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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記之石斧出世

第二十九章 秘辛

開天記之石斧出世 原來是反派 10447 2020-03-03 11:37:45

  第二天下午,午后慵懶的冬日陽光照在窗欞,霍雨兒終于徐徐睜開了干澀的雙眼。喉嚨火辣辣地干,滿口是異常酸臭的氣味,和苦澀的味道。

  半坐起來,再看身上,竟是無了軟甲、面具,身上穿著顯是琴姨的衣服。

  心下苦笑,又自回憶起自己當年逃來后昏倒被救醒時的樣子。“這回,又是琴姨救了我罷?”她稍有點臉紅,猜測著。

  她感到頭腦尚還有些發昏,身上發酸發沉。回頭想來,這次與其說是喝酒,莫不如說是就要把自己灌醉。她知道自己當時只有一個心思,就是也許喝醉了,就會忘掉很多的痛。

  剛好這時,門開了。是琴姨拉著田奶奶進了來,就看見她醒了,坐了起來。

  琴姨笑罵道:“你個小小姑娘,怎地大冬天晚的,跑去那大風口去喝那么多的酒,要是我和你叔發現得晚點兒,都得給你收尸去了。要是你師父在這兒,準得給你一頓大板子。”說完,嗔怪地取了一杯溫水,遞了給霍雨兒。

  田奶奶則是已被她拉著坐到了床沿。

  田奶奶和藹道:“雨兒姑娘啊,你可要愛惜好了自己啊,千萬別自己傷害了自己。你是個好人,要沒你,我們一家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上,或者,我就見不到他們了。所以啊,好人一定會有好報,你也一定會有好的日子的,它就在前頭不遠等著你吶。別傷心,也別難過,誰這一輩子沒有坎兒?邁過去,就是好日子。你看,奶奶我就是信這么個理兒,所以才一直活著,活著,這不,好日子就來了。所以啊,你也一定要善待了自己,只要人活著,好好活著,你要的,總歸會來的。呵呵。”說完,既望向了霍雨兒,也望向了琴姨,顯是老人很喜愛自己這個兒媳。當然,肯定也喜歡她肚子里的孩子。

  霍雨兒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把手中杯里的水一口喝了下去,解了幾分干渴。想到自己險些醉死在外面,真是有些慚愧起來。直對琴姨、田奶奶道:“琴姨,田奶奶,對不起,讓你們擔心和受累了。我現在沒事了。謝謝你們了!”說完,對她們笑了笑。

  琴姨也“嗯”了一聲,就又將田奶奶扶出了房,告訴她讓霍雨兒休息一會兒。

  過了一陣子,她又手捧了一碗八寶粥走了進來,回手關了房門,把粥送到了霍雨兒手里。

  霍雨兒將粥放了床旁的小幾上,自下了床,尋了旁邊的洗漱架,用那清水青鹽清理了口腔,再回到床上,拿碗,用那小勺一口一口地喝起了粥來。

  琴姨只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自看著她沒有說話。三個月身孕,在身材上還沒有太明顯地改變她,只是她原本就少施粉黛,這懷了孩子后,就更是只素顏見人了,但她天生麗質,這種自然的美卻仍是讓人心動不已。

  霍雨兒知她要讓自己說,到底遇到了什么,讓她的人傷成這個樣子。

  有時,只有女人才能安慰女人。

  霍雨兒喝完了粥,放了碗,想了想,對琴姨道:“琴姨,除了田叔叔,你還有沒有被人喜歡過?”

  琴姨愣了一下,好像被問得太突然,反應過來后,笑道:“有啊。”

  霍雨兒道:“那,你當時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樣的感覺?我不是說那種張嘴來說喜歡你的,而是那些不會說,但卻真是愛上你的人。”

  琴姨點點頭,想了想,道:“我覺得啊,這是我的感覺啊,被人真愛上時,會有一個有一點麻麻的感覺。愛你的人看你時,眼睛會很不同,他的說話和對你做的事也不同,總之,就好像是,好像是你突然覺得原認識中的某個人有點點別扭,怪怪的,又形容不太過來。而你呢?心里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就會又希望看到他,又有點怕看到他。可能就是這樣吧?”

  霍雨兒琢磨了一會兒,自是點了點頭。

  琴姨問道:“怎么,你這次出去,遇到了一個人,他喜歡你?”

  霍雨兒點了點頭,臉上有些發紅。琴姨是她的刺青師,即使在她面前沒戴面具,霍雨兒也覺得很輕松和自在,既不會擔心嚇到了她,也不會自己覺得難堪。而琴姨看她,好像就能過濾掉那層花紋,仍是看到的那個性情辣辣的,愛哭愛笑的漂亮女孩兒。

  琴姨道:“噢,那他人呢?”

  霍雨兒一聽這話,眼圈又自紅了,只覺得口中還回了那苦澀的味道。

  半晌,她看了看外邊天光,喃喃道:“看這時辰,應當是該到洞房花燭了吧?如果,他沒有醉倒的話。”眼中自噙了淚水,卻又不讓它掉落。

  琴姨一驚,忙問:“怎么回事?怎么?”她實已有些說不下去,只是使眼睛望著霍雨兒。

  霍雨兒終是搖了搖頭道:“不是你想的樣子。琴姨,這事說起來該怪我……”

  于是她就將這次出去,如何報仇殺人,又如何因為追查洪祭師的異動,順帶就去了塹犁村去尋田奶奶,認識石堅,又怎么上京城,如何大鬧屠龍會、救魔龍,如何當街血戰,魔龍又救他們,直到最后,石堅匆匆忙忙地辦了結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琴姨。因為琴姨并不知道自己的過往,所以霍雨兒也將自己身上和家里發生的事情,以及如何與魔龍結識等等也全都告訴了她。同時,把自己和師父有關的一些事也是說了。

  琴姨初時聽到驚險處驚心動魄,后來感動時淚水漣漣。霍雨兒其中卻是幾次都自泣不成聲。

  良久,琴姨站了起來,走過這床邊坐了,輕輕摟了霍雨兒柔軟的上身,用手把她的頭攬到了自己的肩上,輕輕地撫摸著她軟軟的長發。霍雨兒這才覺得心中暖和了些。

  琴姨一聲長嘆,幽幽道:“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孩兒啊,可惜了……”

  霍雨兒只是趴在她肩上點著頭。

  琴姨接道:“所以你心中難過,既舍不得他,和這份感情,又責怪自己造成了這個結果,是嗎?”

  霍雨兒抬起了頭,面對了琴姨,問道:“是啊,我心里難受,我該怎么辦啊?”

  “其實,你昨夜已經知道了,只是,你還沒有勇氣自己說出來罷了。”琴姨輕聲道。

  霍雨兒仍是望著琴姨,眼中有那幾分迷惑。

  琴姨微微笑了,用雙手輕輕扶了扶她的雙肩,漫聲道:“你為了全家,去京城報仇,和去救有恩于自己,且對其有過承諾的龍,這沒有錯。

  “愿意與你同生共死,是這男孩兒的選擇。對于一個男孩兒來說,一生遇到了甘愿付出全部,包括生命也要去愛的人,這樣的機會常常也只有這一次,如果不去抓住了,反才會后悔終生。所以,他會不惜一切地跟從你。這些也都沒有錯。

  “而待得你這次終于成功了,而你的路還要繼續往下走,但他已然再沒有了陪你走下去的能力。如果強留在你身邊,卻會成為你永久的拖累,所以,他就想方設法地讓你放開他,你若不放,他也會主動地遠離你。這是他不得已而為之,但卻不得不為。

  “須知,放棄你,他更痛苦,但這恰恰是他能想到的最愛你的方式。有的愛,甚至是最美的愛,其實卻沒有結果。

  “既然他縱是粉身碎骨,也要成全于你,那你,就不可以辜負了他。你只有好好地走下去,做自已該做的事,愛自己真愛的人,成為你最想成為的樣子,才能使他的付出,變得有價值。而你需要做的,恰恰也正是你最需要做的和最想要做的。

  “真愛你的人,不會去強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情,反而去想方設法讓你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這就說明,他真的愛你。

  “所以,你要珍惜好這份愛。好好做你自己,這對他來說,也是成全。”

  霍雨兒呆呆地聽著,感覺琴姨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敲在了自己的心里。她反復體味著,良久良久,口中只喃喃著:“成全,成全……”

  也未管霍雨兒如何思考,琴姨又接道:“其實昨晚你去喝酒,并不是要一直醉下去,而是要自己和之前做一個告別,所以,其實你自己就已經知道該如何了呀?可能只是這樣想來太過痛苦,你自己也就回避了……”

  終于,霍雨兒完全明了諸般思緒因果,心中如有大石卸下,渾身泛起了久違的輕松。她深深地向琴姨鞠了個躬,輕輕道:“謝謝你,琴姨,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她隨后扭過頭去,深深地望了望窗上的太陽灑下的光斑,露出了回來之后,第一縷會心的笑。

  兩人對坐了一小會兒,霍雨兒心結已然打開,恢復了許多的輕松。她忽想起之前的話題,問道:“琴姨,你剛才說過有人喜歡你,你還沒說是誰呢!是誰啊?”

  琴姨按了霍雨兒的鼻尖,取笑道:“你打聽這個干嗎?想到田叔那兒去揭發我啊?”

  霍雨兒也是吐了吐舌頭,嘻嘻地笑了。

  但徒然,她回想起一樁事,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兩件事可能是有關聯的,于是對琴姨道:“我那個大仇家,就是那個忠親王爺,這次我在京城時打探消息,偶爾聽他說過一些話。他似乎問那歐陽國師,說是否有‘容秀’的消息,好像可能在迷霧之海……”

  剛說到這,還不待問,霍雨兒就見琴姨的神色有異,遂住了聲,但見她有些怔然發呆,便又是問道:“琴姨,這人好巧,也是叫容秀的……”

  琴姨聽罷醒轉了來,只是搖頭苦笑道:“哪有什么巧的?其實你知道也沒什么,他提的人,其實就是我。”

  霍雨兒這回真個驚奇了,沒想到自己隨便問的事,其中竟隱藏著了這么大一個秘密。

  琴姨臉微抬,顯然有思索回憶之色,又接著輕聲道:“其實,你剛才問的,是誰喜歡我,這人,也就是這個忠親王爺了。只是,那時他還是忠郡王。你還記得我說我被人追捕?其實其中就有一撥兒,是他的人。”

  霍雨兒自被這個故事激發出了興趣,此時已是全然忘了自己的情傷,而是好奇滿滿地,聽琴姨講起當年的事情。

  琴姨卻是一邊回憶思索,一邊滿是唏噓地將一段陳年往事曼聲娓娓道來。

  琴姨的媽媽本是上官世家之中的一名琴伎,父親則是家主上官永康。因為未明媒正娶,所以便沒人把這母女二人當作正常的上官家親屬和子弟對待,只是仍與很多的長工、傭人們住在外間的偏院里。

  上官琴這個名字是媽媽所起。每次她提到自己是上官永康的女兒時,就都會被別人嘲笑。待她哭著問媽媽時,媽媽也只是哭,回答不了為什么別人要嘲笑她。久而久之,她就再也不說了。

  在出生后很多年中,她也沒見過爸爸的面,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自己還有這么一個女兒。由于長年郁郁,母親早早地去世了。漸漸長大的上官琴,一點點地展露出了美麗。這份美麗,已是超出了上官家的所有子女,她自己不知道的是,也超過了世上絕大多數的女人。

  上官琴還很聰明,不但和媽媽學會了彈琴、刺繡,而且在被安排去為上官家私塾、課堂端茶、送水時,偶然間接觸到了家傳的刺青針技。她聽得真切,這是上官世家在大陸之中的引以為傲的技藝,也是只有上官家子弟才可以學習的技藝。所以,她從此就暗中偷偷聽講學習。她記得自己是上官家的子弟,本來她是有權利學習的,但卻被別人不知為何剝奪了這個權利,但她自己不想放棄。所以,幾年間,她堅持不懈地拼命偷聽,暗中領悟。待有小成,就去了上官家旁邊不遠的民間刺青堂去習練。

  那個鋪面的主人是上官家的一個外姓姻親,也多少知道些這個女孩兒的遭遇,所以一番測試,看她手藝還不錯,就留下來做上了針娘。上官琴于這刺青一道似乎有一種天份,別人很難理解和感知的東西,她都似天生就知道一般,一聽就會,一學便能,一用就靈。她又于簡單的刺青中自己摸索出了人的血脈運行和經脈運轉的感知之道。她知道如何施針疼感最小而且有效。這家鋪子當然不是做祭師刺青的,那個是上官世家之中才可進行,外戚是絕對不準做的,但就在這普通的刺青鋪中,上官琴卻是一點點闖出了自己的名聲,甚至她刺的花紋,有時竟為主人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功效。她自不會解釋自己有時應用了一些偷學到的知識,但這經過了大量實踐驗證,她終是逐漸明了了真正的刺青之道。

  隨著這家鋪子變得極其之火爆,上官琴的名聲在民間也越來越響。后來這名聲終是傳到了上官家“神針堂”的老祖耳中。于是便將她傳了過去,問過來歷和技藝,神針堂老祖也是被她的才華所驚異,于是正式將她收為了自己的關門弟子,并加入了神針堂。

  不久之后,她的才華在神針堂眾人之中又脫穎而出,顯示出了超出所有人不止一籌的實力。老祖很鐘愛她,把自己的全部絕技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同時,隨著她技藝的越來越被廣泛地認可,她的美麗也隨之被更多的人所注意,逐漸地,她就被認可為了大陸世家中的第一美女。

  但是,上官琴的出色和嶄露頭角,卻終是激怒了一個人。此人就是與她同齡,也在神針堂之中的一個上官家嫡親的女孩子,她叫做上官畫晴。她的媽媽是上官永康最喜愛的妾。從小時起,她就一直受上官永康的寵愛,人也漂亮、聰明,在私塾中,后來是神針堂里,都是子弟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女孩子中的魁首,至少在上官琴來之前一直是這樣。而上官琴的到來,便開始讓她一點點地越來越褪化為了陪襯,無論是技藝,還是美貌,在上官琴面前,她都是黯然失色,一種忌恨在她心中越來越萌芽出來。

  她便聯合了家族中的另一些女孩兒,見面就罵上官琴是下賤的人,是野種,用各種方法來羞辱她。別人看著不順眼,但因她一貫受家主寵愛,所以也都不敢得罪她,沒有人敢站出來維護上官琴。上官琴不欲為這些事去向老祖告狀,便始終盡量躲著這些人,實在躲不過,就暫時隱忍。

  終于有一天,這上官畫晴因為聽到別人說上官琴是世家第一美女而暴怒起來,竟拿起一種刺青藥去潑上官琴的臉!好在上官琴躲過了,不然這藥是洗不掉的,終生恐都要臉上留下痕跡。上官琴終于忍無可忍,打了上官畫晴一個耳光。這個耳光又徹底激怒了上官畫晴。

  好在就在這時,老祖得知了消息,趕了來,拉開了兩邊人,知道了原委后訓斥了上官畫晴,又言上官琴乃是家族的瑰寶,任何人不可侮辱、傷害。但怨毒卻于此時已然深深在上官畫晴心中生了根。

  而恰就在這第二天,有兩個人來到了上官世家,一個老者,一個青年。老者乃是歐陽世家的家主歐陽志遠,這青年便是忠郡王,前太子的唯一嫡親兒子。二人登門卻是因這忠郡王武道已入先天,為修祭道,特來上官世家刺青。其實各世家嫡親子弟有需刺青的,均是來上官世家來做,作為歐陽志遠親傳弟子的忠郡王因身份特別,便也享受這般世家嫡親子弟的待遇。

  忠郡王早聽說過上官琴的名氣,本自孤傲的他又加之一直為父親的被害而心中郁郁,所以對女子從來是瞧不起和不愿理會的。但不知為何,在被確定他的刺青由神針堂第一高手上官琴來做,師徒二人按例事前與刺青師溝通之時,這忠郡王爺卻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的美麗容貌,和溫婉優雅而又自信迷人的氣質吸引住了,他自父親被害后第一次暫時忘記了仇恨,而感受到一種美好和激動,他真的被上官琴吸引了。

  刺青時,二人均是赤膊相見,忠郡王徹底為她的美麗而傾倒,便是做五個“鬼門十八關”這史所罕有的疼痛之時,他都因時刻看著上官琴而幾乎感到似都不那么疼痛了,她在身邊幾乎成為了最好的鎮痛劑,他因她親自為他針刺而幸福,也更不愿在她面前表現怯懦,所以奇跡般地忍過了全部五個“鬼門十八關”。但這刺青結束后,忠郡王爺便是徹底地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上官琴,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刺青后,他有意在上官世家多逗留了兩天,上官世家家主上官永康此時自然知道了這個情況,這一回不但認了上官琴為女兒,而且屢屢公開贊許她,并讓她專程陪同忠郡王爺。內里實是忠郡王已通過師父向上官永康提了親,上官永康見到竟能藉此與皇室結親,又與歐陽世家結好,便是連上官琴本人的意見問也不問就高興地應承了下來。

  上官琴雖迫于家族安排,陪同了忠郡王爺兩日,而且這兩日之中,他幾次向她表白了癡愛之情,也把他的很多從不與別人說的心里話都與她說了,但上官琴卻并不愛這個忠郡王爺,可能是因為他的偏激,也可能因為他的剛愎自用,也可能因為他心中那仇恨太過強烈,總之,她并不愿接受他。但知道家族已同意了二人的親事后,她雖不愿,但卻無法抗拒這個安排,就連神針堂的老祖也是無法阻止家族決定,而且這一個”政治婚姻“還于家族有著長遠的好處。

  忠郡王終是回京去請示伯父皇帝去了。走之前,戀戀不舍的忠郡王送了上官琴兩件珍貴的東西。一件是他自己一直貼身佩戴的先皇于他出生時親賜的玉佩。另一件卻是一劑藥丸。因二人來時確無這種準備,乃是輕裝,而這與未婚妻送一件東西又不合禮數,所以忠郡王不得已之下,只得求助于師父。歐陽志遠便從身上取出一劑藥丸與了忠郡王,此乃是江湖罕有的起死圣藥,連上官永康都極是眼熱,為歐陽志遠偶然所得,珍貴無比,向為其貼身保命之用,因疼愛這個徒弟,便以之充當了另一件禮物。而對于忠郡王此行,明眼人均知皇帝絕無不允的道理,而且必還會大大嘉許和賞賜,給足這個特別的侄子與上官世家的面子,隆隆重重地辦一場皇室婚禮。

  然而一個意外竟然徹底打亂了一切。

  卻說那上官畫晴,本被上官琴反擊了一個耳光,又被老祖訓斥之后便是滿心怨毒。她又去父親上官永康那里哭鬧,而上官永康答應她次日便來看一下這件事,不想這忠郡王和歐陽志遠卻來了,又是專門奔著上官琴而來,再就是之后忠郡王的求親。面對上官琴對家族如此重要的情況下,上官永康此時不但絕不可能去責罰上官琴,為上官畫晴出氣,反而還要大大地認可和嘉許她。把上官畫晴便是晾到了一邊。

  這一回,不但原有的怒氣,現又加上忠郡王的求親,上官畫晴認為這本應是她的機會,現在全成了上官琴的,而這個卑賤的女人竟然馬上就要代自己成為了王妃,同時父親不但對自己的態度由原來的寵溺而變成了現在的敷衍,甚至她逼得他急了還會訓斥她不懂事,這終于氣得她于急怒攻心之中,喪失了最后的理智。

  她這日當晚便在上官琴的飲食中偷偷下了劇毒。當上官琴覺察中毒后,毒性已是快速發作,就在即將昏迷之前,上官琴方想起了歐陽志遠所送的藥丸,便在最后一刻吃下了藥丸……

  當人事不醒的上官琴被人發現時,查探之下已是無了心跳呼吸,顯是中毒身亡。上官永康又急又怒,但事已至此,也無辦法,只能一面遣人去向忠郡王爺和歐陽志遠星夜報喪,一面勒令全力追查是何人下毒,好給各方一個交待。但其實他已是于隱隱中猜到了結果。

  卻說“停尸”在自己房間的上官琴“尸體”,半夜子時方過,卻是醒轉了來,因那藥丸的作用,終是從鬼門關前拉回了她的性命。上官琴醒來后,卻是見了自己一身壽衣,便知了自己處境。她此時死過一次,已是于這家族萬念俱灰,但同時也卻突地看見了自己命運的一線光明。

  她將計就計,便也不換衣服,只揣了裝了自己全部銀錢的,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嫁妝盒,也就是霍雨兒曾看過的那個盒子,一路奔跑到了族里的馬廄,拉了匹馬騎上便逃。沿路見了她奔跑的人都以為見了詐尸,均是嚇得四處亂竄,竟無人攔阻于她。這樣,她終是逃離了家族,連夜奔向了臨近的泥祿城。次日一早,她偷了別人的衣服,便坐上了前往西華城的飛鰩,意圖要遠遠地逃開。

  至西華城后,便又買了馬匹,一路奔跑,最后因為畢竟路途不熟,竟是奔向了亭陽鎮、塹犁村這個“死胡同”。而此前,上官世家終于反應了過來她的出逃,同時忠郡王聞訊先是怒發欲狂,后傷心欲絕,但終又聽到她實未死,而是逃亡的消息,于是二者均派高手星夜追蹤,一路便尾隨上官琴,也是追近了亭陽鎮。

  而這之后的事情,霍雨兒便都已經知道了。

  聽了琴姨這一大段驚險曲折、跌宕起伏,又驚心動魄的故事,霍雨兒聽得完全癡了。竟不知這自己時時相見,平和親近的琴姨,竟然有這般了不得的過去。但同時也覺得真個是造化弄人,琴姨救了自己性命,而她實則又是自己的大仇人間接所救,而且她又險些成為了他的王妃,同時也是他的摯愛之人。

  又憶起當時自己刺青時,琴姨說她以往最高的作品,是四屬的琳瑯,也同時是大陸迄今為止,刺過的最高水平。而人們普遍則都誤以為忠王爺是三屬金皇祭師。當然,金皇已是極其難得的絕世之姿了。看來,他當時就已經對外隱藏了實力,并要娶琴姨為妃,恐也未必沒有將秘密徹底掌握在手中的考慮。雖是隱隱的猜測,但霍雨兒再一次感到了這人算路的深遠,行事的縝密,也不得不再一次承認,其當真是個能忍人所不能忍的狠角色,梟雄中的梟雄。

  記得琴姨說過忠王爺的琳瑯刺青中有五個“鬼門十八關”,他自是抗了過去,而若是一般人,即是決計做不到的。想到這里,霍雨兒也為自己竟可以挺過十個而略略自豪。忽然間,昨日自己在琴姨舊家樹下時,記憶中的師父當時的奇怪情形便又不自覺浮現了腦海。

  于是少停,霍雨兒便問道:“琴姨,你也還記得為我刺青那回吧?”

  琴姨奇道:“當然了,那天的一時一刻我都自記得清清楚楚啊!”她說完此話,倒是先記起了當天和田牛二人定情時的羞人場面,臉上不覺涌上了一片紅霞。

  霍雨兒知她想到了別處,連忙道:”那你記不記得我師父在我結束以后顯得特別疲憊?當時我自睡著了,不知后來發生了何事,師父后來是怎么了?“

  琴姨仔細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此事你終是問起。你師父之前讓我不要告訴你,說你早知無益。但現在他如你所說,已不知去了何處,那這世上恐也再無人知曉這件事了,我想還是告訴你為好。“說完,她自隨手撩了撩垂下的雜發,眼看霍雨兒。

  霍雨兒聽這里面竟似還有秘密,自是豎了耳朵靜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琴姨見她認真,便仔細斟酌了話語,徐徐道:”當天你施到第五個‘鬼門十八關’后,當時已是欲要昏迷。我自是向你師父示警,他心神俱在你身上,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果斷拉來了你田叔,想是事先也有所預備的。之后就,就……“

  霍雨兒知是最重要的地方來了,更是把心都提了起來,聽琴姨述說。

  ”如此說吧,你剛才說你一直睡過來了,但我當時看得很清楚,你其實只在我方才說的那個時候欲要昏迷,但在海馬先生大喝一聲后,你卻未昏迷過去,且在他交待過你田叔如何幫忙后,你便是一下子清醒了,并且一直堅持到全部做完,才是一下子突然間就昏睡了。“

  霍雨兒驟聽了此言,直感一片毛骨悚然。

  自己當時如何,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甚至當時睡著時做的那個海馬的夢都是清晰得歷歷在目。

  但她也相信琴姨絕不會說謊。

  琴姨見她一下子難以相信,便接問道:“其實不難想,簡單點說,你還記得我在你臉上刺青時嗎?……”

  聽到這,霍雨兒頭如“嗡”地一下,她似心里一直在回避著這一節,從來不敢去細想,現在琴姨問起,只能茫然答道:“我不記得,當時我當是在睡覺的……”

  琴姨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其實那時,‘你’是一直清醒的。”

  霍雨兒終于明白地知道了自己睡著之后是怎樣的了,雖是詭異恐怖,但事實定如琴姨所說無疑了,自己是在睡覺,而同時她身上還有個清醒的“她”!

  但醒著的那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說,有兩個自己?要這樣的話,那個自己又在哪里?……想到這些,她完全糊涂了。好在琴姨的話在繼續著,便聽她續道:

  ”所以,就在我剛才說的,你一下子清醒來之時,海馬先生卻是整個人突然無了聲息,就好像,好像,好像突然間沒了魂兒一樣,坐在那里的就是一個軀殼。同時,我自那一下起感覺你有點奇怪,就是說,那時的你好像是你又不是你,那種感覺很難形容,而刺青事大,我不能時時關注這些,之后便仍只專心針刺,好在最后成功地做下來了。完了時我記得很清楚,你雖渾身顫抖,但確是清醒地挺了過來的。所以,最后刺青是完全成功了,我也自是十分高興。就在結束后,你便突然昏睡過去了,而又是在此時,海馬先生的身軀卻是一下子‘活’了過來。但他當時氣息十分虛弱,精神顯見的疲憊異常,面色也很差,也不說話,只在喘息。過了一會兒,才是漸漸緩了些過來。我那時也是累得一動也不想動,你田叔又是在一結束時就溜了出去,所以只我和海馬先生在屋里,他的情況我確是看得清楚。待后來我們出去后,他讓你田叔去灶間看看,準備燒水,我就插空兒問他剛才怎么了,他只搖頭要我莫問,而且還說不要告訴你。“

  霍雨兒越聽越是離奇,她有一種猜測,但不知是不是也符合琴姨的感覺,便又問道:”琴姨,你是不是有所猜測?“

  琴姨想了想道:”確是,但我說不準,只是自己亂猜,你莫當真。“

  霍雨兒”嗯“了兩聲,不停點頭。

  琴姨若有所思道:”我其實就是覺得,好像在你的后五處‘鬼門十八關’時,好像你師父的,魂,附到了你的身上。但有一樣兒東西似不通,便是在你一人兩魂之時,刺青照理應當是不會成功的,除非這兩個魂便如一個一般。此點卻非我猜測,因我師父便曾偶爾說過,奪舍雙魂,脈像不齊,行針無用,就是說身負兩魂時的血脈、經脈,于運行中總是無規律地變化,刺過的青對變化后的脈動便無用,故刺完后定會知其不成功。說這個的當時,老祖便言上官家上古時刺過一個被奪舍之人,結果便失敗,初時人不知為何,后有高人查知此人竟為被奪舍之中而刺的青,這才明了了。這個太復雜,便不多說,可你和師父明明并無任何瓜葛,如師父之魂入你身,怎可能會靈魂相融?然而最后這刺青卻仍是千真萬確地成功了,這也是我一直不解之處。故我只道是海馬先生手段高妙,實已非我等可以想像。但總之,我只是在猜測,真相卻是無法得知,不過無論究竟是何原因,千幸萬幸地,你的刺青總算是成功了。“

  聽了琴姨的想法,很大部分是與自己猜測一致,但詳情究竟如何,限于自己認知,仍是不解,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的是,自己的刺青的成功絕對不只是自己一個人堅持過來的結果,而是其中定然有師父的幫助。但他究竟是怎樣幫助的,她實是猜不透,但直覺告訴她,師父這種幫助,定然付出了極重的代價,或者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說不好,都有可能是他代自己受了那五組針……

  想到這,霍雨兒直感到渾身的血都開始熱了起來。

  琴姨見霍雨兒似于己有同感,便續道:”所以,當年老祖曾言,海馬先生也承認,《魚經》并無鬼斧以上刺青圖譜,我原也不解其由。經方才一說,我卻突有了些猜想,你且聽下對也不對。“

  霍雨兒也知確是如此,但于刺青、魚魂紋章之學所研仍淺,便只點著頭,聽琴姨說。

  ”我想這鬼斧以上并非不可有刺青,從原理之中大家均認可,設計也自不難。但從你與忠王爺這兩次操作看,似乎人之忍耐極限便是在五組‘鬼門十八關’,過之,便是挺之不過的。因此,即使設計了圖譜,一旦針刺,卻當是必然失敗,故,自無必要在《經》中去記載,否則反可能誤導后人。但上天可能對鬼斧以上這些天縱奇才仍留了一線機會,便如你這般情況。“

  霍雨兒一震,若有所思。

  ”造化玄奇,當必是存在如海馬先生這般掌握的手段,可以接續受針。如以你這一次來猜測,當可是有某種靈魂相代之法,但具體如何做,或者說在靈魂上還有無什么別的要求,便只能求教海馬先生了。雨兒,你此生真個幸運,卻是拜在了他的門下,不然,你這天人之資,但投他門,便可能少則能力被‘閹割’,重則可能因福得禍,反而刺之不成而半途失敗,這人便廢了……“琴姨說至此,萬分感慨,確是既替霍雨兒高興,同時也是十分之后怕。

  霍雨兒聽罷,五內之中俱是溫熱,直感自己實是僥天之幸,記起自己還曾罵過命運,倒是也有了一些羞愧。同時,她又是忽而想到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攣生弟弟,霍風,自己這天人資質,以琴姨這推斷,當是單靠自己而無法全部承受天人這十組針,而上天卻是留人一線機會,也許便同時讓自己與霍風一同孕生,于是形成兩人靈魂同源、資質相仿,或可有法使二人可以互相幫扶,即均可度那本不可度之關。

  或可說,這世上若生出鬼斧以上資質者,當至少會是雙生之人吧?

  只是霍風已逝,此猜想也是無法驗證,只是萬幸碰到了師父……

  霍雨兒的思緒飄去很遠,但此時卻無人可以給她解答,只若何時見到了師父,再向他討問。“可是,師父,你現在在哪……”她心里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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