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軒腦中一片慌忙,這三支黃金利箭正從他的眉心穿來,已到額前。
“少城主,小心。”這時季軒旁邊的一名曦城修士停下了戰斗,在一剎那躥到季軒身前,將季軒撲倒。
季軒被撲了個人仰馬翻,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好,沒有被利劍箭穿透。
感受到胸前壓著一個重壓壓的人,季軒這才想起剛是這個少年救了自己一命。
“老哥,你還好吧!”季軒想將身上的少年扶起,但是他身上的少年卻艱難地搖了搖頭,嘴中吐著血沫,喃喃細語:“少城主……幫我……報……報仇。”
說完最后一句話,這少年閉上了眼睛,身體變得軟綿,失去了呼吸,倒頭就睡,毫無生命體征。
“老哥!老哥!”季軒將少年的尸體扶起,才發現少年胸前掛著三個細小的血洞,里面還有幾絲金縷。
雖然是一個自己毫無關系的少年修士,但是他是為了救自己而死的,季軒很愧疚。
“少城主小心。”季軒還在陷入悲痛的時候,身后一團火光直飛向他,旁邊又一名來自曦城的少年修士大聲喊道。
“哦!”季軒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地方危機重重,根本不給自己傷心內疚的時間。
轉過頭,季軒就看到,又一名來自曦城的少年修士擋在他身前,替他接下了那一團火光。
緊接著季軒只聽見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眼前的那人全身被炸得七分八裂。
季軒清楚的記得,那名替他擋住火球襲擊的少年修士,在死前回頭對他笑了一下。
“少城主小心。”
“少城主,身后……”
“少城主,小心旁邊……”
“……”
一時間,圍繞著季軒為中心,周圍多了許多曦城少年一輩的尸體。
“他們,都是因我而死!”季軒半跪在原地,看著這一地的碎尸血跡,面頰滑下兩行熱淚,呆滯著。
短短不到一刻的時間,就有十幾位來自曦城的少年修士替他而死。
他們的年齡和季軒相仿,有的修士甚至比季軒還小幾歲,他們的家里,也有父母親人。
可是他們都為了保護自己,倒在了這里,再也回不去了。
盡管季軒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前赴后繼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安危。
但是季軒很感動,同時也很內疚,這兩種情感在他的心中交錯著,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對于從來沒有見過戰爭殘酷的季軒來說,眼前的這一切實在讓他震撼,有一種不想動,想直接等死的想法。
“少爺,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一旁英姿颯爽,提一把匕首在匯天閣修士從中正在奮戰的訴裳見到季軒的頹勢,焦急的喊道。
聞言,一直奮力廝殺的陸然才注意到季軒的狀態,暫時停下了手中的攻勢,氣的暴跳如雷:“軒哥兒,別像個娘們一樣,起來戰斗啊!別讓兄弟們都白死啊!別讓我看不起你啊!”
接著,越來越多曦城少年修士的注意都放在了季軒的身上,他們的眼神充滿期待,帶著幾絲希望,他們期盼季軒能站起來帶他們一起戰斗。
“我……?”季軒開始質疑自己,自己?真的行嗎?
他是季軒,但他不是原來的季軒。
“我,我真的行嗎?”季軒的內心亂作一團麻。
不安中,季軒抬頭看了一眼訴裳和陸然。
訴裳身陷敵圍,卻依舊全力廝殺,這道纖細的身影身上全是尚未凝結的血珠,如寶石般玲瓏剔透。
陸然手執破舊長槍,鶴立雞群,昂揚無比,兩條胳膊上都負了傷,但是神姿淡然,一群匯天閣修士圍困著他,卻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此時的陸然,和平時那個在季軒面前一片憨憨模樣的憨厚少年,完全是兩個人。
“訴裳,陸然。”季軒埋頭低嘆一聲,連他們都在死死奮戰,還有來自曦城的少年豪杰,都在死死奮戰,自己,真的就愣在這等死嗎?
季軒的心中很焦急,充滿矛盾。
他以往只想著回家,只想著完成通知書上的必修任務,從來沒有對曦城有歸屬感。
他認為,他現在不過是借用了死去那個人的軀體,用來做自己想做并且必須做的事情,和那個死去的季軒毫不相干。
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對曦城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歸屬感。
當看著曦城的少年修士一個個前赴后繼地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安危時,季軒開始動搖了。
曦城對他,到底意味著什么?季軒費神思索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跟著自己心的方向走,做你認為對的事情。”這時候,季軒的耳畔突然回響著這樣一句話。
這正是初來浩瀾,在那片漆黑的峽谷里面的那到黑影對自己說的話。
“跟著心的方向走,做你認為自己對的事情。”季軒像是一個在黑暗中迷路的孩子找到了一絲光亮,變得不再迷茫。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個怎樣的人,但是我既然成為了你,那么,就要做你該做的事情,我想,如果你還活著,也會拿起手中的劍與五城的兄弟們并肩作戰吧!”
突然間,季軒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用右手使勁抓了抓自己的胸膛,心還在跳,滿腔熱血沸騰著。
季軒站了起來,從背上取下一柄木劍,從丹田中運轉靈力,整個人精神抖擻,煥然一新。
少年提著劍,猛然抬頭,觀望著周圍的戰局。
“小心。”季軒突然發現,有一名碧空樓的修士趁著一名曦城的修士以一敵二,想在背后偷襲他。
隨著季軒話音剛落,已經來到了準備偷襲的碧空樓修士跟前,一劍刺入那名碧空樓修士的胸膛。
一擊致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怎么會?”那名碧空樓修士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窟窿,然后倒地。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死在一把木劍之下。
緊接著季軒幫這名曦城修士一同對付其余兩人,不一會那兩人便被季軒二人斬于馬下。
“謝少城主相救。”那名曦城修士在匆忙之中抽空道謝。
“活下去就算不枉費我救你一場了。”季軒赫然離去。
和初來戰場時那種焦躁不安的感覺不同,季軒現在的心境較之之前,已經發生了天壤之別的變化。
來時,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戰斗。
他來到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附身到一個已死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安身曦城,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甚至可以說,曦城和他毫不相干,就算曦城真的被三門攻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是訴裳一大早拉他到這個地方,他說不定還在被窩里面躺著的。
他僅僅是想回家,或是從這座所謂的浩瀾高校里面畢業。
但是當他看到曦城的少年英豪一個個獻上生命以求保全自己性命的時候,他,動搖了。
尤其是當看到曦城少年一個個對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神時,他原本那要種置身事外的想法徹底破碎。
他要起來戰斗。
不管是給這具軀體之前主人的一個交代,還是給為保護自己而死去的曦城少年豪杰一個交代。
此刻,季軒心中再無回家的念頭,也無要從浩瀾高校畢業的念頭。
他現在心中所想的,就是盡力救下曦城還存活著的修士的性命,多殺幾個來自三門的修士。
場上大多修士都介于煉體境九重和悟天境一重之間,所以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卻對季軒很難造成有效的阻礙。
季軒在這片戰場來去自如,如劍仙下凡,一人一木劍,叱咤風云。
由于季軒加入戰場,曦城的人士氣大振,堅守陣地,不肯退讓一步,殺的匯天閣的修士節節敗退。
季軒和一柄木劍猶如紙上筆走龍蛇,瀟灑犀利。
可是他卻不知道,在不遠處,有一人猙獰兇殘的目光已經緊緊將他鎖死。
“季軒,納命來。”皇甫紀看著在季軒木劍下逐漸倒地的匯天閣外門修士,那叫一個暴怒,也是一刀撩到一個曦城修士。
“季軒,納命來。”皇甫紀同樣殺出一條血路,朝季軒奔赴。
“他就是皇甫紀嗎?”季軒看著皇甫紀,很淡然。
季軒在腦中迅速回想著訴裳給他描述過的皇甫紀的容貌,拿來與眼前之人對比,八九不離十。
而且看他一副不殺了自己誓不罷休的模樣,季軒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你,殺過我一次。”季軒笑的很瘆人,拿起手中木劍,直指皇甫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