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LS迎來了雨季。
大雨下了一天,柏曼卿沒出去瞎轉悠,窩在屋子里咔嚓咔嚓的啃薯片。到了晚上她有些想喝可樂,裹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雨滴打落在傘上,啪嗒啪嗒的聲音讓人心里安靜不已。柏曼卿抬腳踩了踩水坑,濺起的水被妖力屏蔽不得近身。
這兩日她經常去吃飯的那家店里老板迷上了給她放小豬佩奇。看著看著她就想試一試小孩子踩水坑是什么樣的感覺,如今一試甚是開心。
繞過一個彎,路燈下站著一個人。戴著帽子低著頭正在抽煙,柏曼卿壓低了雨傘壓根沒看見那人,有一腳沒一腳的踩水坑。
離那人不遠時,柏曼卿停住了步伐,若有所思的抬起頭,她好像感覺到了大蟒蛇的妖氣。
戴帽子抽煙的男人掐滅了手里的煙,取下帽子,臉上滿是囂張玩味的笑容,看著柏曼卿的眼里透著幾分邪氣。
柏曼卿瞧清了他的臉,拔腿就跑。
“柏曼卿,你給我過來!”看她要跑,阮蕭山氣不打一處來,喊話聲音也透著一股沙啞。
去香港以后發生的事情讓他措手不及,做了跟著阮子棠去泰國的決定時,他還想還好沒帶著柏曼卿,因為那時候他壓根不認為自己能回來。聽到柏曼卿為了找自己血洗香港大妖,他心里那叫一個震驚。
結果等他拼了命回到文保局,想要見這個嬌氣又坑人的小妖怪時,他們卻說她走了,悄無聲息的給開除了。
去特么的,他在外邊拼命,助理就給人開除了。阮局長差點沒氣死,搞清楚狀況后,揍了一頓張處,逼問童樂才得知了她的去處。
小姑娘確實不知道那些事情,還在文保局他的地盤上受了委屈。
等養好傷,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定要過來找她。想了很久,阮局長將此行為定義為“老父親的關愛”。
看著她這副學齡前兒童的模樣,阮局長莫名覺得心悸,心臟抽抽的疼,大概是因為他的傷還沒養好的緣故吧。
柏曼卿鉚足了勁想跑,聽到他一開口,眼眶就紅了。定了身形然后捏緊雨傘轉身直沖阮蕭山跑過去。
阮蕭山蹲下身子,想要接住她,沒成想眼睛差點給雨傘戳瞎。大手一抓丟開雨傘,緊緊抱住小姑娘。妖力在周圍結成結界,阻隔開雨水。
“辣雞,你跑什么跑。”被人欺負了就不知道等他回來啊,以為跑了就能一了百了。
“嗚……你還活著啊,”柏曼卿委屈,明明都快兩千歲了,此刻就是忍不住想紅了眼眸,眼淚噙滿眼眶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你該不會天天盼著我死吧,老子哪有那么容易死。”阮蕭山一把將她抱起,離開前還有那么大一只,現在居然變這么小一只了。阮局長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小樹抽了春芽,涌出汩汩生機。
柏曼卿現在身高都不到一米,整個人窩在阮蕭山懷里。
大掌拍了拍她的背,阮蕭山哄道,“不怕啦,有什么事情我都會陪著你。我的女兒怎么可以隨隨便便被人欺負。”
聞言,柏曼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誰要做你女兒啊。
阮局長慌了神,一個勁的哄柏曼卿,小孩子家家受委屈什么的只要哭出來就好了。
哭累了的柏曼卿摟著阮蕭山的脖子,領著人進了常去的商店。一進門,商店的阿姨看見她被人抱著進來,笑瞇瞇道,“曼曼,你爸爸來了呀。”
“哈哈哈,我是她爸爸,這段時間多謝您關照她了。”阮局長高興啊,剛說完的話就有人來接茬。
柏曼卿不語,小手借著大衣掩蓋悄咪咪的揪著他的肉,疼的阮局長幾度變臉色。買完吃的阮局長又抱著小姑娘回到了住處,柏曼卿一落地就跑到了沙發上蹲著。
“閨女呀,爸爸好餓呀。”阮局長得到蘇部長能出門的話后就瞬移過來了,還沒吃一口飯。
柏曼卿瞪了他一眼,邁著小短腿給他煮面去。
阮蕭山看了看她的屋子,走進廚房道,“你跟我回去吧,”
“不回去,”她帶給他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那你來LS干嘛?”他還記得自己醒過來聽到她不見了時,還以為她去殺大妖怪了,擔心了好久。
最后逼問童樂得知她來了LS心里那叫一個著急,結果他跑過來卻看到她在踩水坑,小日子過的特別舒坦。
“我打算在這里常住,曬四年的太陽。”
阮局長喝可樂的手微微顫抖,沒好氣道,“現在是雨季沒太陽,你先跟我回去,等雨季過來我再送你回來。”
“我不回去……”小姑娘的態度甚是強硬。
阮蕭山捏癟可樂瓶子,一臉不爽。“為什么?”
柏曼卿盛出面條,“我的事情連累到你了,你離我遠遠的就不會再受傷了。”
“所以你打算在LS咸魚,然后等到了時間去和天道拼命。”阮蕭山簡直想把面條倒她腦袋上。
“……對呀”她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阮蕭山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還是高估了柏曼卿的腦子,她壓根不會想得那么復雜。看她放下了面條,阮蕭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著眸子道,“你以為你躲起來他們就不去找我麻煩了嘛,柏曼卿,我們文保局的人跟你都是一條繩上的妖怪。”
“……”柏曼卿沒想過這種事情,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眼里透露的驚訝讓阮蕭山不太好受。
“現在的情況,不是你不招惹他們就能解決了,他們想要殺你,你不出來他們會逼你出來。”就像在香港,他們借著他逼小姑娘殺了那么多人。
柏曼卿有了羈絆,也就有了軟肋。
因為他們心里有僥幸,填上這么多人,萬一有人能殺掉柏曼卿呢。
“對不起,”是她拖累了他們。
阮蕭山摸了摸她的腦袋,“這不怪你,你又沒有做錯什么。”
他已經知道了清洗計劃,那些千年前的大妖為了他們這些后人的生存,已經付出了生命。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一個人能抗下來的。
阮局長沉默的吃完面條,就見剛剛還一臉難過的小熊貓,正在滿臉笑意的看著小豬佩奇。
一時間,阮局長居然覺得她真的能在LS窩上四五年。心想要是他死了,小姑娘大概也就傷心一段時間,然后就恢復正常,開開心心的踩水坑曬太陽。
老父親的心異常苦澀。
……
睡完一覺以后雨已經停了,柏曼卿出去買了早餐回來。憑她的經驗今天肯定有太陽,利落的收拾好家里。
柏曼卿進了房間叫醒還在睡覺的阮蕭山,“起床啦,”
“唔,”阮局長剛想,還有些懵逼。昨天晚上他和柏曼卿柏曼卿睡的一張床,因為柏曼卿家里只有一張床。沙發放下來就變成了床。
小姑娘雖然變小了,但那個嬌氣的勁不減反增。
一會兒扯他的被子說冷,一會兒又掀開被子說熱,半夜還嫌棄他占地方,過了一會兒還提他嫌棄他老是翻身。
阮局長累的黑眼圈都出來了,茫然的喝了粥吃了茶葉蛋。
柏曼卿挎著小包包領著人出門,LS廣場已經曬干了。走到自己廠來的一塊地方,柏曼卿招呼著阮蕭山坐下。
她還想曬最后一次太陽,然后和扎西道個別。
暖洋洋的太陽讓大蟒蛇甚是舒坦,半瞇著眼睡了過去。柏曼卿趴在他胳膊上想著事情,她的身體還沒恢復好,也不能恢復到兩百歲的樣子。
扎西誦完經便出來找柏曼卿,還帶來了早上寺廟里做的紅饅頭。
“這是我的格桑花,”柏曼卿輕言輕語,向扎西介紹著阮蕭山。
格桑花就是放在心上的人。
扎西點頭微笑,兩人就著可樂吃饅頭。細碎的聲音吵醒了阮蕭山,他睜開眼,坐在他臂彎范圍里的小姑娘正樂呵呵的跟一個喇嘛說話。
“說什么呢?”阮局長也要加入群聊。
柏曼卿掰下半塊饅頭堵住他的嘴,“這是扎西帶來的饅頭,你嘗一嘗。”
“你好,”格桑花先生~
阮局長費勁的咽下饅頭,把小姑娘往懷里攬著一點。“你好,我是阮蕭山。”
扎西點頭笑著,柏曼卿繼續說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了哦,”
“雨季過了再回來嗎?”
“大概吧,”她也不知道啊。
阮蕭山把腦袋擱在她頭頂,聽著兩人說話,心里滿是平靜。
“會者定離,”扎西合十雙手,不再多言。
柏曼卿仰起頭笑了笑,故作輕松,“我可是很厲害的。”
不過她的哥哥他們更加厲害,可是都失敗了。以卵擊石,惜敗。
送走了扎西,小姑娘倒在阮局長懷里嘆了口氣。阮蕭山開口詢問,“怎么啦?”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小時候不好好學法術,現在才知道后悔。
“……”阮蕭山有點神往那個時代,在天道沒有變之前,這個世界上厲害妖怪到底有多少。“你見過龍嗎?”
“見過啊,還有龍追求我呢。”柏曼卿很驕傲。
阮蕭山卡了話語,半晌才道,“爸爸很欣慰。”
“……”
見過龍還被龍追求過的大熊貓現在就歪著腦袋看自己,阮蕭山心里不太舒服,又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大概因為他只是一只大蟒蛇吧,好氣哦。
“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啊?”柏曼卿仰頭問,
“等太陽下山吧,”
見他有些不開心,柏曼卿問道,“你怎么啦?”
“沒事,”說不出來的苦。
柏曼卿不語,低頭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胡蝶不是說在阮局長面前提一提她也有好多人喜歡,阮局長就會吃醋生氣嘛,為什么他毫無反應。,她想了想轉移了話題,“樂樂呢?”
“不知道,”
“胡蝶呢?”
“不知道,”
“阮蕭山,你喜歡我嗎?”柏曼卿鼓起勇氣問,這是她現階段最想知道的事情,也是最不想知道的事情。
阮蕭山收了笑容,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鄭重,“跨物種有生殖隔離。”
“……”不喜歡就不喜歡嘛,這種話是人能說出來的嘛。
差點忘了阮局長也不是人。
阮局長心想他都拒絕那么多次了,這小姑娘咋還肖想著他。他不想搞辦公室戀情,并且這個對象還是柏曼卿,外表看似五歲女童,實則內心兩千歲的大妖怪。
阮局長心里特別坦蕩!
殊不知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不等柏曼卿繼續說,阮蕭山一把抗起她,在柏曼卿的驚呼聲中一步一步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