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狐貍沒說話。
“就算侄女對陸然感興趣,一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病秧子能翻出什么風浪來?”小狐貍十分的傲嬌。
“小含光,漠北十洲,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清楚。”老狐貍循循善誘,“我想同小含光說的這件趣事,更關乎先帝呢。”老狐貍不厚道的笑了。
關乎陸然,關乎圣上,都不足以使含光徹底動搖。
但是關乎先帝,相信這漠北十洲,沒有一個有好奇心的人能夠拒絕。先帝,在漠北各家的眼里,就是個瘋子。他是真的單純的想動漠北,不計后果,不惜代價。要不是老一輩合伙弄死了他,現(xiàn)在還真不一定有沒有漠北十洲。
“叔叔真是見外了,咱們叔侄倆本來不就是一家人嘛。”小狐貍笑的一臉虛偽。合作達成!
“小含光這話說的倒是我的不對了。”老狐貍回以同款虛偽。
“不知叔叔最近可有憂心之事?”你想要什么?
“這教人憂心的事太多,一時竟想不起來了,真是讓小含光見笑了。”你能給什么?
“這叔叔一時想不起來,侄女也是無能為力啊。”先拿出你的誠意。
“不如這樣,我在這途中偶得一俊俏小公子,小含光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不如我將他贈與你,也叫小含光好好認識認識我們大人的世界。”老狐貍笑的曖昧,一雙風流的桃花眼勾魂奪魄。
“那含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嘛?當真是……知我者莫過于姬洛城。
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含光顏狗的屬性有多嚴重。
“菡娘,帶少將軍雅室去瞧瞧。”來自老狐貍的擠眉弄眼。
“少將軍,這邊請,依奴家看呀,這位可當真是……”
……
姬洛城看著含光離開的背影,玩味的笑了。
含光現(xiàn)在想起來姬洛城的舉止,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狐貍從小到大耍她耍上癮了!
她忽然明白過來,這只老狐貍倒確實誠意十足!送給她一個燕驚雪,直接把燕州拉下水。
含光看著坐在他面前的燕驚雪,一股子邪氣就涌了上來,這個蠢貨!
人是姬洛城送來的“誠意”,自然不會是姬家人動手擄走的燕驚雪,當然也不排除老狐貍劍走偏鋒賊喊捉賊,至于之前那番曖昧的暗示,只是老狐貍單純萬年不變的惡趣味。
在這個檔口擄走燕驚雪得益最大的,就是朝廷。若是燕州鎮(zhèn)北王最受寵的小少爺失蹤在前往沙州的路上,本來就不親近的兩州聯(lián)姻自然土崩瓦解。但是……若是陸然的人,除了姬家,能知悉燕驚雪的行蹤的,只剩下……龍影衛(wèi)!
飛龍沖天鎮(zhèn)九霄,暗影無蹤血色耀。
含光低垂著眉眼,心頭仿佛懸著一塊巨石。漠北,到底是太平不了多久了。
“喂!別坐在這兒裝死,趕緊的收拾收拾,同我回府。”含光看著有些呆愣的坐在床邊的少年,惡語相向。
一個姬洛城,一個燕驚雪;一個玩不過,一個動不得。這兩個湊一起還真是她的克星!
“曹含光,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
少年話音未落,便被無情的打斷。
“怎么著?我信不信你去長輩面前告我一狀?你這次是想去找誰?外祖父?舅舅?還是表哥?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些什么事!你要去告狀?我也不攔你,一會兒我就叫人備馬送你回燕州,看看是我先倒霉還是你先掉一層皮!”
不知道為什么,含光每次遇上燕驚雪就格外容易動怒,總有一種養(yǎng)了只蠢貓當兒子的心累感,即使這家伙就比她小了一個月。
某個蠢貨:你信不信我告訴姑姑她老人家你欺負我。當然,他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
“你…你別這么暴躁嘛,我爹爹常說,女人一生氣就容易老的快。”燕驚雪時刻給自己洗腦:大丈夫能伸能縮。
“還有啊,你要我跟你回去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本少爺我也不是……”隨著含光一記手刀,少年的魔音戛然而止。
啊,清凈的世界如此美好!
含光一手拎起燕驚雪順勢扛了起來,轉身出門,一路上收獲了無數(shù)詭異的眼神。
“少、少將軍,這…衙門的人還叫不叫了,您這是打算……”您這是干了什么呀!這扛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男人是要干什么!這要是大人知道了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啊!都是彌渡那個烏鴉嘴!
含光沒有理會梁書的忐忑,徑直將燕驚雪扔上了馬。
“梁書,你去將這玉佩交給菡娘,就說請她轉告她家主子,這就是我的誠意。”瑩白的玉佩光潤細膩,沒有太多繁雜的修飾,中心龍飛鳳舞的洛字卻是讓人驚心。
這是,姬家十年前失蹤的洛字令。
“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含光煩躁的皺了皺眉頭,這次,虧大了。
然后隨手指著韓奇,“你,去一趟沙州軍營,給燕州遞個消息。”說完將之前在雅室內寫好的密信給了韓奇。
她為了換燕驚雪吃了這么大的虧,燕州總是要出點血的,讓這小子好好長長記性。
“其余人,速速隨我回府。”說完轉身上馬,絕塵而去。
醉仙居頂層,悟室。
“你說,這是小含光的誠意?”姬洛城把有些慵懶地把玩著手中的洛字令,低垂的眉睫掩去了桃花眼中的暗光。
“是,菡娘不敢期滿主子。”
“哦?我的小含光確實誠意十足。”姬洛城端起桌上的清茗,細細品嘗。
果然,他親手帶過的小狐貍,最了解他的心思。
其實,有人已經(jīng)替她表示過“誠意”了,那人想要的,左右不過是她的一個承諾。但現(xiàn)在,他似乎更滿意小狐貍獻上的這份禮物呢。
姬洛城若有所思的望著西北方向,久久不語……
夜半,幽云關。
“屬下無能,燕驚雪被劫,沙州密探全部失聯(lián),請公子降罪。”流風跪在陸然面前,羞愧難當。
“無妨,按規(guī)矩下去領罰便是。”陸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畢竟捉拿燕驚雪不過是他一時興起。
成則錦上添花,敗亦無傷大雅。
只是這沙洲密探之事,不像是曹家的手筆,更像是…姬家。
若真是這樣,那龍影衛(wèi),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他早該料到,漠北各大家族即使沒有表面上那般和氣,到底也是同氣連枝,盤根錯節(jié)的。
這次,是他莽撞了。
看來,他的好哥哥,這次還真是給他找了份好差事呢。
無盡的夜色中,陸然笑得愈發(fā)薄涼,比那天上的清輝,還要冷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