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潤淡淡說道：“分子生物，天體物理。”

　　禾妙心想，這兩個專業好像是說基因和宇宙吧？

　　奇葩，研究最小單位和最大單位……

　　禾妙點頭稱贊，“好厲害，這都是非常有前景的前沿科學呢……”

　　麒潤挑眉，笑看禾妙，“是嗎，在我看來，是兩個只會燒錢，且有生之年看不到回報的專業啊。”

　　禾妙保持微笑，mmp，這天好難聊。

　　“哈哈，麒先生說笑了。我覺得……”禾妙想了想，“大多數能推動社會進步的事物，都是在短時間內看不到收獲和回報的。但在歷史的長河中，一定是能夠真正被世人所銘記的無價之寶。”

　　禾妙心想，這個回答定能收割他一波好感度！

　　“你挺會聊天，經常相親？”麒潤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禾妙愣住……

　　什么鬼，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還有，

　　他為什么這么問，是不是她哪里露出了馬腳？！

　　麒潤笑呵呵道：“別緊張，我開玩笑的。”

　　禾妙抿抿嘴唇，“麒先生真的很愛開玩笑呢。”

　　麒潤的手搭著沙發靠背，將禾妙的模樣看入眼里，若有所思。

　　“聽姑媽說，你在萬景集團跑業務？”

　　禾妙柔聲說道：“是的，我從事銷售。”

　　哼，什么跑業務……她的正式稱謂是銷售代表好嗎！

　　“賣什么？”

　　“房子，商鋪……”

　　麒潤點點頭，“都是硬貨啊，業績如何？”

　　聊到業績，禾妙習慣性的緊張。

　　因為，銷售業績是她心中永恒的痛。

　　她垂眸小聲道：“業績……去年倒數……今年還一單都沒有簽下來。”

　　見她一副慚愧檢討的模樣，麒潤笑意更濃，“為什么業績那么差啊？”

　　“……是我個人能力不夠，擁有潛在客戶數量太少，沒有注重與已有客戶的溝通細……”

　　禾妙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見鬼！

　　他怎么問和主管一樣的問題，害她把平日的檢討給講出來了！

　　麒潤將她的情緒盡收眼底，笑吟吟道：“對自身不足分析的這么全面，看來你確實熱愛銷售這個行業。”

　　禾妙兩手抵在膝蓋上，有氣無力地笑著說：“并沒有……”

　　麒潤輕笑，“大多數新人都以為，做銷售主要看個人能力。其實都是靠廠家狂轟濫炸的營銷宣傳，才有效果。個人的能力，不算什么。”

　　禾妙想了想，不解問道：“那干嘛還要雇那么多銷售員呢，把銷售員的工資用來買廣告宣傳不就好了？”

　　麒潤不以為然的笑笑，“省錢啊。”

　　“省錢？”

　　“那我問你，不算提成，你的年薪多少？萬景和你一樣的業務員多少個？”

　　禾妙閉了閉眼，天呢，他干嘛要問這種比“第一次還在不在”更難為情的問題！

　　“我年薪，36000……業務員的話，500多個吧……”

　　麒潤繼續道：“500個業務員，一年費用1800萬，就算2000萬。那你知道萬景地產一年的廣告營銷費用是多少？”

　　禾妙搖了搖頭。

　　“20億。”

　　“……20，億？”禾妙震驚得差點起立。

　　她終于體會到，什么叫九牛一毛。

　　她的工資，就是20億廣告費里的，一根毛。

　　麒潤看一眼禾妙，“像萬景這種體量的公司，單是一個房產廣告動畫就要花掉800萬。加上在各大媒體投放廣告的錢，一次營銷費最少2000萬。也就是說，你們所有人的底薪，只夠一次廣告宣傳。

　　回到你的問題，‘為什么要雇銷售員而不是買廣告宣傳’，因為省錢。

　　廣告費用一旦花出去，是要不回來的。

　　但那些簽不成單的業務員，則可以找理由扣掉他們的工資，還能要回這一筆錢。只賺不賠。”

　　麒潤不疾不徐地說完，從茶幾的果盤里拿過一顆草莓，整個放入口中，慢悠悠咀嚼，看著禾妙的反應。

　　禾妙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作為萬景的實習生，主管命令她一天要打300個客戶的電話，挨個給他們推銷房子和虛假的優惠政策。

　　沒打通或者聊不到一分鐘對方掛斷，她就得被扣工資。

　　所以年底，她其實拿不到36000，最多2萬。

　　麒潤的解釋殘忍，卻是事實。

　　她這種底層業務員，如果簽下一單，萬景就等于花最少的成本，做成一筆大買賣。

　　簽不成單，萬景翻臉無情。

　　但即使是這樣，每年畢業季還是有很多新人擠破頭想進入萬景，搏一把。

　　因為一旦談成幾個大單，業績爆表，二十幾歲就能財富自由，過最想過的人生。

　　禾妙掩起失落的情緒，強笑道：“原來，萬景里面的水這么深……”

　　麒潤抄起手臂打量禾妙，良久不言。

　　就在禾妙疑惑地看著他時，卻聽他道：

　　“你一個女生，能在萬景這種地方生存下來，也挺深的。”

　　禾妙覺得麒潤這話聽上去有點怪……

　　細品之后，像在說她心機重？

　　她疑惑地問：“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麒潤盯著她，不以為意地笑笑，“字面意思啊。”

　　這時，大門緩緩打開，宋助理拎著一個小黑袋子走到麒潤身邊，躬身說道：

　　“先生，音小姐五分鐘前，已在17層的餐廳等您。”

　　禾妙愣住……音小姐？

　　他還約了，別的女生？

　　麒潤“哦”了一聲，指了下禾妙，“東西給她。”

　　宋助理將小袋子遞到禾妙面前，“禾小姐，這是先生送您的見面禮。”

　　禾妙疑惑地接過。

　　當她看清上面的英文時，愣住——

　　這是……YSL小金條的十支套裝？！

　　“禾小姐，這間酒店的精品店內，只有這一款口紅。還請您不要嫌棄。”

　　宋助理語氣恭敬，但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禾妙心道：四千多的禮物，嫌棄？

　　她開心都來不及好嗎！

　　她種草這套口紅好久了，平時買一支都要考慮好幾天，更何況是一套！

　　為什么會特意送她這個……難道，他是看見她扔在衛生間垃圾桶里的口紅。

　　所以，才給她買了一套？

　　“謝謝……”禾妙將袋子放到身旁，不好意思地說：“麒先生破費了，而且我也沒有買禮物，實在是不好意思……下次見面，一定給您回禮。”

　　麒潤笑笑，“別客氣。這種小玩意，不值一提。”

　　見他接過助理遞來的領帶開始系，禾妙咬了咬嘴唇，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這是要去見那位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