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鹿小沅感覺有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到了她的鼻尖,她用手抹了一下,只摸到一點濕濕的。
“下雪啦!”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鹿小沅仰頭去看,果然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城市的燈光給它們渡上了一層模糊的光暈,在夜晚看著有些不真實。
雪越下越大,最初還是一片一片的,很快就變得密密麻麻了,地面很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
“走,我們換個地方去,”謝炎在鹿小沅身后,扶著她的肩,艱難地朝外走去,“只是氣氛可能就沒這兒好了。”
他原本是想著這里視野比較好,在零點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可以看到幾乎籠罩了整片天空的煙花,卻不曾料到,竟然下雪了。
他在雪中多待一會兒倒是沒什么關系,不過,鹿小沅是很怕冷的,萬一衣服再濕了,人被凍感冒就不好了。
“去哪兒啊?”鹿小沅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們走了又將近半個小時,才穿過人山人海。
謝炎帶著他站在一棟大廈門前,“我們去頂樓看。”
“不......不好吧,”鹿小沅往后退了兩步,為了看一個煙花貿然闖進人家正經工作的地方,怎么想都是不合適的。
“沒什么不好的,這是我家的,走吧。”
鹿小沅一臉迷茫,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別想騙我了,我才不信呢。
“真的,我沒騙你,”謝炎哭笑不得,“我都知道密碼的。”
鹿小沅這才勉強相信了他。
因為春節放假,整棟大廈里都變得空蕩蕩的,伴隨著他們的腳步聲,燈光依次自動亮起。
到了頂樓,謝炎輸入密碼之后,房間的門果然打開了,鹿小沅也松了一口氣。
房間里的風格以黑白色調為主,布置也很簡約。
“這是我爸辦公的地方,我......也經常會來。”
謝炎打開了空調,站在窗邊招呼鹿小沅過去。
從這個位置,可以俯瞰到整片城市的夜景。
他們之前待的那個廣場就在正前方,不過隔了一條馬路而已。
新年的鐘聲終于敲響了,大片的煙花應聲綻放,幾乎要把整個城市照亮。
“好漂亮哦,”鹿小沅不禁感嘆道,又湊近了一點,她似乎可以聽得到廣場上人們的驚呼聲。
她之前過年一般都是自己在家,并不是她喜歡一個人,而是因為只有她一個人。
所以,她從來不對這種節日抱有過什么期許。
但是今年不一樣了,今年有了謝炎,還有對她特別特別好的葉阿姨和謝叔叔。
鹿小沅抬眼,眉眼間皆是笑意,“今天真的超級超級開心,謝謝你,謝炎。”
“說了不用這么......”客氣的。
謝炎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愣住了。
停留在側臉上的觸感是如此地清晰。
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鹿小沅勾下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煙花緩緩熄滅,最后一點火光漸漸湮沒于黑暗,城市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謝炎看著鹿小沅,眸色漸深。
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把她的手緊緊地握進掌心,離開了這里。
鹿小沅會這么做最初也只是一時沖動,而后,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莽撞了。
只要一看到謝炎,她的耳根就忍不住發燙。
好在謝炎并沒有像以前一樣,說什么調侃她的話。
過了最亢奮的狀態,鹿小沅就開始哈欠連天。
回到家,她一心只想奔進臥室睡覺。
謝炎卻攔在了門口,“我明天要去外公家,你……自己在這兒可以嗎?”
“算了,要不你還是和我一起去吧。”
鹿小沅把謝炎杵在門框上了手搬開,“你就放心去吧,不用操心我的。”
“那我明天早點回來。”
“嗯。”
“那晚安。”
“晚安。”
鹿小沅洗漱好,一沾到床就睡著了,似乎是做了什么美夢,她的唇角是彎的。
此時的安家,卻是截然不同的情形。
雪白的床單上靜靜地躺著一個小孩兒,他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細看之下,連呼吸都停止了。
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充斥著鼻腔,這里是一家私立醫院。
鹿秋珍癱坐在病床邊上,眼神呆滯,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她一遍又一遍輕柔地摩挲過小孩兒的臉,“乖寶寶,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好不好?”
這個沒了呼吸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兒子安逸澤。
幾個小時前,她和安志國又大吵了一架,安志國奪門而出,鹿秋珍知道,他一定又是去找那個女人了。
果不其然,她找地私家偵探給她發來了消息,并告訴她,安志國和那個女人似乎還有了一個兒子,看樣還在上幼兒園。
這么多年,對于安志國又出去找哪個女人其實她都已經麻木了,只是能見到,他居然有了兒子。
鹿秋珍感覺到了危機感,如果再不做點什么,她和她的兒子最后恐怕會什么都得不得。
很快,她就收到了安志國給那個女人買的房子的位置,她抱著安逸澤匆匆忙忙地趕過去。
給她開門的是那個女人,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年紀了,不過那個女人仍是美艷極了,艷紅色的包臀長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栗色的卷發肆意地披在肩后。
“我找安志國,”鹿秋珍面無表情地說道。
女人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成功上位了鹿夫人啊,進來吧,他就在樓上臥室。”
“誰來了啊?”說話間,安志國推開了門。
看到抱著安逸澤的鹿秋珍,安志國冷下了臉,“你來這兒做什么?”
“讓我們兒子好好見識見識他的好父親的作風啊。”
“趕緊給我回去!”
“回去?”鹿秋珍冷笑一聲,“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話?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還真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女人無視他們的爭吵,從冰箱里拿出一杯水,坐在吧臺上慢條斯理地喝著。
突然,“咚”地一聲,有什么東西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女人應聲望去,看到柱子上一灘漸漸暈開的血跡,手里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也渾然未覺。
“寶寶!”鹿秋珍甩開安志國,跌跌撞撞地跑下樓,查看安逸澤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