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身上的迷霧越來越濃。
和胡曉雨陳柏啰里八嗦言不由衷的又說了幾句，終于和他們說拜拜，陳柏比蘭夢還話嘮。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杉杉站在樹下打電話，好在雨并不大，沒過多久，一個面貌清秀斯文，高高瘦瘦的男生過來，在杉杉身邊打開了一把傘，兩人一起撐傘朝宿舍樓走了。
杉杉的緋聞男友很多，我確定這個不是她男朋友，因為杉杉表現的很疏離和客氣。
蘭夢盯著杉杉的背影，兩眼有些發直，我見他狀似那沒出息的樣兒，扭頭上臺階，去了心理科。
誠然，蘭夢被冤枉的厲害，樓梯上遇見一個比杉杉還高一個級別的美女，他只看了一眼就轉移視線，知道是我自己錯怪他，我卻沒心思細究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
校醫院的心理科在走廊盡頭，門口放了一架格子屏風，顏色有點兒像《穿藍色條紋睡衣的男孩兒》里面的監獄服，藍白相間，增加了這個科室與眾不同的神秘感。
吳阿姨就在這兒工作，我熟門熟路的過去，翻過屏風，發現門口長椅上坐了一個老人。
老大爺身穿中山裝，領口還扎了圍巾，無論怎么看都是冬裝。
眉發皆白，尤其是濃密粗長的眉毛隨著大爺自言自語來回抖動，偶爾因他杵在地上的拐杖變得激動起來的頭發，也跟著眉毛瞎搗亂。
如果忽略他說的話，我一定要笑出聲來。
可仔細聽他的自言自語，我笑不出來。
“我們婷婷特別好的孩子，一定不是婷婷把他推下水的啊……”
“那是他們罪有應得，欺負我們爺孫兩個……肯定要有報應的……”
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婷婷是誰？
團體之夢，出現的人物非常多和駁雜，不一定都是重要的人物，我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出這個老人和我們幾個誰有聯系，因為誰都有可能是他的孫子或者孫女。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吳阿姨竟然叫了他進去，見我在外面，朝我一笑，“小晨來啦？你在那先等一會兒吧，我先和杜老爺子說幾句話。”
杜老爺子？聽這個稱呼，我一下就知道他是誰了。
杜杉杉，原來他是杉杉的爺爺。
我朝吳阿姨點點頭，在門外假裝乖乖等著，只豎起的耳朵緊貼著墻壁，身體也盡可能的靠在門框上。
即便如此，還是什么都聽不到。
夢境中，門好像是變形的，虛軟的門板好像碰一下就會弄壞，蘭夢告訴我不能隨便推夢里的門，推開以后可能會進入別人的夢境或者另一個團體之夢。
我瞎聽了半天，一句沒聽到。
蘭夢看白癡一樣看我，“你一會兒問問吳大夫不就行了？”
我訕訕的坐那，果然不一會兒杜老爺子出來了，吳阿姨一路把他送下樓梯。
等她回來，我等不及又假裝無意的問她：“吳阿姨，這老爺子是誰啊？”
夢境里的吳阿姨不說話，我正盯著她，她竟然一下消失了。
要不是我之前見多識廣，還真容易被嚇壞。
望著空蕩蕩的走廊，我一臉蒙的詢問蘭夢：“杉杉的潛意識起作用了，那個老人看起來并不尋常，她在回避。”蘭夢不等我問出口，說出了他的想法。
杉杉的潛意識在回避這件事，就像那個男人一樣，只是老人的出現似乎并沒有讓杉杉的潛意識排斥的那么強烈。
“那現在怎么辦？”我問蘭夢。
我在蘭夢的指揮一下安心等著，果然又見吳阿姨在叫號，剛好到我。
“小晨啊？怎么這么久才進來？叫你好長時間了。”
我心說這夢境果然詭異。
“吳阿姨？你這兒挺忙吧！”我試探性地問道。
這句話沒觸到雷區，她沒消失。
吳阿姨一直帶著笑，“還行，剛才是我的一點兒私事兒，不算忙，你怎么了？”
“還是今天上課學到的一個內容……想找您討論一下實踐經驗……”
我以前一直去吳阿姨那里，其實大部分是去討論學習問題的，只偶爾會交流下自己的心理想法或者想不開的問題，就這么被人誤解有心理疾病了。
見吳阿姨還在那坐著，我又試探道：“看剛才出去的老大爺好像心事重重的……”
幸運的是，吳阿姨這次沒消失，“唉……可不是嘛！”
正說著，門口進來一個人。
吳缺進來了。
“媽，中午你回家么？”
我見他沒說話，這個時候我們還不是情侶關系。
“沒看見媽媽這里有人么？突然闖進來像什么話。”
吳缺眉眼微動，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手里拿著的一個游戲機還在那亂響，吳缺踢了垃圾桶一下。
又朝著吳阿姨道：“媽，剛才杜爺爺是不是來過？我還想見見他老人家呢！”
吳缺話音剛落，一個驚天震地的雷聲砸落下來，窗戶上細微的灰塵紛紛抖落，屋頂的風甚至都跟著晃了晃，醫學檢測儀器滋滋響了幾聲兒……
我嚇的不敢抬頭，蘭夢扯著嘴角笑的很肆意。
吳阿姨望了望窗外，將窗戶關好，看我一眼，我明白她顧及我在場，有些話不太想說，可我厚著臉皮穩當的坐在那兒，假裝什么都沒有察覺。
“杜老爺子應該在他孫女那兒，你別去添亂了！”吳阿姨聲音微斥。
蘭夢和我互相看了一眼，明白吳缺即將說的話肯定會暴露一些秘密。
“媽～杜老爺子精神不太正常，杉杉又說服不了她爺爺，我還是過去看看吧！”
吳缺說話的時候外面一直在打雷，雨一直下。
吳阿姨果然有些緊張，“別亂說了，你先回家吧！”
吳缺天生缺一根弦的腦袋果然不負我所望，“怎么了？不就是去看看他們嘛？難道他們又去醫院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兒，又去醫院了？
“你瞎說什么呢孩子？”吳阿姨有些生氣了。
吳缺堅持刨根問底，“您告訴我剛才老爺子來沒來過，我還有東西和他要呢！”
吳阿姨想說什么，卻最終還是沒說話，起身將吳缺這貨推了出去，房間一下安靜了，蘭夢閉了閉眼，像是要睡著，我明白，這會兒已經沒有八卦窺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