眼圈又莫名地濕潤了,他心里有些怪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抬眼看母親,見她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轉,剛想安慰兩句,父親不干了:

  “第一碗你們倆就這樣,想干什么,到底還陪我喝不喝了啊!”劉可可和母親相視而笑,一起端起碗和父親的碗相對而舉,故作正經地喊:

  “請將軍發話。”父親心滿意足地說,

  “干了吧。”當先一飲而盡,然后甩手將碗丟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劉可可和母親也依樣喝完摔碎了碗。劉可可搶著再斟酒,如此一來二去,三個人連喝了五六碗,摔出地上一片碗渣子。怕母親喝的太快,劉可可故意逗父親說話:

  “老將軍,不知近日在這山村之中過得還好?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分享?”父親微瞇著雙眼,想了想說:

  “好玩的事天天有,不知你指的是哪樁?”劉可可說:

  “老爹你可能不太了解最近外面發生的事……”父親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啥叫我不了解,你是說我老了?”劉可可連忙解釋:

  “兒子哪敢嫌爹老?我是說現在外面假藥盛行,政府部門防不盛防,查了又查,處理了一批人呢。”說到這,他偷眼看父親的反應,偏偏這位老同志面不改色,又給自己斟上一碗,一口干了下去。劉可可知道父親為什么這么大年紀,非要跑到這窮山溝子里來,做為一個離休的部隊將軍,也曾是手握重權的司令,賦閑在家,本來養個貓狗,種些花草,安享晚年挺好。可是他這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老同志終是閑不住的。來自于上級某部門的秘密情報,在大秦山脈的深山老林里,有幾個全國性企業的龍頭老大忽然離開首要崗位,跑去了一個隱密得不能再緊密的山村,他們似乎退出了“江湖”,但是國內幾個行業的所占百分比很大的份額產出消息的發布還掌握在這幾個人手里。父親寶刀未老,被派來這個特殊的小村里“臥底”,探聽由于幾個大佬的“不經意”操作,可能會帶來的相關動蕩。村子里“臥虎藏龍”,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各行其事。明里退出“江湖”,暗里仍“陳倉各度”。劉可可與父親也是各留心事,心照不宣。父親也猜到了兒子絕不僅僅是如他每每傳回的訊息所言,在大城市打著幾份零工那么簡單,最近干脆跑去了一個咖啡廳做了蛋糕師。他是有自己的一個特殊身份的,否則他不會動不動就向自己發出各種行業訊息的問詢,比如說眼前,他一個蛋糕師關心市面上橫行的“假藥”做什么?兒子的忽然回來,一定是遇到難題了,需要自己的幫助,但,到底是什么樣的難題呢?父親不想主動問,他相信,他的“觸角”敏銳的兒子會很快問到點上來,他肯定能幫上他,雖然,現在他也確無頭緒……劉可可終于決定再“發難”:

  “老爹,你不覺得現在某些方面太安靜了嗎?頗有點‘黎明前的黑暗’的感覺。”父親笑:

  “你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探我話呢?我想,別的方面我一時半會確實無法幫助你。但是一個多月前,村子里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卻似乎有著很多有趣的故事。如果你不著急回去的話,我倒可以好好地給你講講這個年輕人的故事。”劉可可仰頭干了一碗酒,順手甩碗出去,見那碗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兩圈,沒碎。他不再管那只碗,警覺地問:

  “十二樓?”父親頗深意味地瞟了他一眼:

  “你早知道這個人了?”劉可可急忙解釋:

  “我怎么可能有多大的神通,只是剛才進村時,我偶然看見了王默林的兒子臭蛋帶著一個和我歲數相仿的年輕人在走,我聽到了一些他們的談話,讓我對這個‘十二樓’立刻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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