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僧佛辯生死,道法論古今
第五篇:真真幻幻空如是,情情法法總歸道
(盡心盡力則無怨無悔)走近光亮,才漸漸意識到,那是火把發出的微光,還有呼喊聲。我趕緊作出回應,一縷縷搖搖曳曳的火光,紛紛向我靠近。原來是侍衛們在搜尋我,從他們口中得知我已經消失了三天三夜,同樣找了三天三夜,沒人敢睡覺,真是難為他們了。
我亦疲憊不已,就近找了個人家湊和一晚,一大幫侍衛仆婢就在外靠著墻休息,似乎是怕我又亂跑。進入夢鄉,我的故事真正開始了。我做了一個真真切切的夢,夢到我在一個迥異的世界,文化、外貌、風景、科技、社會等等皆不同。我甚至感覺這不是夢,而是回憶,因為它是那么自然而然,不受我的控制,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沒法左右。夢中的我參加了一次聚會,大家侃侃而談,觥籌交錯,吃的是從未見過的珍饈海味,祝賀我大考取得高分。我雖不能完全認知理解,但也明白是喜事一樁。醒來后,夢中情景一直揮之不去,也成了我的記憶,好似我偷了別人的記憶。更詭異的不僅是我能清晰記得夢里的一切,而是每個夜晚入眠有夢,有時連著好幾段,它們都成了我的一部分。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與桃源經歷有關,第二日,我把這三天所見所聞告訴身邊的侍衛仆婢,他們聽聞了都吃驚不已,滿臉不可思議。我又將昨晚所夢異事怪景說與他們聽,陸增安認為我這是日有所見,夜有所夢。可是我夢里的景象卻又不同于異世經歷,這使得我不得不懷疑自己,我還是原來的我嗎,在我身上究竟經歷了什么?好在夜間雖然多夢,卻沒有影響我白天的精神狀態,完全沒有從前那般夢多醒來就疲憊不堪,渴睡頭昏,倒也是稀奇,于是我每天就將昨日所做之夢口述下來,由隨侍筆錄。
且說我回宮之后,第一樁事就是派人查明此事,然而派出去了五六人,一個也沒回稟,這不禁讓我擔憂,怎么會呢?未知異世善惡,再不敢擅自妄動,先派快馬報知金陵,待父皇與朝廷決定再做打算。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一晚,我于新都郡圣定宮內安睡,忽聽得耳旁大呼:“著火了,著火了!”我一個激靈醒來,見是王德在側疾呼:“殿下,快醒一醒,著火了!”外面果真火光沖天,我所處的寢殿明晃晃,火光照得比陽光還亮,而且煙霧繚繞,刺鼻難受,叫人呼吸不暢。外罩也來不及披,趕忙翻身下床,赤腳隨王德逃出,好在及時,保住了性命。回頭望著熊熊大火,正要感嘆,忽然腦海又浮現出模糊記憶,漫天遍地的大火,火雨火海,煉獄末世之景,讓人窒息。這場災禍,奪去了十幾條性命,將圣定宮燒了七八,大概是天干物燥,一遇星火便成災勢。
圣定宮燒毀后,我搬到了南面的明德殿,這兒的環境不如圣定宮,暫且將就著吧。兩日后,父皇遣人來信,拆封敬讀,信中父皇叮囑我要好好學習圣人之道,不要再去荒郊野嶺,沉溺玩樂。安慰我所見奇聞異世,不過是一些深山閉塞的村莊,從未見過,是以稀奇,其實平平,不必理會。果然,若非親身經歷,沒人能真正明白我的見聞。于是,我決定去金陵面見父皇,親口告訴他這異世光景。然而,身邊的將官侍從,不約而同的反對,原因很簡單,自從定都金陵,朝中大臣早就商議,太子當留駐留都新都郡,每年只有幾個月才能進京。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會有這種提議,害得我每年兩地奔波,純粹在折騰。什么非詔不得入京,等不及了,我偏要違制,讓那些大臣聒噪吧。收拾好行李,即向金陵出發。新都郡太守、守備將軍等人挽留不住,派快馬報知父皇,搞得好像外敵入侵似的。行了兩天有余,抵達金陵城,夕陽染紅了城墻,在余暉下,回望西來之路,感覺自己正向未知探索。
終究入了宮,第一樁事即是面見父皇,父皇早聞我來金陵,見到我時未有詫異。只問:“聽聞新都舊宮燒毀,你沒有事吧?”我答道:“還好,沒傷著。”父皇讓我坐著,宦侍奉上瓜果,我撿了一顆葡萄剝皮,開口道:“兒臣此行是為異世而來,那里所見光景與這人間并不同,前番信里所言皆為兒臣親眼目睹、親身經歷。”父皇還是不信,打斷道:“你違制來京居然是為了這事?早就教你不要亂跑,在學問上多用功,就是不聽!”“我,可是,真的是真的。”“還有什么可是,不必多言。來便來了,晚間不要走,一起去你母親那用晚膳。”父皇還有許多雜事要處理,我想著在母后面前再說,于是先不開腔,向父皇告了辭,往東宮走。半路上正好碰上了蘇良玉,與她闊別多日,沒有聯系,我又經歷頗多,偶然相見,甚是欣喜。問詢近況,一切安好,想再多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于是嗯嗯啊啊,寒暄問暖,只得告別。往回走著,心且不甘,決意日后再祥敘。
回到自己的寢殿,整理漱洗,小憩一會兒,王德便來搖醒我,該去見母后了。剛剛睡著,累的有些睜不開眼,強打精神去見母后。母后見到我開心得忙,拉著我手又摸我臉,親昵暖暖。母后對我道:“我兒近來消瘦不少,要努力加餐呀!”我笑答道:“哪里瘦了,每天都吃山珍海味,腰帶都緊了。”然后我向母后談起近來經歷,如何去往桃源異世,怎樣光景,回來后每天都做奇怪的夢,新的記憶變得清晰而破碎。母后一邊喂我湯食,一邊耐心聽我聒噪。罷了,沒有回應。我趕緊追問:“母后,在聽嗎?你說說該怎么辦?”母后答道:“這事我早已聽說,你父皇提起過,不要胡思亂想了,哪有什么異世,就算有,讓你父皇派兵過去探查便知。”母后果然也不在乎,我有點急:“派什么兵啊,他們的技藝武器遠遠在我們之上,十萬大軍也未必能破其門。我的意思是讓父皇正式溝通異世,專派使臣前去交好。”“我兒是不是誤將夢景當異世,世上豈有飛車空樓,傳說聽得多了,夜里不免有夢相關。”“不是,這,這是我真真切切、親身體驗,不是胡話!母后你要幫我勸勸父皇啊!”“行行行,待會你父皇來了,我來與他說,派兵查查。”我又急了:“不,不是派兵!”“噢,對,不派兵,不派兵,是,派使者去交流溝通。”
不一會兒,父皇到了,晚膳傳上桌。準備用膳,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腳步,定睛視之,居然是龍珮蘭來了。珮蘭一席羅裙藍裝,颯爽英姿,很是惹眼。珮蘭氣喘吁吁,先給父皇母后請安施禮,然后柳目圓睜,瞪著我,使我心里發怵,心問這是做什么。后來回東宮路上才知道,她聽聞我已入宮,于是來尋我,去了父皇那,才知我剛走,以為我來母后宮里了,又匆匆跑到母后這里來看,結果撲了個空。和母后談了好一會天,末了奔向東宮,結果又錯過。聽我宮里的人說我已經離開了,只得再次回來,真是來回折騰。她自己折騰罷了,把氣怪在我頭上算哪門子事?不過,看她這樣在乎,我其實很開心,只是嘴上不說,也不好意思說,誰都不服誰,吵吵嚷嚷才是我們之間的常態。
且說父皇聽了母后的話,果然態度開始轉變,既然我對此事如此看重,重重心系,依我所言也無不可。于是答應我,不日即派重使攜禮往見。終于,了結我一段心事,我也輕松不少,未來無限可期。吃罷飯,回東宮,珮蘭與我攜手共行,一路上吵吵鬧鬧。是夜,難得見珮蘭溫柔如水,我也開了竅,我們二人自新婚以來第一次行房和合、溫暖互相。原來,龍婷那剛毅巾幗,只將脆弱留給了我。我也沒作什么山盟海誓,只告訴她:“我從前不懂你,希望未來的日子里,能進一步了解你,同時把我的心扉向你敞開。”珮蘭嗤地一笑:“呆子,我才不管從前如何,此刻即是永恒,這一瞬,只屬于你我。”另外,我又將夢中記憶和異世遭遇祥實訴與珮蘭,珮蘭同我討論:“上次黟山之行,丟失的回憶是不是與此相關?那你可曾記起了我們的從前?”“應該有干系。我不知道啊,是多了許多回憶,可卻很陌生,仿佛不該是我的。”珮蘭道:“那好辦,說一個我知道的事,看你可有印象。比如,大婚那晚,你喝多酒,不知怎的,鉆到桌子底下睡了一夜,早上醒來還把左額撞了一個大包。”我皺起眉:“啊?沒有印象啊,你別總提糗事,顯得從前我是個真蠢人。”